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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章:丢脸丢到家了

出来,让阿雪与霓虹有所警惕。

    黑山谷道的暴风雪,是对魔法师的天然克制,娜西莎丝一直显得有恃无恐,自然是因为除了魔法之外,另有武技傍身,只是从不显露。我察觉到这一点,却苦无方法通知阿雪她们留心,想不到变态老爸的手下能人不少,竟然替我完成了这一点,这……该说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吗?

    持票上了长角小丑号,车厢内铺着大红地毯,顶上悬挂水晶灯,天鹅绒的座椅彼此间距离颇宽,看上去极是气派,让乘车的旅客可以享受一趟舒适旅程,一切看来是那么美好,几乎让人忘了这列火车是为了军用目的而开发的。

    在车厢最前端的墙壁上,镶着一大片水晶板,起初透明无瑕,可是当列车开始移动,就开始跑出各种数字与影像,竟然是一面晶石萤幕。理论上,军用火车装饰成这样,实在是豪华得太过头了,令我不得不怀疑,平常时候变态老爸是否拿这列车当成享乐工具,例如说带几个裸体美女,准备些美酒,萤幕上放些春宫影片之类的,想想是够享受了。

    以形式上来说,长角小丑号是全自动驾驶,而娜西莎丝既然是挟持人质胁迫开车,当然不会让变态老爸的手下上车随行,找机会夺回人质,所以这辆列车上除了我们几个人,应该是没有其他人的。

    正因为有着这个认知,所以当一众车掌小姐与侍女鱼贯走出,进行列车服务,我们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一级方程式大赛车的焦点之一,是满场的赛车女郎,同样的道理,既然搭乘东方列车,我自然不会放过大好良机,短暂的吃惊结束后,我连忙把目光投向车上的女服务员。

    卖票的铁道员是傀儡木人,这可以说是节省资源,但如果连车掌小姐也用傀儡木人,那就未免太没情趣,幸好,我那变态的老爸没有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还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

    “欢迎搭乘本次列车,本列车终点站兰若古刹,预计所需时间三十五小时四十分,沿途我们将供应餐饮,座椅前的购物单上,有本列车所专售的纪念菸酒,欢迎选购。”

    清脆的语调,悦耳动听,但令人吃惊的是,列车上的车掌小姐并非人类,清一色都是索蓝西亚的精灵。阿里布达与索蓝西亚战争不断,在国际联盟成立前,两国互为世仇,精灵又是生性高傲的种族,我真想不通变态老爸是用何等通天手段,居然能招募到这么一批精灵美人,在列车上甘为仆役。

    精灵的外貌,男的俊俏,女的娇美,世上很难找到丑的精灵,而能够被变态老爸选来当车掌小姐,水平自然更在标准值之上,我虽是见多了美人,不过在端详她们相貌的时候,还是有忍不住赞叹的感觉。

    尖耳银发的精灵女性,穿着蓝色或藏青色的制服,头上戴着类似绿扁帽的小帽子,双掌戴上白绢手套;一袭贴身剪裁的套装,尤其强调出腰身,只在肚脐高度处用扣子扣住,领口稍稍露出蕾丝,隐约裸露出的上围曲线,虽不丰满,但肤光赛雪,晶莹剔透,正是精灵女性的独特魅力。

    及膝的套装裙下,露出漂亮修长双腿,脚下则是蹬着高跟鞋,在列车走道上轻盈曼妙地行走,高贵典雅的姿态,仿佛她们的工作不仅仅是列车服务员,而是代表国家的模特儿,举手投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散发着冷冷的高傲自信与神采。

    如果纯以美貌而论,我所看到的这些精灵女性,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才刚上车便让人遐想翩翩,期待一次艳遇之旅,无奈追迹者生涯所培养出的习惯,让我不愿轻易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好事,仔细再观察几个重点后,心中不由得一叹。

    “咦?你们……”

    相较于我,阿雪却是一见到她们就发现不对,娜西莎丝也是表情古怪,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只是忍着没有把话说出口。

    隔行如隔山,巡捕出身的羽虹虽然观察细微,但并没有这两名女巫师的感应力,对事实的掌握逊了一筹,只是提出合理怀疑。

    “这倒怪了,索蓝西亚的精灵一向看不起其他种族,誓言维护精灵的高贵与尊严,怎么会甘心在这里当仆役?还有,使用这列车的主要都是人类,精灵们为什么愿意侍奉人类?用她们来当仆役,不怕她们密谋反叛吗?”

