第十一章 黄沙瀰漫
风在躁动，挟带着滚滚沙尘在广阔的沙漠中肆虐，在那无边无际的黄沙中四处纵横。 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的散发着热力，从空中望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黄色，除了几株顽强的植物外，就只有一个黑点般的人影。 「呸呸呸！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我拉着斗篷尽量盖住眼睛以外的整张脸，但偶尔还是会有沙子跑进口鼻之中。 「太倒楣了，早知道就留着地图了……」 我现在身在宛如烤箱的灼热沙漠之中，虽然沙漠中的高低温差对我影响不大，但不断吹拂着的风与其中挟带着的黄沙实在令人苦不堪言。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为何会置身于沙漠之中；那天决定照着直觉四处探索而把地图捏烂后，我一路上像故事书中的旅行者一样，偶尔在路过的小镇买些补给品、找个能遮雨的地方休息，除此之外就是不断的行走，增加自己的见闻、结交些朋友，还有寻找其他伙伴。 一路上只有种『好像越来越荒凉了』的感觉，我也不特别在意，继续吹着口哨走着，等我发现时，自己已经一脚踏在满满的沙土上，此时更令人感到悲哀的是，我竟然会產生一种『征服沙漠吧！』的豪情；若我能回到那时候，我想我会海扁自己一顿吧。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我自言自语道。 毒辣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全身，斗篷的皱摺处已经积满了细细的黄沙，从携带的食物用尽至今已经进入第五天了吧，就算我的身体再怎么超乎常人总归也会受不了的吧。 「好饿……我要吃巧克力冰淇淋……」 「圣代也好……」 「没有的话就吃……」 比起之前躺在树下时，现在的消耗要大得多了，已经开始觉得全身无力了，只是不知为何想到的食物都是甜食…… 沙子，沙子，沙子，到处都是沙子，到处都只有沙子…… 已经没有馀力再去计算经过几个夜晚、自己走了几天，只是专注地往前迈步，已经太久没有摄取食物和水分，除了脱水外全身也早已没有力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跌倒在这堆黄沙中。 就在以为自己也会化为黄沙中的一份子时，我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绿洲！」我嘶哑地喊着。 此时因为看到了希望，体内又涌现了一点点力量，虚弱的我竟然抬腿跑向无尽黄沙中的一点绿色的生机。 平常根本用不到多少时间的距离竟然离我如此遥远，一直到现在一向自负的我才真正理解到书上曾出现『大自然的可怕』的真正涵义。 早已覆盖全身的细沙纷纷抖落，斗篷也在途中掉落，不过我并没有在意，一心只想早一秒到达前方的绿洲。 终于，我一脚踏入沙漠的一点绿林中，绿洲中比外面要凉快得多，甚至能闻到水气特有的味道。 绿洲的范围不大，我很快就找到了其中有着一个看起来相当清澈的湖，我迫不及待的扑向湖水，用最快的速度让水流入口中，第一次觉得单纯的水是如此的美味。 不久之后就灌了满肚子的水，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而且数量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虽然没有看到，但我很确定有人，或许是野兽在盯着我，而且绝对不是友善的目光。 「什么人！竟敢随意靠近圣地，还污染了水源！」一个皮肤有点黝黑，全身罩在一件咖啡色布袍中，头上带着顶像是用布缠绕成的帽子，年约四十的男子厉声道，他身后陆陆续续走出许多和他穿着相似的人，每个人都拿着形状怪异，应该是武器的东西，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着我。 「对不起，我在沙漠中迷路了……」依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一定打得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啊。 「站起来，把武器扔下！」男子喊道。 虽然很不甘愿，但我还是听他的话将随身带着的长刀放在地上。 男子和一旁的一个看起来就是嘍囉甲的年轻男人说了几句话，嘍囉便警戒的接近我，他一会拍拍我的衣服，一会拉拉我的手，似乎是在确定我有没有危险性，不久后向男子点点头，应该是觉得没问题的意思。 「等等！」就在我想向他表明我没恶意时，男子又再次大喊。 「你身上有闇属性的波动！」他喊道，该不会是绿攸骗我，其实闇属性在这是人人喊打的属性？ 「你是被派来拯救我们村庄的闇神使者吧！」男子激动道。 「啥？」 「我就知道闇神是眷顾我们的啊！」说完他虔诚的合手，闭上眼祈祷。 「呃……这……」虽然好像没有敌意了，但似乎有着微妙的误会啊。 「神使大人，刚刚失礼了，是我们招待不周。」 「还不快请神使大人到村子休息！」他对周围的嘍囉说道。 嘍囉恭敬的点头后，开始左右搀扶着我，还有人用双手恭敬的将我放在地上的长刀高举，跟在我们身后，只有刚刚那个对我搜身的嘍囉甲不断的向我低头道歉。 