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园生活第一日
那是一间有点像和式房屋的民房，外面有个小小的院子，光看就会觉得充满温馨的设计。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房屋中传来，然后是年幼女孩带着稚气的叫喊声。 「小亚姐姐！快快快！」女孩兴奋的跑来跑去。 「嗯。」少女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无奈的跟上。 「小樺，太早出门了吧？」 「是啊，晚点再去没关係。」年约三十多岁的夫妇走出来苦笑道。 「啊！小樺好诈喔，我也要跟小亚姐姐一起去上学！」 「我……我也是！」 「小亚姐姐……」女孩可怜兮兮地看着少女。 「嗯，走吧……」少女跟着女孩走了出去。 「小亚姐姐！小樺，等等我们啦！」比较大的男孩喊着。 「嗯。」少女说着停下脚步。 「唉，孩子们都忘了我们这两个老的囉。」男人虽然这么说，不过脸上还是露出欣慰的微笑，而女人也以笑容回应。 看着三个孩子缠着那名没什么表情又不多话的少女，夫妇俩的眼神中都带着温情，直到四人都离开家门才不捨的回到家中准备今天的工作。 一路上，三个孩子吵吵闹闹的拉着我前进，至今我也已经习惯了，杨樺更是每天晚上我不在就不睡觉，偶尔杨嘉和杨楚也会跑过来，最后便铺了几张床垫，全家人睡在一起了。 「小亚姐姐，你今天几点下课啊？」杨樺问着。 「十二点……」 「咦？今天我也是十二点耶！」杨嘉露出胜利似的笑容。 「晚上……」 「咦？」三个孩子面面相覷，似乎不懂我说的意思，于是我将日程表交给杨樺。 「哇！小亚姐姐，这样太累了啦！」看到满满的日程表，杨嘉率先喊道。 「不会……」 「可是这样就不能跟小亚姐姐一起回家了……」杨楚失落道。 「跟朋友……一起回家……」 「嗯……我想跟小亚姐姐一起回家……」杨樺说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杨樺的头。 「嘿嘿……」杨樺像猫一样瞇着眼，很舒服的样子。 今天，是我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上学，其实我对上学还是有着淡淡的好奇，不知道和基地的集体训练有什么不同，虽然我一直都是单独被训练的。 为了避免学生在学院中迷路，校方製作的日程表是有着指引功能的，只要对着它说『地图』，即会浮现出学院地图以及指标指向下个该去的地方。 一早的第一堂魔法课，由于四人都有选，我们一起到达教室，这间教室感觉就像是会议堂，许多排阶梯状的桌椅向外延伸，中央处是一张讲桌和一面弧形、看起来像立体影像的东西，四处看了一下，已经到的人并不少，罗彦东也在其中，他发现并向我挥手，我对他点头表示我看到了。 过了一会，一个长着灰色双翼，年约五十岁，气质高雅的女性走进教室，估计这名女性就是这堂课的教师。 女性走上讲台那一刻，像立体影像的弧形物体完全变成黑色，而空中也浮现出许多类似的长方形物体，当女性拿着一隻羽毛笔在讲桌上书写时，黑色的影像上浮现出『蒋慧蓉』三个大字，看来应该是类似白板的东西了。 「各位同学早安，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负责这堂课的老师，我叫蒋慧蓉。」 「欢迎各位来上我的课，之所以将这堂课排在早上六点整，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就是学习魔法需要毅力，如果自问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所以，今天就算了，从下一次上课开始，只要迟到一律是严惩，除非你能拿出足以说服我的理由。」 「现在，有人要离开吗？」蒋慧蓉环视了教室一週，看见没有人动，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没有人想退出，很好，希望你们记住今天的决定。」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首先我想了解一件事，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有没有人到现在完全没有做过任何魔法训练？」 我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教室中上百道惊讶的眼神朝我投来，接着是此起彼落的议论声，其中无一例外的带着鄙视的情绪。 「没想到真的有……」 「不会是废物体质吧……」 「枉费这长相了……」 「真的是难得一见的……」 …… …… 「小亚姐姐……」三个坐在我身旁的孩子难过的看着我。 