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湘北支柱捉虫

    距离樱木挑衅绿间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这一周时间里篮球部内却是意外的风平浪静，就连一向爱折腾的樱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收敛起了性子安安分分地练起球来。他在面对狠狠打过他脸的绿间时唯一的举动就是在被打脸的第二天沉着脸堂而皇之向绿间宣战：“绿间你这个绿色蔬菜，我——天才樱木花道，以后一定会打败你的！你就给我等着瞧吧！”然后他就不顾绿间反应扬长而去练习了。

    绿间对此的反应则是冷笑一声：“呵。”既没答应也没反对，不过明眼人也能看出他对樱木随便取的外号的不满——绿色蔬菜？他还能取个更糟糕的名字吗？！实力上比不上他就打算在精神上打倒他吗？他还真的是从来就没遭遇过这种事情！

    记事以来第一次被取外号的绿间对樱木的行为表示——略……心塞。

    而其他有幸听到以上内容的篮球部成员则一致表示心情十分微妙，他们在瞄了一眼绿间的头发后又都忍不住偷笑起来——其实樱木取的外号还真的是满贴切的嘿嘿～～不过因为担心引起绿间的反感，他们不得不努力保持面上表情的无动于衷，哪怕心里其实已经笑翻了也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篮球部的人愿意给绿间面子，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例如现在正在观众席上看热闹的某些人——

    带着诡异形状眼镜的高宫腆着他的大肚子嘿嘿嘿的怪笑几声，“你们听到了吗？樱木叫那个绿间绿色蔬菜诶！真的是太贴切了哈哈哈哈～～”一点也没顾及底下正在听的当事人的想法。

    野间和大楠也跟着起哄道：“对啊对啊，樱木起外号的水平见涨啊！”他们也没克制自己夸张的笑声。

    水户瞄了眼底下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绿间，也颇觉有趣的跟着嬉笑起来，“也亏他能想到这种名字啊～～”

    他们的笑声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在下面练球的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小心地注意着绿间的反应，在他们看来绿间的脾气可不算是好惹的类型。

    而绿间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取笑声，他看着周围人们投注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微微蹙眉。

    最后他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推了推眼镜，淡淡说了句：“真是无聊。”然后就跑到三分线外进行每日的投球练习了，看他的命中率根本就像是一点也没受到影响的样子，还是和以往一样一投一个准。

    高宫看他的这个反应，在咋舌于他精准到可怕的投中率的同时也感到很是无趣，他很有些不满地抱怨道：“看来樱木根本就没被人家放在眼里嘛！你看那个绿间根本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野间也睁大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喃喃道：“不过也是啦，他们两个完全就不是同一个水平线的，那个绿间要是和樱木这个万年退场王计较那才叫做掉价吧？”说完他还傻兮兮地嬉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大楠扒拉着他的肩膀也是贱兮兮地赞同道：“说得对说得对，人家才不会和樱木计较，对方甩樱木几条街又怎么会和他计较？可能看樱木在那里叫嚣他自己心里都在发笑呢～～”他毫不客气地奚落着樱木。

    水户跟着大笑起来，一边还故意用手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是啊是啊，花道还差得远呢！”绿间那种水平的估计也只有流川那种人才比得上吧？

    樱木在底下气得跳脚，他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四个大吼：“你们四个还不快点给我闭嘴！可恶啊——”他怎么会有这样一群专门以嘲笑他为己任的损友！？

    被他这样凶神恶煞地吼了以后，樱木军团四个人居然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是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模样，他们相互拍着掌嘿嘿笑了，“哈哈哈，樱木生气了！他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像是十分得意自己惹怒了对方这件事。