在本来就不大的绿洲中走了一小段路后，看见有些稀疏的绿林中出现一块空地，一行人停了下来。 「神使大人，请稍等。」男子恭敬地说道。 由男子带着几个嘍囉走到空地中央，开始咏唱着，不时蹬地仰首，那语调像是某种民俗的传统歌谣。 几个人咏唱了一段时间后，突然重重一踏，这时他们前方的一块大约长宽两公尺的方形地面瓦解掉落，露出了往下通往黑暗的一段阶梯，应该就是通往他们口中『村庄』的道路了。 「神使大人，请吧。」明显出汗的男子说道，看来开这门还挺累的吧…… 男子领着我和其他人走下阶梯，而阶梯下并不如想像中的黑暗，从我们踏上阶梯开始，整条地下通道都自动亮了起来。 地下通道的路有点崎嶇，而且一直在绕圈，我的脚步相当虚浮，在一左一右两人的搀扶下才勉强能跟着前进，因为自己体重的关係，我不敢放松，但即使如此搀扶着我的两人还是用力得满脸通红。 走了许久，眼前景象豁然开展。 「呜哇——！」 我不禁叫出声，从洞口往下望去，简直就是一座大型的地下城。 「神使大人，我们到了，欢迎来到浊水村。」男子恭敬的说，但听到我的叫声，还是露出了一点骄傲的神情。 原先听说是『村庄』我直接联想到的就是青森村那种几间木屋和为数不多的村民以及一个老老的村长组成的一个小小的互助系统，但一看到这地底下的世界便完全推翻了我原先的想像。 我看到一座不知该说是城市还是要塞的地下城，中间有座最巨大的建筑，若依外型来说，感觉就像是一座城堡，而周围散佈着许多平顶的方形建筑，最外层是厚厚的两层城墙，城墙上有着许多像放大了十数倍弩弓的武器，所有建筑的材质都像是外头的黄沙，但普通的沙绝对无法构成这座城市。 就算是地底，这座城市所坐落的广大土地还是由乾燥的黄沙构成，但不知为何我却看到城市中虽然不多但确实存在的田地。 中间的城堡最顶端的尖柱上有着一颗如太阳般散发光芒的淡蓝色光球，但地下成通明的光线似乎并不完全由光球提供，因为我完全没看到周围建筑物的阴影，就连城墙也一样，而且整个地下城也没有明显较暗的地方。 「这不叫村庄吧……」 「这……因为我们的人数不多，所以对外还是称为村庄。」男子苦笑道。 他告诉我，整座城墙的卫兵也不足两位数，方型建筑每户一家，中间的城堡只是象徵性的建筑，顶多当作议事厅或练习场使用，里面并没有住人。 不久之后我被带到其中一间方型建筑内，被村民们款待，从食物的样子就知道这里肯定缺乏粮食，但已经饿翻的我还是吃了不少，毕竟再不吃，好不容易得救说不定真的会被自己饿死在这。 之后分了我一间房间休息，里面只有一张床，由整块石头上铺了一些乾草和布，看来应该不会因为我的体重倒塌，他们看到我虚弱的样子也没再多做打扰，我就这么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感觉睡了很久，有种太久没动的无力感，我逕自走出房间，发现男子正坐在一个圆柱状的黄沙製物体上，应该是他们的椅子吧。 「啊！神使大人您醒啦。」 「快请坐。」他紧张地站起身，想将座位让出来。 「不用了，你坐吧。」 「这……这怎么行……」我不坐下，男子也不敢坐，两人就维持站着的姿势僵持着。 「啊……嗯……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首先打开了话题，虽然我并不是什么神使，但毕竟他们救了我一命，我就试试能不能帮助他们吧。 交谈中我才知道，那名男子叫做沐丘阳，是一名水属性法师，据说实力有七星级，不过没有考核过，所以并没有徽章，他是村子的守备队长，也可以算是村长的脚色。 这个『村庄』是由土系和水系法师组成的，根据沐丘阳的说法，是因为古代躲避战乱而逃进一片沙漠的地底，原本沙漠的面积并不大，但时间一久，在村民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这片沙漠已经成为一处死亡禁地。 根据他话语片段的推想，有个信仰叫闇神，而闇神有个专属的教廷，他们的村庄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向教廷求救，然后将我误认为是被派来的救兵。 「是这样的，我们之所以向闇神求救，是因为大约一年以前，村子遭到土龙的攻击，只要土龙一出现我们便会死伤惨重，无法可想之下才会派出许多人出发去向教廷求救，但目前除了您之外完全没有人再回来过……」 「土龙？」我……不，应该说是大多人对龙一直都有种莫名的嚮往，书中经常有这种生物的描述，那强大而睿智的生物，立于食物鍊的最顶端，但不知何时就再也没有人亲眼看到了。 「那是个恐怖的生物，牠可以在沙漠中自由穿梭，即使我们身在地底牠也能够神出鬼没，那满口利齿是所有人的噩梦啊！」 「所以说，任务就是赶走牠囉？」 「是的，牠已经吃了太多村民了，现在村子里的人数不到原本的四分之一，再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在这灭族的，请帮助我们！」 「能多告诉我一些牠的情报吗？」 「这当然没问题，刚刚也说过，土龙能自由穿梭在沙漠中，能够随意鑽进沙中，如果不是村庄底下有魔法阵保护，牠甚至能从村庄中间鑽出来，那一口尖锐的牙齿，庞大的身躯还有免疫大部分魔法的身体，事实上除了水系五芒级以上的魔法对牠有点作用外，我们根本无法对牠造成伤害。」 「那物理攻击呢？」这可以说是我现在唯一的长处了。 