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礼仪训课
到中午时，管家来请加百列用餐，他以为是同主人的客人一同用餐，然而管家用英语告诉他只有先生一人，而加百列的德语很好，他询问管家是否准备了衣服，管家对于他流利的德语显然很是惊喜，带着他到更衣室。 加百列看着更衣室中准备的衣服，尺码很合适，显然是为他准备好的。他挑了一件金线边的衬衫，深蓝色的马甲，打好领结，配好金属胸针，把袖扣扣上去，理好衣服上的每一丝褶皱，把头发扎起来整理整齐，他的主人是个对于礼仪有着严格要求的人，而这么多年对于加百列影响深远，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形象有任何瑕疵，尤其是在他的主人面前。 事实上他一直对此抱有紧张感，他必须时刻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绝不能失礼或出格。他走下楼梯，鞋跟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主人早就在主位坐着，同样穿着整齐一丝不苟，加百列知道这个男人严已律人的根本是更加严以律己，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他的主人失礼，即使他十分愤怒或情绪激动，他的主人从未采取过某些出格的行为来发泄情绪，他刻板的像个最老牌的贵族，加百列想，同时又因此无比迷人。 这个男人一直是他的追逐的目标，但同时又让他感觉自卑和紧张，在这个人面前他毫无骄傲，只有小心翼翼和如履薄冰。 加百列走过去坐下，身体挺的笔直，仪态无可挑剔，慕容昭坐在那转头看他，说:“我以为你会忍不住更早跑出来。” 加百列看着他拿起刀叉开始进餐，他晚了一步也拿起餐具，微微低头注意不让餐具碰到盘子。 “主人事情谈完了吗？” “这事可谈不完，你的主人将要面对的是一只美国蜥蜴，他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加百列切了一块鱼肉，他向来喜欢海鲜，而他的主人动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说:“没人告诉你切过肉的刀叉不能再碰鱼吗？”他接着又摇了摇头。“我似乎的确没有跟你强调过德国的礼仪，你在德国的时间全待在那无聊透顶的军队里了。” 加百列放下餐具，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男人，低下头坐直，似乎在等着主人的训斥。慕容昭却重新拿起餐具。“吃饭，不论如何我总不会不让你吃饭。” 加百列沉默着吃东西，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我很抱歉影响你用餐的心情，我和你强调这些的目的是明天我要带你去一趟腓特烈家族庄园，这种老牌家族十分看重礼仪，我想你并不想自己做出某些失礼的行为。” 加百列看了眼男人，又垂下眼帘。 “主人，我很紧张……”他喝了一口汤。“我很担心您不满意，我并不想遮掩我的无知，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您能高兴。” 加百列真的没有什么胃口了，他觉得压力有些大，他想知道他的主人是否觉得他是个很无知的人，是否并不想让他同行。 “我并不是想给你压力……”慕容昭也放下了餐具，擦了擦嘴，停顿了一下说:“如果你觉得累了明天就在这里休息，我接近傍晚就会回来。” 慕容昭看着他，加百列想要回避他的眼睛，然而这个男人的目光很诚恳，他说: “加百列，你的主人并不是个把sub的战战兢兢当做享受的dom，让sub感到恐惧和步步惊心并不是一个好的dom该做的，你可以自己调整心态，但如果你觉得无力调整，可以来找我。” 慕容缓缓起身，椅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加百列也起身走到椅子后面站直，等到男人上楼消失在房间门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很多事他可以决定，比如他可以拒绝跟随主人去访客，可以现在就回到卧室埋头睡到明天，甚至可以错过用餐不见他的主人，这个男人不会勉强他，但这只会离他越来越远。他认为他早不该对他的主人有其他的想法，如果没有，他大可以只自己享乐，享受作为sub带给他的精神解放而不付出什么，他的主人对他抱有极大的愧疚，他几乎可以肆无忌惮的要求他给予他他想要的，并且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一切，可他现在已经无法这么做了，他只想靠近他，追随他的脚步而不是只甘心维持一纸契约的关系。 过了一会，加百列上楼，敲了敲门，清脆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开门的男人已经解开领带，似乎是要休息的样子。 “打扰您了吗？”加百列低了低头。男人侧身让他进来，向着床走过去。在阿斯加德时两人也是分开睡居多，而此时慕容昭的卧室在加百列的隔壁，这里也是赫尔梅斯勋爵以及历代爵士的主卧，风格古朴内敛，可以看出赫尔梅斯家族的低调质朴。 “没有，你中午可以在这里午休。”男人转过来，加百列帮他解开领口的扣子，他抬眼看他的主人，那让他着迷的棕色眸子依旧致密的像古老的树木，他说:“谢谢您，加西亚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加百列把头低下去解马甲的扣子，说: “您对加西亚满意吗？” 慕容昭挑了挑眉。 “你指什么？” “作为您的sub、或者是情人、学生，与您有交集的一切关系。” “问题不在于此，先生。”慕容昭把马甲脱下来，加百列挂到衣架上，他拉过加百列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应该思考的是你对我满意吗？或者是你该问出这个问题本身的意义。我们是平等的，加西亚。” 加百列看着他，金发男人的眸子专注的盯着某种东西时总有种虔诚的情绪，就好像他从来无所隐瞒。 “我不是指在阿斯加德或者是科尔玻斯签过的契约，在ds关系中，sub服从于dom，信赖他，尊敬他，这是很多人的共识，许多人都能做到这一点，但我的先生，你知道为什么牧神者只有一个吗？” 慕容昭眨眨眼，继续说。 “因为很多人没有认识到另一个问题，sub在给予自己的主人信赖的同时，dom是否足够承担这份信赖，他是否足够严以律己，是否足够作为sub的榜样和导师，而不是从控制和压迫中自私的获得成就感，但sub越是服从，越是会使dom变得自大、目空一切，自视为上帝，越是经验丰富，越容易踏入陷阱。” 慕容昭坐到床上，慢慢把衬衫的袖扣解开。 “你知道吗，加西亚，我并不想给你压力，因为这就是在给我自己压力，你做的越优秀，我就必须频繁的控制和反省自己，我必须警醒自己你的优秀来自于你自己，或许有一部分来自我的引导，但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我既不能以此自大，也不能凭此对你干涉过多，你是独立的个体，并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吗？” 加百列在他身边坐下来，偏过头看他。 “我从未想过您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的主人是个凶神恶煞魔鬼？加百列，七年前你只有十几岁，你的主人也只有二十几岁，但现在我们都足够成熟，胡乱猜想和互相猜忌解决不了问题，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沟通。” “您一直在强调这一点，那么您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加西亚，事实上，我很满意。” 慕容昭停顿了一下。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