    “她们不会密谋反叛的,因为她们……已不能。”

    阿雪的话乍听之下不易明白,但声音中却流露着一丝掩不住的悲伤,羽霓、羽虹最初不懂,但片刻之后,那些高挑美丽的精灵女性,肌肤由晶莹剔透往上升华,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轻盈曼妙的行走,轻到可以微飘起来,那个居心险恶的答案便告揭晓。

    变态老爸确实是有通天手段,而且还真是一等一的毒辣,这些精灵美人美则美矣,但却已不能算是精灵……仅是一群精灵女性的幽灵。

    两国交战,被阿里布达给俘虏或杀害的精灵女性自是不在少数,光只是阵亡在沙场上的就够多了,更别说军队袭击平民村落带回的俘虏。

    精灵女性贞洁自持,不屑被人类给淫辱,往往立即自尽,保全清白,但这种自保方式已经被找到了破法,只要使用适当的招魂术法,便可以将精灵的魂魄召唤,再加以改造,这些被洗去生前记忆,只能干机械式服务工作的精灵女幽魂,便会成为列车上永恒的地缚灵,只要列车存在一日,她们便永留其上。

    这些精灵美女虽然漂亮,可是仔细端详,一个个都是目光呆滞,虽然对我们报以机械式的微笑,但恐怕连我们是人类都认不出来了。

    变态老爸的眼光很高,挑来作为夸耀的俘虏不会是低等货色,她们生前可能都是女骑士、女将军,又或者是索蓝西亚的贵族,现在却落得这等凄凉下场,倘使当真死后有知,想必会悲愤得流出血泪吧?

    但真正有启示意义的重点是,横竖都是拿俘虏的灵魂来当奴隶,变态老爸可以用索蓝西亚当祭品,当然也可以把矛头对准伊斯塔。

    百里家族的男人素来是有仇必报,娜西莎丝这次掳我当人质,还连带抢了火车当战利品,无疑是重重削了变态老爸的金面,往后她将被源堂·百里列为目标对象,说不定就有哪一天,娜西莎丝也会空洞着眼神,换穿上蓝色套装,在这火车上捧着木匣卖便当。

    正是因为察觉到这点,娜西莎丝面上才失去了一贯的笑容,表情变得很僵硬,脸色变得苍白。

    见了这幕光景,在场诸女都没心情多说话,也不想与娜西莎丝共处一室,便由这些精灵幽魂带领,进入长角小丑号的尊贵包厢。

    “好、好快,这串铁箱子跑得比马还快耶!”

    “这是当然的啊,这类机械本就比普通牲畜跑得快,阿雪姊姊在金雀花联邦应该看过更快的车子啊……”

    到底是年轻女孩比较好哄,阿雪与羽霓、羽虹说了几句笑话后,心情很快就开朗起来,重新和她们谈谈笑笑。

    从雾谷村开始,经历追迹者生涯的阿雪,其实也经历了许多伤心事,见闻历练多了以后,慢慢找到了调适自己的方法,若非如此,根本不可能撑到今天。

    一如此刻,阿雪的俏脸紧贴着窗子,望着玻璃窗外的树林与雪地,毛茸茸的尾巴摇摆不停,沉浸在观赏瑰丽风景的兴奋当中,已经完全抛开了刚才的黯然。

    列车缓行,苍白的针叶雪杉、青蓝色的冰川,彷如走马灯般流动倒退,确实是一幅美景,不过我却觉得那对硕大巨乳贴在玻璃上挤压变形的景色更吸引人。

    经历了南蛮、东海与之后那不算短的追迹者生涯,已不再是初时无知狐女的阿雪,此刻却一副乡巴佬入城的娇憨神情,还被羽霓调侃,这情形看在作师父的眼里,真是有够没面子。

    在寒铁所铸的特殊轨道上,列车奔驰,窗外景色飞快倒退,两旁雪松、冰泉的特有风情,让阿雪神驰目眩,站在窗边频频叫好,我则是看着她呼之欲出的肥白巨乳,目不转睛,作为不能动弹时候的最佳消遣。

