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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儿,门没有开。 晏许又晃了晃禅杖五次,依旧没人开。正在他叹息准备再晃最后一次的时候,门一开,就见一盆水扑面而来。不过,晏许像预料到了一般,闪到一边,还拿钵盂接了一碗的水。 因为双手都拿着东西,他就向着大门鞠一下躬:“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然后,就在那泼水的妇人木楞的眼中走远,走远,走远…… ‘咳,晏施主……’淳定见过这样的事没有百件,也有几十件,可每次看晏许这么做,他总是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描摹的情绪。 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觉得晏许太欠扁了。 ‘怎么,还没想开呢。’晏许转进一个小巷,将钵盂端到鼻前嗅嗅,没有闻到皂角或者洗菜水等其他奇怪的味道,他就将就着喝了一口,也不怕这是人洗脚水。 其实这个问题淳定以前问过,当时晏许是这么说的:“你傻了吧,谁家光天化日下洗脚啊。就算前晚洗脚了,谁会特意存到第二天来泼人啊。” 淳定无法反驳,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晏许轻笑:‘行了。和你说实话吧,今早在河边,我看见那妇人在那打的水。路上听到她买菜说起她丈夫,还在地里劳作,现在必定不在家,所以他不肯能洗脚。再看她孩子的衣着,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所以白天洗澡洗脚的可能性也不大。’ ‘万一人突然兴起呢,或者这水干脆干过其他事呢?’淳定不依不饶。 ‘你这人……好吧,其实是刚卖菜的等她走了和人说起这妇人心善,曾经有人在她家门口撒泼,她泼了人一身水,等人走了。她就苦着张脸和卖菜的借了点水,说早上打的水都拿去泼了,家里做饭的水不够了,去城外打个水要半天,没办法才来借水。’ ‘……’可怜的淳定无话可说了。 这半天的,你听说的看过的内容还挺丰富啊。跟你一个身体,我怎么就没留意到? 这话淳定只能心里想想,说出来,晏许指不定又一堆歪理。 不过,下一秒,淳定想起晏许后脑勺上的那个眼睛,又很是哭笑不得。心里叹口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正那钵水喝都喝了,他还能怎么着。 晏许喝了个水饱,找到了一荒废的寺庙,看着像是流浪汉们的聚集地。不过现在还是白天,里面空无一人。 他随意找了个靠门的位置盘坐下来,想了想,还是用衣角沾了沾钵底的水,将后脑勺瞎抹了一遍。等用干净的衣角再也擦不出墨迹的时候,他才舒口气,放下手来,开始打量这容身之所来。 这里说是寺庙,不过好像是供土地神的的土地庙。不过土地爷早就破旧不堪,上面还挂了不少蜘蛛网,也堆积了不少灰尘,手在上面还能写出字来。 晏许看了一圈,没瞧出什么名堂,最后坐在原地发起呆来,难得找到这么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却不再急着休息了。 从七年前起,晏许就和淳定决定出门来走走。 这七年间,他们去过荒漠看过剧情里淳定临死前看过的孤烟夕阳,去过江南嗅过水乡的旖旎脂香,去过山穷水尽之处烤过烈日骄阳,也去过青山绿水之间奏一首高山流水。 期间,他们和柳诗蓝一直通着书信。替她想了不少主意,俨然要以军师谋士自居的样子。现在柳诗蓝已经是皇贵妃了,地位仅次皇后,日子还算妥帖。不过,她一直没放弃回现代的想法。这样的坚持倒是让淳定和晏许惊讶了一会儿,毕竟很少有人能够抵住身居高位的诱、惑。 至于之前晏许在后脑勺上画眼睛的行为,还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脑洞一不小心就开起来了,不要问我为什么啦啦啦~\(≧▽≦)/~啦啦啦周俍:再说一遍,我呢? 见贤:标急嘛,快啦 周俍:你说的快,是再过几十章? 见贤:不会不会,下一章就有你……吧…… 周俍:你回来,那个“吧”什么意思? 见贤,(⊙v⊙)嗯,早遁了,哪里听得见周俍那小子说什么了,你说对吧哈哈哈。 第46章 说说那个扫地僧(五)【捉虫】 七年前,晏许和淳定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僧。虽然淳定经法研究地很是透彻,心境更是难得,在京城那些大人物面前也能毫不弱势地谈笑风生,可见其心态。 可是,终究是居于法源寺太久。从小到大从未一人在江湖上飘荡过,所以对于晏许的提议,淳定还是很期待的。 事实总是喜欢打破世人的幻想,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世人跪在一地玻璃渣面前哭红眼睛。随后事实也依旧像个渣男,任世人怎么哭喊怒骂,该摔打的摔打,甚至一次比一次狠。后来人们也习惯了,要不就形容枯槁、面目麻木地过着日子,祈求被放过的一天;要不就不折不挠地和事实耗着,耗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赢了。 不过,事实偶尔露出点柔情,却也惊人的让人欢喜,从内心生出一股生气,于是人们又有了气力往前冲。 刚开始,相较于整天黄土朝面背朝天的庄稼汉们,淳定那一身细皮嫩肉看着实在是养尊处优。那时候他们还在京城附近游历,居民多少知道他的名头,对他也是笑脸相迎,各种周到热情。 后来,他们去到更远的地方。 有多远呢?远到没人听说过淳定的名号。偶尔有消息灵通的,但是面对风尘仆仆一身破衣烂衫的淳定,他们好一点的施上一碗粥,差一点的觉得他们顶替名号将他们赶走,更甚的想要将他们扭送官府。 有时候去到穷山恶岭,被人当骗子围殴过;有时候走在山脚下,被强盗拦截过,不过因为他们身无分文,有被嫌弃地放过,自然也有怒起要杀人的,他们只能抱头鼠窜;有时候去到一个乡镇,大人也就算了,连小孩、阿猫阿狗也欺负他们,像今天一样对待晏许他们的小孩不少,刚开始晏许和淳定都手足无措,淳定更是在各种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但还是被抢了油纸伞,连化斋用的钵盂也被抢走过,幸好后来找回来了。 而在后脑勺画眼睛也不过是在这样那样的刁难中,三番五次被掀斗笠中,晏许想出的一个主意。既能把小孩儿们吓跑,也能保住自己的斗笠。一箭双雕,多好啊。 而对待被泼水的事,那就更寻常了。连淳定都能一脸自然地被人泼一身后,平静说一声“多谢施主”。 尤其是上门化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