罗彦东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将话嚥了回去，低头不语，我轻轻抚摸着杨樺和杨楚的头发，双眼还是紧盯着蒋慧蓉。 「请安静！」蒋慧蓉严肃的喊了一声，整间教室再次静了下来。 「请坐。」她朝我看了一会，复杂地说道。 蒋慧容思考了会，说道：「那么我们从基础再教一次，已经会的就当作复习吧。」 「学习魔法，首先必须要感受魔法，然后认知魔法，今天就先简单的指导各位同学感受魔法，若无法认知出属性的人请举手，我会过去帮助你。」台下虽然传出些许不满的议论声，但最终还是在蒋慧蓉的眼神下安静了下来。 「首先，闭上你的双眼，将所有的感觉尽可能地向外放出，感受周围属于元素的波动，感受那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合谐的气息。」 我闭上眼，尽全力把自己感受的范围放大，我可以听到四周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可以感受到空气的轻微震动，甚至流动的空气造成各个地方微小的温度差异，但是却无法感受到所谓的元素。 「如何？有感觉到吗？」蒋慧容来到我身边。 我睁开眼，对她摇了头，然后再次闭眼感受起周遭。 「在心中呼唤掌管元素的精灵，然后用心听，听听传至心灵深处的回应。」 精灵……还有…… 心灵……？ 呼唤…… 「就算听不到也不要紧，与元素精灵沟通就必须要达到心无旁鶩，而且需要一段时间的熟练。」 呼唤…… 倾听…… 忽然间，我听到了孩童欣喜的欢笑，身体週遭被一股暖流包围着，空气中彷彿洋溢着欢声笑语，难道，这就是元素的声音？ 在笑声之后，广大的感知豁然开朗，一切像是被揭开了一层面纱般，眾多不同却又十分合谐的点点能量飘忽在空气中的每个角落。 「哗——！」孩童的低语被眾多惊呼盖过，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彷彿被白纱掩盖住的世界，我看到蒋秀蓉惊喜的表情、瞪着眼的罗彦东，还有由惊讶转为兴奋的三个孩子。 「光明法师！」这是蒋慧蓉说的第一句话，我低头看向被白色的柔和光芒包覆的双手，除了双手之外，全身都散发着白光，那光芒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庄严的大教堂所给予的气氛。 之后我从杨嘉和罗彦东等人口中得知每个魔法师都有属性，彼此有相生相剋的作用，除了一些任何属性都能使用的小法术之外，各个属性的法术都有着自己的风格，而数量最为稀少的就是光与闇两种属性，而目前为止也还没听说过有人第一次就能得到元素精灵的回应。 虽然我很快就能够和元素沟通，但我完全没有足以驱动它们的魔力，蒋慧容教了我冥想的方法，就是集中精神与元素精灵交流以逐步增加魔力的方式，不过比起其他人，我却能够在任何时候冥想，这都归功于一心多用的能力。 接下去是炼金课，这对我来说也是一门完全陌生的领域，和魔法不同的是，有不少人和我一样第一次接触炼金的知识，负责的教师是一名穿着紫色长袍，顶着秃头和长长白鬍子的老人，虽然他并没有翅膀，也没有一名强者的感觉，但我直觉他绝对不简单，而我一直都相信着自己的直觉。 这堂课相当简短，老人将一本超过手掌厚度的教材发了下来，根据他的说法，这是十分之一的精简基础教材，要我们好好读熟，不然根本连门槛都踏不进，之后他就离开了，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此时我最先想到的竟不是如何将这本书念熟，而是想到还好那三个孩子没有选这门课。 正午，我来到另一间教室，面积上比其他两间要小得多了，人数也是。 这门课叫『世界歷史探讨』，负责上课的人是一名棕色卷发、身材拥肿，戴着圆型粗框眼镜的妇人。 妇人自称为『古历夫人』，似乎因上课时间为正午，古历夫人会为学生们准备午餐，有不少人就是为了品嚐古历夫人的手艺才选择这门课，例如罗彦东。 古历夫人拥有相当丰富的歷史知识，为人和善，但只要一上起课来便是毫不间断的长篇大论，绝大多数的学生都会在中途睡着，但即使还清醒着的学生已经不足五人的情况下也丝毫不见古历夫人有想停止的意思。 「好像差不多了。」坐在我左边昏昏欲睡的罗彦东突然提起精神说道。 「……？」 「关于地球考古神话虽然还有非常眾多迷人又有意义的资料，但今天碍于时间就先到这里吧。」古历夫人推了推她厚厚的眼镜。 「接下来是重头戏了。」罗彦东一副奋斗了许久只求一战的紧张表情。 「最后来个例行的小考吧，未达标准的人下次就不必来上课了，我也老啦，光你们这些小毛头的午餐都有点搞不定啦。」罗彦东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古历夫人将一堆纸捲洒向天空，纸捲自动飞向教室中每个人的桌上摊开，纸捲上有着密密麻麻许多题目，角落有着上下两个箭头符号，触碰符号可以捲动文字，感觉就像是触控式萤幕。 