    樱木在下面气得大喊大叫，可是却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绿间虽然手下不停，但是在旁听了这样一出闹剧后他的心思也不由活络起来——他很奇怪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相处方式……如果说是朋友的话，不是应该会更加友好更加体贴吗？那现在这几个人这种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相信樱木和那几个人不是朋友关系这点的，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是朋友所以他才感到不解——这种诡异的以言语攻击对方为乐趣以嘲笑对方糗事为兴奋点的思想回路……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以捉弄朋友想看朋友出糗为乐趣的人存在，那这种人也简直是罕见……

    想到这里他手下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秒钟，一直在旁边不远处观察着他的动作的三井也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忽然间变成自己有些难以理解的怔忪，他心里不由疑惑绿间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吗？

    可绿间却是不可能把心里所想的告诉他，因为他现在突然而来的失神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借由樱木军团几个人而联想到的人，一个并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绿间内心思绪繁杂，他抿着唇把手中的球投进篮框后没再继续练习，而是跟宫城说了声后就出去跑步了，宫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困惑地看向彩子，“绿间这是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彩子很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如果是我被人取了个那么难听的外号我也会心情不好的，樱木那家伙真是谁都敢惹啊。”再怎么说也应该考虑一下对象啊！而且他的品味也是有够糟糕的。

    宫城干笑着挠了挠脸颊，“他就是这种性格嘛，估计也是改不了了，遭到他毒舌的可不只是绿间一个啊。”先不说他们队上的人了，就连不怎么熟悉的人樱木也敢给别人取花名，比如说他居然叫藤真候选的，还叫阿牧中年人……真的是胆子肥到天上去了。

    彩子和他对视一眼，显然也是和他想到了同一方面，最终他们都不约而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匀速跑在操场上的绿间并不知道他们猜测的内容，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是不会在意的，他本来就不是会在意这些事的人。他现在想的只是另一个人，那个不知道该不该称作是他朋友的人。

    他有规律地深呼吸着，配合着脚下的步伐，脑袋里却是想了不少事。

    他想到自己似乎也有着一个和樱木军团性质差不多的……朋友。

    ——高尾和成，他在秀德的搭档，经常以看他笑话为乐趣，老是抓住一切机会取笑他，可是同时，他也是他在比赛里的好搭档，平时生活中经常任劳任怨用板车载他的人。

    ——对方应该算是他的朋友吧？虽然他从来就没承认过这点，但是他也没有否认过，仆人什么的当然也只是玩笑而已。

    绿间回想起高尾边叫他“小真”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些许疑惑——高尾应该是把他当做了朋友的吧？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虽然他总是对高尾摆出一副嫌弃脸，但是其实，每次看到他毫不计较自己冷言冷语还笑嘻嘻的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心里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而现在，老实说，他心里还是有点想要再见高尾一次的，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可没有一个会叫他“小真”和敢于大胆调侃他的人……

    绿间脚下的步子没改变分毫，可他的眼神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只是此时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他就可以发现围绕在对方身边隐隐约约的寂寥气息。

    在绿间终于整理好难得出现的惆怅心情回到体育馆后，他就看到了场内的形势……似乎有些不对劲？

    只见场内樱木和赤木正在对峙着，像是在争论些什么东西一样，而周围的人则都是一副想要阻止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的为难神情。他皱着眉头走近他们，然后感觉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摆。

    他朝旁边看去，发现拉他的人是三井，他拧着眉头问道：“学长，发生什么事了吗？”平时樱木和赤木学长的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吗？虽然樱木老是惹火赤木，但是也不至于会闹成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吧？

    三井看了眼处于包围圈中央位置的两个人后压低了声音跟不明所以的他解释：“其实说来也算是樱木不对，本来他和赤木对练打得好好的，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就叫赤木回来重新加入篮球部，赤木自然是不答应了，然后他们就这样吵起来了。”他三言两语把事情概括了一下，说完后还无奈地皱了皱鼻子，“虽然知道赤木退部是很正常的事，但少了他我们的实力也的确是倒退了不少。”

    听他说完后，绿间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他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了句：“其实我一直都有些不明白，学长。”