    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算寒带,但因为黑山的特殊地磁,从我们进入谷道开始,周围气温便迅速降低,即使身在列车之内,还是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寒意。

    羽霓和羽虹不自觉地坐在一起,两姊妹越坐越靠近,就差没有抱在一起;阿雪的手脚有兽毛遮盖,怀里更抱着紫罗兰,把大半个身体贴附在上,比盖上一张兽皮毯还要暖和。

    “咦?未来到哪里去了呢?上车以后就没有看见过他。”

    阿雪左顾右盼,提出了这个问题,羽霓、羽虹也如梦初醒,转头四望,发现平常总是走在队伍最后头的未来,竟然已经不知踪影,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他上车,肯定要怀疑他偷偷溜走了。

    “大家现下都在同一辆车上,又没有别人,他为什么要藏起来?”

    阿雪提出疑问,我听了却在心里大骂不休。未来是忍者,忍者不把自己藏起来,难道要大摇大摆出来晃吗?那当明星算了,当什么忍者?

    他一上车便即藏匿,这正是他没有失去警戒心的最佳证据,不然如果等到敌人杀过来,那时才要找地方藏起,可就太迟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要问,实在是有够没脑子,而更让我难以忍受的地方,却是三个女人只顾着自己暖和,完全忘记这里有个病患冷得头皮发麻,真是罪大恶极。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三个女人漫无目的地随口聊着,话题其实很无聊,都是些小女孩家的胡闹言语。

    “阿虹,你觉得未来真的是男生吗?有没有可能是女人啊?”

    “这个……应该是男生没错,但说到底,我们也没有帮他验过身,黑龙会有很多的奇术,忍法更是集水系魔法于大成,就算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化,也是情理中事。”

    羽虹说得很慎重,但阿雪却笑了出来,说是如果让未来换上女装,不晓得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只要衣服一换,答案马上就出来了。

    “有、有道理啊,我没有想过这个办法,以后应该找机会试试看的。”

    羽霓鼓掌叫好,而我则是听得肚里发笑,未来那个臭小鬼狡猾奸诈,这下子一个大麻烦砸在头上,有得他受了。

    “对了,兽人们的攻击,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把话题从未来身上移开,羽虹谈起了兽人,对己方为何被攻击提出质疑。这些疑问我数天来反覆思索,羽虹却直至此刻才有所惊觉,一方面是因为战斗实在太过频繁,她没有时间作深度思考;另一方面,唉……真是有够低能。

    羽霓和羽虹讨论了一会儿,理所当然地陷入一头雾水,没有任何答案,但在双方思绪陷入胶着时,阿雪却插了一句话进来。

    “……阿霓、阿虹,我们这次去伊斯塔,那边是不是有很多兽人啊?”

    非常莫名其妙的问题,和霓虹正在作的讨论没有关系,骤然听见这问题,就连躺在一旁的我都为之一愣。

    伊斯塔与南蛮相距何止万里,但伊斯塔确实是大地上除了南蛮外,拥有最多兽人的国度。

    理由很简单,大量的兽人、半兽人奴隶,成为伊斯塔最主要的劳动力与活体素材,长年以来过着悲惨的非人生活,虽然兽人们暴动不断,但目前为止却没听说过成功案例。

    阿雪一向心软,过去我一直不愿在她面前提起此事,还要求茅延安也跟着禁口,为何她会主动提起?这个不妙,她这次要求前来伊斯塔,该不会……

    “你们知道吗?那些兽人……都是阿雪的同胞呢。”

    之前,这句话会让我心中发笑,因为天河雪琼与兽人八杆子也打不着关系,阿雪把兽人当成同胞,这是最搞笑的误会。但现在,这句话却让我心头发寒,想到那日心禅大师与我秘会所作的叮嘱。