「……」 沐丘阳沉默了许久，最后叹气般地说出：「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瞒您说，其实架在城墙上的武器根本没击中过牠，牠比想像中得要更狡猾，总能找到攻击范围外的死角，而我们所有人都是魔法师，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名战士……」 「这样啊……」 「是的，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情报了。」 「既然如此就来说说我的事吧。」 「您的事？」 「老实说，我并不是什么神使。」 「这……」 「我跟闇神没有任何关係，只是在沙漠中迷路才到达这里，事实上，我根本不会任何闇系魔法。」 「什么！」沐丘阳激动地叫着。 「但是，作为你们救了我一命的代价，我会帮助你们。」 「你连魔法都不会怎么帮助我们？」知道了我不是神使之后，沐丘阳的语气也大大地转变，除了不屑之外还带着点敌意。 「我是个战士。」 「战士？」 「如果依照你们的标准应该是个不错的战士吧，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就先和你打一场吧，若我输了，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看他狐疑的态度，进一步说道，虽然我还没恢復完全的状态，但我并不想继续骗他，这一战或许在所难免吧。 「好！跟我来。」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似的说道。 沐丘阳带着我来到村庄中央的城堡，一路上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城堡内并没有什么奢华的佈置，除了一些桌椅之外就是空荡荡的一片，我跟着沐丘阳顺着螺旋状的楼梯往上走。 沐丘阳的脚步并不快，不知道是因为魔法师的身体较弱还是他在保持体力准备战斗。 走了许久，我们来到一间空旷的圆形房间中，周长大约有五百公尺，整间房间内空无一物，屋顶距离地板至少有二十公尺，看那圆锥状的顶部，我们应该是来到了顶楼。 「如果你战胜我，请你还是以神使的身分出现在眾人面前，他们需要一个支柱，若你输了，请你默默地消失，我会想办法瞒住大家。」沐丘阳突然说道，语气好像突然间老了许多岁。 「我答应你。」我点点头回答道。 「那么开始吧。」 「水幕华光！」沐丘阳大喝一声，身周浮现出一层淡蓝色气泡般的半透明圆形防护。 我并不急着攻击，等待他下一步行动，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和魔源时代的魔法师正式交手，我必须先观察他们的作战方式。 「冰冻术。」随着沐丘阳低声唸咒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寒气在我身周聚集，很快的脚边就佈满了冰霜，我飞快的移动着，除非整个场地被冰封，否则他也拿我没办法。 此时沐丘阳也一边唸咒一边跑了起来，虽然速度并不算快，但即使踩在厚厚的冰霜上他的脚步依旧稳定，甚至感觉比在陆地上更灵活。 「散射冰镰！」罩着沐丘阳的气泡向外分裂凝结散出数个长约两公尺的弯月状薄刃，我赶紧往墙壁跑去，拔出长刀刺向墙壁，往下一拉，接着用力一跳，藉着弹力往上飞去，最后将长刀再次刺入墙壁，就这么掛在上面，而数量眾多的冰镰几乎将地板刨过一遍，底下一片疮痍。 我往墙壁用力一踢，往沐丘阳的方向以拋物线飞去，沐丘阳也不闪躲，马上开始唸咒，彷彿在准备什么迎接我。 大约距离沐丘阳三公尺左右时，他的咒语也完成了，他轻念了一句：「护身冰刺」原本光滑的气泡突然向外刺出许多冰锥，像隻刺蝟似的，我来不及闪躲，只好用刀拍向冰锥，空着的脚也向冰锥踢去，头部险险避过一支冰刺，全身往右边滚开，不过左手还是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此时我也不再顾及观察对手或者怕伤到沐丘阳的理由了，曲身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翻身而起，猛的朝沐丘阳跑去，此时数十支冰箭朝我招呼来，我踏着幻象步堪堪避过，再次来到刺蝟般的沐丘阳身前，长刀疾斩而下。 断裂的冰刺纷纷落下，沐丘阳向后急退，我并不打算就此结束，瞬间闪身绕至身后，又是一阵疾速而无声的斩击，很快的，刺蝟般的防护几乎被削平，沐丘阳毅然放弃妨碍性的攻击，索性不理会我的斩击，专心的唸咒。 这一次咒语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咒语尚未完成，我便感觉到身周的温度明显降低，我加快速度攻击，圆球般的防护罩比想像中要坚实，但几轮下来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缝。 「水妖现世！」此话一出，我立刻向后跳开，因为我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整间房间顿时水雾瀰漫，魔法阵消失，水雾中出现了一个原本不存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