    “哦？是什么？”三井来精神了，能指导学弟的机会可不多，尤其对象还是他眼前这个。

    绿间看了不远处沉着脸心情明显不怎么好的赤木一眼，“我记得赤木学长是县内首屈一指的中锋，他的技术很好。”

    三井仿佛与有荣焉般微微挺了挺胸膛，“当然了，赤木可是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中锋，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当时也是有了赤木的带领他们才能走到今天的程度。

    绿间神色淡淡，“赤木学长成绩不好？”

    三井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赤木可是数一数二的优等生！”说到这里他仿佛就回想起之前的补习噩梦了，“不过你问这些是有什么问题吗？”原谅他智商不够不能准确理解对方的意思。

    绿间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我只是好奇，赤木学长既然不是技术不过关，也不是成绩不好需要考前拼命，那他为什么不留下来打冬季赛呢？”至少在秀德，所有三年级的主力可都是留了下来的，哪怕平时他们训练的时间比起以前要少了很多，但是却也没有说要放弃最后的比赛的。

    其中宫地前辈练习的时间甚至比他们这些一年级还要多……虽然这中间也有宫地前辈成绩很好的关系。

    三井对他居然能轻易说出这种话感到不可思议，“绿间你怎么这么说……赤木他已经是三年级了，按理说是应该专心备战升学考，社团活动也是不会再参加的，学校也会要求我们退出社团专注在学习上的。”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尊重理解赤木和木暮的选择。

    绿间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三井学长，为什么你还留在这里呢？”既然连成绩好的赤木都没留下，他可不觉得三井的成绩会比赤木还要好。

    三井眼神闪烁的转移了目光，“那个，咳咳，反正我的成绩是考不上大学的了，那还不如拼一把在冬季赛上有个好表现，也许还能得到推荐名额。”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得到的结果。

    绿间更加不解了，“如果学长你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大学的推荐名额，那在冬季赛中能获得的名次不就很重要了吗？学长认为缺少一个有力中锋的湘北能走到哪一步呢？”个人表现再突出也不如整个队伍名列前茅吧？参加比赛的队伍实在是太多了，人才也总是不会少的。再说了，他也是很清楚湘北现在的短板的，所以自从知道了赤木的实力后，他可是打从心里希望赤木能回来的。

    不过也由于他刚刚加入湘北，人微言轻，怎么也比不上老队员的话语权有力，所以哪怕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也只能找机会再说出来。本来他是打算这几天就跟宫城或者是教练说一声的，结果他也没想到机会居然来得那么快。

    ——樱木花道这个受到赤木学长另眼相待的初学者说的话，总该比他说的话要更具影响力一点吧？

    三井盯着绿间闪着明明灭灭亮光的双眼，突然有种对方其实早就想说这些话了的感觉，他不确定地问道：“绿间你，是早就想要让赤木回来了是吗？”这一个接一个的理由简直就像是彩排好了的一样啊！

    绿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难道学长你不希望赤木学长回来吗？”

    三井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语气有些沉闷，“我倒是想啊，只是那好歹也关系到赤木的前程，我们总不能太自私不是吗？他也有他自己的自由，勉强他就没必要了。”要他心甘情愿放弃曾经并肩作战过的队友，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绿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可不觉得是勉强啊学长，赤木学长他，应该也是想要回来的才对。”从对方眼里对篮球的渴望就可以知道了。

    三井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赤木的方向。

    那边那两人的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赤木铁青着脸瞪向樱木，“樱木！你不要再胡闹了，我已经退出篮球部了！怎么可能再重新回来！？”

    樱木不甘示弱地回瞪他，“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大猩猩你想回来就回来啊！有谁会反对吗？你告诉本天才啊！本天才帮你解决他！”最后一句话简直让人汗颜。

    赤木从鼻子里用力喷出一口气来，“我可是三年级生了！明年就要进行升学考上大学了，怎么可能再和你们一起打篮球啊！？”