而答题的方式更是充满魔法的气息，只要将手指放在题号上，想着自己的答案，空格处就会直接浮现出自己所想着的答案。 虽然题目不算少，但因为答题的方式，全数完成时所花的时间并不如想像中的多。 「小姑娘，怎么不作答了呢？」看到我停止作答，古历夫人走近询问道。 「作完了……」 「什么？快拿来让夫人我看看。」古历夫人有些兴奋的小跑过来。 「恩。」我也站起身，将纸捲递了出去。 「好好……我看看……」古历夫人就这么站着读了起来。 古历夫人一边喃喃自语，偶尔出现沉思或点点头，不过目前还没其他人完成，她也就花了不少时间慢慢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古历夫人突然抬起头像我问道。 「路维亚……」 「路维亚……很少见的名字呢，这题目全都答对了，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满分的考卷了呢！」古历夫人笑得很开心，好像看到了好友一样拍着我的肩膀。 兴奋的古历夫人也不顾有其他人想交卷，就这么和我交谈了起来。 「我想想……我应该送你点礼物的，能遇到同样热爱歷史的人真是太令我开心了。」 「你想要地球的海沟出土的古物吗？那可是我最自豪的收藏品之一喔。」 「还是送点其他的呢……我又没什么魔力可以指导你……」古历夫人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作饭……」 「嗯？」 「可以……教我作饭吗……？」 「喔！路维亚，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 之后在我的提醒下古历夫人才终于想起回收其他人的考卷，然后用比刚刚快上许多的速度阅读了起来，直到最后，这个班级的学生原本大约四十多人，被删减了七人，根据罗彦东的说法，已经很久没人能在古历夫人的班级上待满一年了，虽然我并不觉得题目有困难，但我还是不懂古历夫人刚刚这么开心的理由。 接着下去是工艺课，教的是美术，主要是雕刻或素描，或者直接将魔力具体化製造出作品，这应该是目前为止我第一次感觉到学习的困难。 除了魔力具体化我办不到之外，其馀原本我都不觉得困难，不过得到的评价非常的糟糕，教师是一名身材健美的中年男子，名叫曹言峰，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剪齐的平头，身上穿着一件无袖汗衫，感觉就像是一名运动员。 「这根本就不是艺术！你只是在复製而已！」 「……？」 「艺术是有着灵魂的！你难道感受不到周围这些作品中燃烧着的灵魂吗？」 「……」我摇了摇头。 曹言峰用力地搔着头，好像正在努力的寻找能够让我理解的辞汇。 「你为什么选择这门课。」最后他终于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学习……」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教你吗？但你根本就不懂艺术！你根本就没有理解艺术是什么！你做出了一堆精美的空壳啊！」 …… …… 之后的语言课也是差不多的状况，教授语言的老妇人也说了类似的话，大意差不多就是说我学了那些语言也没意义，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用，彻头彻尾只会使用几句最简单又最简短的语句，其中没有包含任何东西。 不管我背起了多少字字句句的解释、用法，老妇人还是不满意，我无法达到她要求的『话中要带着感情』，老妇人气冲冲的回到讲台，没再看过我一眼。 今天最后的武术课我一直心不在焉，脑中一直回响着前两堂课那两人所说的话，这也是目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从前我就算一次思考许多件事也从来不会出现心不在焉的状况。 总共三小时的武术课，所有人都跟着教师作着制式的招式动作，我却经常出错，甚至还出现了差点跌倒的状况，同样参加这门课的罗彦东看到这种情况也惊讶得直瞪着我看。 结束了武术课，我回到白德宗夫妇家，虽然还是无法想通那些事，但我还是尽量不多想，踏着无声的步伐走进屋子里，因为时间已经超过十二点，屋子里的灯火早已熄灭，只剩几盏类似夜灯的光团飘浮着。 我轻轻走进杨樺的房间，发现杨樺并没有睡，她正缩在床边盯着门看，眼框尽是泪水，好像随时会满溢而出，一直到发现我走进来，她才转而露出笑容。 「小亚姐姐……」杨樺小声的唸着。 我躺上床，轻轻地抱着全身缩成一团的杨樺，她用力的抓着我的手然后往我怀里鑽，不久之后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笑着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