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自私鬼

    今天深夜轮到周云深配秦璐守夜——秦璐基本上是住医院里了，剩下几个人则是轮流陪在她身边，秦璐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几个男人就好像自己排好了轮班制度，反正只要她醒着，身边总是有人的。

    夜深了，秦璐困得开始点头，就感觉肩上一沉，她侧过头，看见周云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困了就去睡会儿。”林默惜从ICU里出来后就被挪到了单人病房，位置很宽敞，他们为了方便让秦璐休息就在旁边加了个床位，“后半夜交给我。”

    披在身上的外套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秦璐睡意更甚，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缝，冷风总算让她清醒了两分。

    “云深，其实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秦璐叹了口气，立刻在寒风中化作一抹白雾烟消云散，周云深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为什么，你之前不也为我做了那么多吗，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哪怕作为普通朋友也不能视而不见，更何况……”

    剩下一部分周云深不用点破，秦璐心里也明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好让自己混乱的大脑能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云深，现在你能站在我身边……我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了。”秦璐当时明白的一瞬间，甚至心里闪过的都不是抗拒，而是欣喜。

    周云深是她做了小半辈子的梦，现在这个梦几乎要在现实里实现，她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动容。

    可后来她想清楚了，正因为周云深是她的梦，她才不能亲手玷污了这个梦。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而她只不过是地上的云尘罢了。

    “好了，我听到这里就可以了。”周云深轻笑着开口阻止了秦璐接下去的话，“这些都是我自愿去做的，你也别想着拒绝。”

    明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很喜欢他，可事到如今，他却又没有当初的那份笃定。

    “毕竟我比较年长，有些话那些小伙子们说出来会感觉可爱，由我说就会觉得幼稚……”周云深笑着用下巴靠在秦璐的肩膀上，“不过说实话，我有点儿嫉妒床上那个小子，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帮你挡子弹的是我，你会不会也像这样守在我身边。”

    这是什么傻话，要不是亲耳听见，秦璐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平日里几乎可以说是面面俱到的男人竟然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

    周云深看着秦璐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尽是不解，那股多日以来的疏离感总算消弭殆尽，就忍不住扬起了笑容：“还是你嫌弃我老了，所以才勾了我又跑了？”

    “我怎么可能嫌弃……”明明他每年增长的只有年龄那个虚数，因为年龄增长甚至还越来越有味道，秦璐光看着都心生欢喜。

    “那为什么突然开始躲我了，是觉得我认真了，所以怕了？”周云深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小自私鬼，让我上了心，自己又想跑，现在我这栋老房子可是熊熊燃烧，你是不是得负起责任来？”

    以前某八卦周刊做过一个调查，叫做‘最想让他对你负责的男艺人TOP10’，秦璐还记得当时周云深以甩第二名一倍的得票数当居榜首。

    就是这么一人，现在竟然在抱着她，还问她是不是得对他负责。

    “等他醒过来，你放松下来和我好好聊聊，好吗？”周云深语气温柔得让窗外的寒气都不再凛冽，“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对不对？”

    这怎么能让人拒绝得了。

    这些男人都好得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一样，让秦璐一瞬间产生了些许不真实感。

    “云深，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更应该是我担心的吧。”周云深笑着开口：“你一直看的都是荧幕中的我，好不容易我把自己展现给你看了一眼，你就被吓跑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小自私鬼。”

    周云深不能确定，可秦璐却愈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喜欢的就是身后这个抱着她的人。

    哪怕就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拥抱着静立在窗前，她都能感觉到胸口的阴霾被冲淡了些许，就好像突然有了一个避世的港湾，让她短暂地忘记了那些沉重的现实。

    “谢谢你，云深。”秦璐以前总觉得周云深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在云端深处，高不可攀，却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真真正正地见识到他最真实的，温和而又圆融的一面。

    接连地感受到林悠南和周云深传来的温暖，秦璐总算度过了进医院以来第一个超过三小时没有惊醒的睡眠时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周云深离开后换了陆时过来值班，秦璐换好衣服后坐在病床前继续守着，就听手机震了一下。

    是席瀚海的电话，秦璐和严行舟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接了。

    “璐璐，散心散得怎么样啦？”国内的长辈们完全都不知道国外发生的这些事，因为怕他们担心，所以就连秦胭那儿都没有告诉，席瀚海自然也只当秦璐还在国外散心，“这都去了快一周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爸爸好安排时间去接你。”

    “我还没那么快回去呢。”秦璐听见席瀚海的声音就觉得想哭了，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常一些，“这边太漂亮了，我还想再多待一阵子。”

    “是吗？你现在在哪儿呢？”席瀚海没听出秦璐语气的异样，“爸爸也跟你一起去玩玩好不好？正好我也好久没旅游了。”

    “不行！”秦璐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被吓得猛地拔高了音量，赶紧又柔下了语气：“爸，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秦璐的反应格外激烈，席瀚海怔了一下：“璐璐，你……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

    秦璐虽然已经回到了他身边，可却一直像是有心结打不开的样子，和他也不怎么亲昵，席瀚海心里一直着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不管他在商界如何叱咤风云，到了家里也不过就是个连怎么和女儿相处都不会的笨拙父亲罢了。

    “我不是……”秦璐叹了口气，现在也根本提不起心气去和席瀚海解释这个问题，“爸我现在有点忙，我们下次再聊这个话题好吗？”

    席瀚海叹了口气：“好……那你在外面要多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随时开口，知道吗？”

    “好。”

    挂了电话后的席瀚海觉得一股无力感袭来，让他坐在办公室里好半晌没回过神，就连郑媛走进来都没察觉。

    “怎么了？”郑媛把黑咖啡放在桌上，看出席瀚海的异样，“出什么事了吗？”

    席瀚海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得很无奈：“我实在是搞不明白璐璐的想法，有点苦恼罢了。”

    “我说实话，如果你把当初离婚的原因告诉她，说不定她早就原谅你了，你这又是何苦。”郑媛作为从那个时候陪席瀚海走过来的人，也叹了口气：“我之前和她接触过，我看她状态根本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你一直觉得你们有心结，为什么不试着把话说开呢？”

    席瀚海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能着急，郑媛你先去忙你的吧，谢谢你的咖啡。”

    席瀚海在做商业决策的时候雷厉风行行事果断，到了女儿的事情上却这么优柔寡断，郑媛有些无奈地出了办公室门，决定帮席瀚海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