    这可不太妙啊,阿雪她察觉到什么了吗?照理说是不可能,那件秘密别说是她,这世上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思潮如涌,但一阵尖锐的蜂鸣声,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目光随之转移,只见阿雪从柜子上拿起了一个黑盒子,随手把玩几下,触动机钮,车厢前方的墙壁上,浮出了一块与外头相同的水晶萤幕,跑出一连串的画面。

    这、这是……

    之前恐怕没有人想到,这辆列车上的配套措施,竟然作得如此齐全,不仅硬体设备超越时代,甚至还有匪夷所思的软体支援。

    呈现在水晶萤幕上的东西,不只是气温、路线资讯,随着频道切换,竟然还有金雀花的歌唱表演、料理竞赛节目。

    “哇!这里的设备好棒喔!”

    阿雪又惊又喜,把刚刚的愁思抛到九霄云外,和凑过来探看的霓虹一起研究,把玩那个显然是遥控器的黑盒子,不停切换着萤幕上播放的节目。

    “啊……哦……亲哥哥……干死奴家了……啊……蛋蛋都快挤进来了……”

    几次切换后,一下淫荡的嘶喊声响彻整个房间,一个丰乳肥臀的金发女郎出现在萤幕上,作着种种撩人的姿势。

    原、原来还有成人频道……老爸,你真懂得享受。

    以我的想法,那个女优的身材相貌远不能与阿雪相比,这种姿色都能出来演成人片,阿雪应该对自己充满自信,抬头挺胸才对,可惜,阿雪看清萤幕后,就像被蛇咬了一口,立即按下转台键。

    不过,这个转台却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被切换到新闻台之后,熟悉的新闻快报音乐放送入耳,当夏绿蒂那张生气勃勃的俏脸出现在我们眼前,现场每个人都“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变态老爸真是变态到家了,VIP房里不只放黄色电影,居然还播放新闻,咦?这好像还是即时快报,背景看起来很陌生,夏绿蒂是在哪里作采访?

    不久之前,金雀花联邦的连串动乱,本应是这个女记者发挥所长的舞台,但在月樱的安排下,她的采访转成地下活动,对整件事起了非常大的帮助,之后当真相揭晓,我们没有再得到她的消息,想不到会在这列火车上看到她的影像。

    照理说,夏绿蒂应该还在金雀花联邦活跃,可是她背后的这个场景,却说明着不同的事实,因为那一大片辽阔的背景,并非绿茵平野,而是干燥荒漠,一大片的沙漠。

    金雀花联邦幅员广大,境内并非没有沙漠,但那都是少数荒凉之地,不会有什么新闻,夏绿蒂也没理由跑去渡假,所以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金雀花联邦以外的地方,换言之……

    “伊斯塔?夏绿蒂她怎么跑到伊斯塔去了?”

    羽虹讶异说道。

    其实不只是羽虹,包括我们在内,每个人都非常吃惊,伊斯塔是大名鼎鼎的黑魔法国度,一向闭关自守,也不轻易接受外人入境,除非是使节团、特级商队与间谍,否则谁也难以随便进入,夏绿蒂是凭什么大摇大摆入境作采访的?

    仔细看看她身后的画面,好像有很多的火头正在燃烧。我不是消防员,普通的火光我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基于军人、追迹者的特殊直觉,我一眼就认出那些火光是什么东西。

    尸堆!

    那些火光烧的不是木头,而是大批堆叠起来的尸体,只有这样子的大量焚尸,才烧得出那种火光与浓烟。

    在伊斯塔,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只耳环值钱,天天都有死人,不过从火堆的规模来推测,每一个火堆起码有两百具尸体,现在正燃烧中的火堆起码有十余个,粗略一算,至少有三千多具尸体遭到焚化,这个数字即使在伊斯塔仍是显得太夸张了。

    不合理的现象,背后总有个正常的理由,这么多的伊斯塔人猝死,比较可能的答案,大概是伊斯塔发生了什么天灾人祸吧!