    樱木昂着头一点也没有被他的气势打败，“小三也是三年级啊！他怎么不担心啊？再说了大猩猩你的学习不是要比小三好多了吗？他都不担心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被拿来当做是反面例子的三井情不自禁轻咳了一声——他还真是站着也躺枪。

    赤木重重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继续沟通下去，“三井他……我们不一样，樱木，不能拿到一起比较的。”三井和他的情况怎么会一样呢？他可是要正儿八经参加升学考试的人，三井则是想要借助推荐名额上大学的。

    樱木毫不客气揭他的短：“可是我听说你退出篮球部后连上课都在走神，这样大猩猩你还好意思说是为了学习吗？大猩猩你就别骗人了！”

    被暴露了的赤木难堪地红了脸粗声粗气说道：“那也不关你的事，樱木！”这件事肯定是木暮那家伙泄露的！真是可恶啊！木暮是么时候叛变了的！？

    樱木不满得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了，他不顾周围人的存在，大声喊道：“大猩猩你明明就很想要回来打篮球！却一直死要面子不肯回来！我真是搞不懂你了！”他激动得连“本天才”的自称都忘了。

    “你这个笨蛋，我才不是死要面子！”赤木忍不住敲了他一个板栗。

    樱木痛呼一声后捂着头顶问他：“那你说为什么不想回来？难道你不喜欢篮球了吗？你不想要和我们一起打篮球了吗？”

    赤木抿紧了嘴唇，他看了周围殷切地盼望着他的回答的众人一眼，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凝视着自己宽大的手掌，刚刚他还用这双手盖过樱木火锅，还给他来了个用力的灌篮，就连以往他也曾经用这双手阻挡过无数的对手，从他们手上抢回了许多分数……

    可是现在他就要用这双手捧起书本不再有在赛场上使用它们的机会……

    樱木插嘴道：“大猩猩难道你不想要跟我们一起称霸全国了吗？”

    赤木怔愣地望了他一眼，喃喃的重复道：“……称霸全国？”这不是他曾经的梦想吗？只是夏天过去后他就没机会了。

    樱木点头，“是啊，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起称霸全国！”他的双眼里是十足的自信。

    赤木慢慢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站着的队员，然后猛地攥紧了双手，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不甘心！他怎么甘心在没有取得全国冠军的情况下就不再接触他最喜爱的篮球？！他的双手还没碰过全国冠军的奖杯，怎么就甘心从此只拿着铅笔！？

    他低着头压着声音说道：“大家……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樱木不明所以地点头：“当然了！”他转头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忙不迭点头附和道：“是啊赤木前辈！”他们是真的这样想的所以樱木你就别再用那么凶恶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了啦！好可怕啊嘤嘤嘤！

    “……那么，”赤木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他缓缓说了后半句话，“你们应该不介意我这个曾经中途退出的家伙重新加入你们吧？”仔细听的话他们甚至还能发现他掩藏在平缓话语下的忐忑。

    篮球部众人都不由睁大了双眼看向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他们在樱木大叫一声窜上去猛拍赤木肩膀的时候才真正反应过来，然后也跟着欢呼起来一起涌到赤木身边诉说着他们的喜悦之情。

    三井哭笑不得地看着围成一团的他们，也不由松了口气，他扭头看绿间，“这可真是神奇的发展啊，不过总的来说也和你期待的一样不是吗？”他可没忘记对方的目的就是这个。

    绿间面色不改道：“啊，总的来说还不错就是了。”有了赤木，他们称霸全国的目标也总算是没那么远了。

    不远处的赤木晴子感动地和彩子抱成了一团，嘴里不断念叨着：“真的是太好了哥哥！”

    宫城则是撇撇嘴道：“啧，早就该这么说了啦，老大还真是磨蹭！”不过他眼里的欢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这一天，对于湘北篮球部来说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一天，因为他们赖以依靠的湘北支柱终于要再次回到了他们身边，他们在迈向冬季赛冠军的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