    “……记者所在的位置,是伊斯塔的奥勒岗,这是方圆五百里内唯一的绿洲,平时人来人往,百姓赶着牲口到市集贩售,但由于日前爆发莫名瘟疫,惊人的致死率,让本地的人口在几天之内急遽减少。”

    夏绿蒂直视镜头,侃侃而谈,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而由她口中所说出的消息,则是让阿雪她们面面相觑,没想到来得这般不凑巧,内战中的伊斯塔居然还发生瘟疫,真是天灾人祸相交而来。

    我把这则报导听在耳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一个战乱的地方,本就是卫生条件极差,爆发霍乱、疟疾是常有的事,更别说因为尸体腐烂,污染环境所造成的尸瘟。

    伊斯塔是活体实验的大国,外人只知他们的黑魔法研究出类拔萃,却不晓得他们的医学也同样高明,尤其是那些擅长作人体解剖的大巫师,只要换下法袍,改换上一袭白衣,马上摇身一变,成为当世名医。

    像什么尸瘟之类的灾情,以伊斯塔的医疗技术,根本是小菜一碟,只是看他们治与不治而已,搞不好这根本就是他们的生化武器实验,挑上一两个城镇,灭绝所有居民,看看研究中的兵器杀伤力如何。

    假如真是生化兵器,笨蛋记者在那边不是好危险?唔,不太对劲,笨蛋记者说了几分钟的话,后头一堆军人来来去去,没有人阻止她,代表伊斯塔确实准许她报导,不是她在偷拍,这……为什么?

    阿雪和霓虹开始担心,不晓得奥勒岗是否在黑山谷道的另一侧,会不会让我们被瘟疫波及,但比起这个,我却更在意整件事的不合理之处,而这个频道的接收效果也不理想,画面很快就模糊起来,夏绿蒂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同样的疫情,此刻也正在伊斯塔的大小市镇上演,病患如雨后春笋……”

    在整个画面消失之前,我隐约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入耳瞬间,我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疫情不只在奥勒岗,而是蔓延到大半个伊斯塔?

    如果此事属实,一切就大大不同了,那代表伊斯塔真的发生了某种变故,而且情形已经超乎控制,毕竟伊斯塔的巫师不是疯子,也不是蠢蛋,不会拿这种关乎国家气数的事情来玩,即使要实验生化兵器,也不会搞到大半国土全部陷入疫情。

    如果给我更多的资料,我就能够整理归纳,作进一步分析,可惜这则新闻播报已断,夏绿蒂的话我没能够听清楚,徒叹奈何。

    只是……为什么节目会突然断掉呢?

    想到这个问题,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登时注意到车外隐约的呼呼风声已有不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声全部都停顿下来,除了车轮压在铁轨上的金属碰撞声,外头就听不见半点其他的声音,真个是万籁俱寂的世界。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一刻,总是最宁静的,但有这种特征的东西,不只是暴风雨,还有暴雪……黑山的暴风雪。

    老天果然不作美,在列车开动的数小时后,我们终于碰上了黑山谷道的第一名产,让世上术者能力尽失的黑山暴风雪。

    斜斜望向窗外,鹅毛似的洁白大雪,如骤雨般飘洒而下,把窗户外头的世界再次覆盖上一层银白,无论是远处的山峰,还是铁轨旁的针叶林,全都被大雪给遮盖,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场雪降得又快又急,事前几乎一点征兆都没有。

    暴风雪降临后,阿雪和霓虹先后察觉到这一点,但除了阿雪短暂的一阵晕眩外,其余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毕竟地磁风暴所干扰的只有术者,羽霓、羽虹基本上都是靠武技在混饭吃,地磁风暴与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唔,感觉好怪,有点想吐,这应该不是在晕车吧?

    同样被暴风雪干扰到的,我也算是一个,尽管不能动弹,可是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觉,毫不留情地从我体内狂扫而过。

    类似的情形,我以前不是没遇过,照理说我的魔法力应该停止运作,仿佛完全被剥夺了一样,但这次却有些例外,我居然还感觉得到自己的魔法力存在,不仅如此,就连本来因为地狱淫神反噬而消失的魔法力,都以极缓慢的速度在回流,假使我不是处于这样四肢僵硬的状态,这个意外惊喜够让我开怀大笑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地磁风暴与淫神反噬之间形成什么相互作用吗?这可难以索解,以后有机会要好好研究一下,呃,那是什么声音?

    连声“轰隆”沉响,长角小丑号进行能源的切换,我们从那一连串闷雷似的声响中,确认了这点事实,火车的行进能量已经从魔力源转换为机械,尽管车窗外大雪纷飞,玻璃上凝结起点点冰珠,但车厢内的温度却没有降低,反而有些微的上升,如我所料不错,这辆火车应该是燃烧某种特别提炼的能源砖,以此作为动力,释放出的热能相当可观。

    这种东西一下处理不好,随时都会大爆炸,现在车上又没有技术人员,我们这样子坐火车,真的安全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几秒,一阵敲门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也让室内的众人为之一惊。

    “是谁?”

    羽虹出声问话,结果门外所传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语音,说已经到了用餐时间,已经帮我们把餐点送来了。

    连送餐服务都有,我实在越来越怀疑长角小丑号不是军用火车,而是豪华观光列车,变态老爸不晓得花了多少资金,才建造出这种奢侈品来,单靠阿里布达军部绝没可能支撑起这么大笔的开销,第三新东京都市的资金肯定另有大黑幕。

    “知道了,把东西留在门口,我们自己会来拿。”

    纵使在火车上,羽虹仍没有失去警戒心,让那些精灵女仆把东西放在门口,她们则远远退开,这个做法值得赞许,因为连我自己都一度因为上了火车,摆脱敌人追击,忘记了可能存在的风险,如果我能够动弹,绝对会好好干羽虹一次作嘉奖。

    只是,长年的捕快生活虽然培养出警觉,但羽虹的智略却始终不足,所以当她摇摇晃晃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门边,登时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阿雪受到磁气风暴干扰,头晕目眩非常正常,但羽虹好端端的,为什么走起路也会头晕?

    当我怀着这个疑问,将目光投向羽霓,发现她也是呵欠连连,像是极晕眩似的靠着木桌,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在我脑中出现。

    不妙!有敌人上了火车,随时都会伏击我们!

    之前因为认定“火车上不可能有敌人”所以我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但现在察觉到这个可能性,我脑里的思绪登时贯串成一直线。

    假如是我主攻,所采取的手段必定是等待磁气风暴,先封住魔法师的力量,然后再处理武者,但硬碰硬是愚蠢做法,所以我会用种种阴毒的小技俩,减弱敌人的实力,然后再行攻击。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可惜却已经太迟,当羽虹有些吃力地将房门推开,那一瞬间,“砰”的一声,我们就听见羽虹痛叫一声,整个人就笼罩在一片白雾里头。

    想都不用想,我就肯定那些白色粉末是伤眼的石灰,而这也正是……一场恶梦的开端。

    石灰迷眼,这是一种非常下三烂的手段,不过却往往能缔造佳绩。古往今来因为眼睛被石灰粉弄瞎,被人趁机干掉的英雄侠士,实在是数也数不清了,假如敌人不是正拿这招来对付我,那么我通常都会对这一招拍手鼓掌。

    “啊!”

    羽虹一声惊叫,声音中除了惊讶,更有着中了暗算的愤怒。开门触动机关的瞬间,大量石灰洒向她双眼,无论伤害情形严重与否,我想被洒个正着的羽虹,暂时是失去视力了。

    诡计得逞,敌人的攻击连接而来,白雾中一只粗壮的虎爪夹带劲风,竟是直攻她睁不开的双眼,毒辣之至。

    然而,敌人也太低估了这个名动天下的羽二捕头,纵然目不视物,羽虹却没有惊惶失措,无数场生死激斗累积下来的经验,刹那间听风辨位,一记“金刚猿臂”反击回去,将那只虎爪硬生生给打断。

    兽王拳不愧是南蛮第一绝学,简直是兽人们的天生克星,羽虹一击得胜,待要追击,陡然间身体剧烈摇晃,踉跄后跌,险些一跤跌坐在地。

    “怎、怎么搞的?”

    自己竟然如此不济,羽虹自己也很讶异,可是当羽霓挣扎起身,却一跤滑倒撞趴了桌子,声音传到羽虹耳里,相信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种全然密闭式的环境,最适合的阴毒招数,就是使用毒烟或毒雾。嗅入便致命的毒烟,羽虹她们很容易就可以察觉,但如果有某种迷药无色无味,渗入空气之中,那就难以防范。

    羽霓、羽虹都是第六级修为的高手,普通迷药根本就迷她们不倒,但天下之大,奇花异草所在多有,即使我平时有特别对她们作抗毒训练,却仍不敢说她们真能百毒辟易。

    好比此刻,我细细呼吸一口,就发现空气中有股很淡的异味,若非心有定见,绝对察觉不到,因为这迷香起码用二十三种不同物质混组,其中有七种我判断不出,乍然闻到,肯定不以为意。

    “哗啦”一声,木门破裂,几名体格伟岸的兽人裂门而入,看到躺倒在地上的羽虹,登时两眼发赤,呼啸出声。这段时间以来,羽虹屡屡在兽人面前展露骚媚风情,早已将他们刺激得欲火如炽,谷精上脑,现在一看羽虹倒地,每个兽人都变成了发情的公狗,急着闯进来。

    羽虹察觉情形不妙,也是急着频频运气,想要回复行动能力,但这迷药甚是厉害,吸入之后迅速渗透腑脏,仓促间哪能迅速驱出,她连催兽王拳劲,却反而弄得自己腑脏受创,一口鲜血呕出,虽是勉力挥出一拳,心乱之下辨位不明,这宝贵的一拳却告落空,弄得自己栽倒地上,重拳将地面打出了个裂口。

    转眼之间,我们小队的几名主战力全军覆没,给磁气风暴、奇异迷香瘫痪了作战能力,所有人都倒了下去,变成任人宰割的惨烈局面,而那几名兽人争着抢到羽虹面前,想撕她衣服,不过因为太过拥挤,发生了点言语冲突,最后取得共识,两名虎族兽人狞笑着走向霓虹,一名拿着狼牙棒的豹人则朝我而来,意图不问可知。

    又是要命的局面,照理说我该心急如焚,试着向可能存在的援军求救,无论是娜西莎丝或未来,只要来一个,就能解决这个危机。然而,理智上知道该如此,我心中却找不到急惶,只觉得极度的……荒谬。

    想想这还真是无比荒唐的情形,我们不是打了败仗,也不是技不如人,就只是坐在那边话家常,说着说着,所有人就突然倒下,屈辱与死亡一下子近在眼前,前后的变化是如此之大,一时间我真是反应不过来,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梦境,所有现实都不是真的。

    古往今来,很多英雄豪杰也都是这么死了,无论是怎样了不起的大人物,都可能死得莫名其妙……人生如梦亦如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嘿,我是不是真的在作梦啊?

    我面部表情僵死,但这种绝顶荒唐的感觉,却让我实在很想大笑出来,或许这一切真的是梦,因为在那根狼牙棒当头砸下的瞬间,我脑中的晕眩更甚,好像正陷入一场深沉的梦境,最怪异的是,这种晕眩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什么地方体验过。

    既然是梦,什么时候会醒来?

    一个念头闪过,突然之间,我看见狼牙棒在眼前停住,视线内所看到的一切东西,都静止停顿下来,仿佛时间不再流动。

    跟着,我“醒”了过来。

    “唔……谁把窗帘拉开的,早上的阳光好刺眼,见光死啊。”

    “哥,该起床啰,今早第一节你就有课,再不起床,上课又迟到的话,小心期末考被扣考啊,姊姊一定会生气的。”

    “不、不要吵……再让我睡五分钟……三分钟也好……”

    “别赖床啦,哥~”小黄雀般清脆的可爱嗓音,在耳边反覆响起,将我闹得清醒过来。在这世上,会用这种口气叫我的女孩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家年方十八的小妹,星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