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章

    杜爷爷他们原来没想还没觉得,仔细想来,家里这些天是喜事不断。杜皓轩他们几个终于都找到对象了，自家芽儿就结婚了。小海和芽儿又被选为代表之一要代表国家出国了，家里来远道而来的贵客了……

    然后呢，在眼瞅着就到阳历新年的节骨眼上,风风火火的杜清溪传来好消息，怀孕了！再然后呢，郭小海带来的那一摞密密麻麻洋文的报纸和杂志,还有三盘录像带,证明了啥,证明自家芽儿给国家挣荣誉了呗。

    也幸亏那天晚上老爷子老太太们没熬夜,等到了下半夜,灰蒙蒙的夜空突然絮絮扬扬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雪花沸沸扬扬,没多大会就给院子铺上一层雪白的冬装，偶有几片雪花砸在贴着大红剪纸的窗棂上，婆婆索索，看着就冷。

    还没看完录像带的杜皓轩几人，立马从沙发上转移到热呼呼的炕头。客厅的火炕铺的又宽又长，冬天的时候就成了老爷子老太太们最喜欢的地角。几个大小伙子往炕头上一坐，竟然绰绰有余。

    地上的雪越来越厚，翟耀辉他们看完录像带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完全成为雪的海洋。这场大雪下的又急又快，停的也快。

    眼睛里熬出血丝的杜皓轩他们也不着急休息，至于翟耀辉压根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把碍事的厚外套一脱，搓搓手，也不带手套，直接抄扫帚的抄扫帚，抄铁锹的抄铁锹。

    天色微亮时分，五进院子都扫出来的原本用青石板铺的通路。老爷子他们住的正院，被童心犹存的几人堆了一左一右俩雪人，剩下的雪全用木板车推着填到后院小池塘里。

    杜爷爷他们起床时，杜皓轩他们都四仰八叉的直接睡在客厅里的热炕上，鼾声大作。至于翟耀辉则牵着已经是老人家的大黑，踏着皑皑白雪围着后海晨练去了。

    这场罕见的大雪，虽然停的快，但是异常的冷，冷的仿佛连胳膊腿都给冻上了一样，也放慢了一家老少的生活节奏。

    翟耀辉提前休起了婚假，当天下午就跟胡添树和孟德柱俩人借了车队的大卡车给福利院拉了两卡车煤。不过，在孩子们的眼里，他们明显比不上郭小海和冯凯的好人缘。

    换□上好心人赠送的旧衣服，换上颜色鲜亮的又暖和又轻便又合身的崭新羽绒服。收起来盖了好多年硬的像是纸板的旧棉被，换上了又软和又厚实的新棉被。每人的小柜子里都挂着新书包，书包里塞满了文具盒糖果。

    福利院后院的墙角，还临时搭建了一个猪棚。除了厨房里已经宰杀好的那头大肥猪，猪圈里还放养了两头两百多斤的肥猪。

    猪和猪肉是郭小海和冯凯亲自去郊区农家拉回来的，郭小海虽然早已经是大老板了，但骨子里还是农村娃。论选猪相猪，很是有几分眼力劲。

    没看见厨房案板上的猪肉，三分肥七分瘦，连管厨房的王伯都说猪肉好，早摩拳擦掌。两百多斤的肉猪早分配好了。灌腊肠，熏腊肉，炖排骨，蒸猪肉白菜馅大包子，卤猪皮冻，王伯以前总是巧妇难为无米之催，灶台上的十八般武艺第一次用的尽兴。

    至于厨房角落里，那些堆满满满当当的米面油盐，足够孩子们敞开肚皮吃到开春了。省下来的经费也可以给孩子们隔三差五的改善一下伙食！

    还没过春节，孩子们就似乎感受到了新年的气息。这场罕见的大雪，成了所有孩子们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

    孟德柱是感触最深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从来没掉过眼泪，哪怕拖着一条瘸腿退伍回家乡时，也依旧是铮铮傲骨。可孟德柱卸完煤之后，不顾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黑印，愣是一人躲进了卡车的驾驶室，不敢面对孩子们纯真的明亮的眼睛。

    孟德柱微红着眼圈，躲在驾驶室里看这些脸上都写满了希望的孩子们玩耍。本来以为英子和小鹰姐弟俩跟着自己瘸了一条腿的父亲已经够苦的了，可英子姐弟身边到底还有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有爷爷给他们遮风挡雨，给他们依靠！

    而这些孩子的未来又在哪里？这些孩子们的未来只能靠他们自己稚嫩的肩头撑起来。只不过，貌似有人帮他们插上了展翅高飞的翅膀。

    孟德柱比大大咧咧的胡添树心细，想的也多，在杜家住了这几天，对杜家的了解很深。老人们睿智豁达而又良善，只有这样的老人才能教养出像杜皓轩他们兄弟，像杜萱瑾大妹子这样的孩子。

    人们常说，积善之家有余庆。孟德柱突然了解，原本信奉萨满神的老父亲这大半年，为什么每天睡觉前总会念一句阿弥陀佛的原因了。

    在躲到驾驶室里的孟德柱眼里，就觉得孩子们脸上的纯粹的笑容甜的能甜到心坎上！自己没啥大能耐，但是，让英子和小鹰姐弟脸上也一直保持跟这些孩子们脸上一样的笑容，却是自己这当父亲的该做的！

    孟老爷子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天儿子跟小翟和大胡他们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后，那精气神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说呢，脸上笑模样越来越多了，说话做事轻快有活力。有了孟德柱这当父亲的纵容，英子和小鹰姐弟也越来越调皮，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调皮。

    孟老爷子一切都看在眼里，古铜色的脸上皱纹也越来越舒展，却压根没想过追根究底！难得糊涂，这样的小日子就挺好！

    这两天，家里的喜事连连，杜爷爷他们难得没注意到孟家父子的变化。

    杜爷爷他们给他们整天窝在家里找了一个好借口，天一冷，人就容易变懒。

    老太太们也不每天去菜市场逛一逛了。至于杜爷爷他们，不去后海看年轻人溜冰了，不去老字号茶馆听二胡喝大碗茶了，不去琉璃厂庙会练眼力了，也不守着录音机听评书了，整天窝在家里守着电视机。

    哪怕激励哇啦的一个字也听不懂，光看人影，也不耽误他们傻乐呵啊！自家芽儿光彩照人的那一面，他们平时很少能见到。

    再说了，不是还有仨老翻译在吗！三盘录像带每天都要来回播放七八遍，熟能生巧，后来压根不用李清源老两口和杜仲义翻译，两天不到，杜爷爷他们都已经自学成才。当然，也仅限于听那三盘录像带上自家芽儿到底说了些啥。

    翟爷爷也给力，老爷子平时不要求啥，郭小海回国的第二天，早晨一个电话打过去，来过杜家两次的柳仕铭就踏着皑皑白雪，用牛皮纸袋送来厚厚一摞独家照片。

    至于郑家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要让孙女登门道歉，直接让翟爷爷挂了。一点都没诚意，不早说了吗，道歉跟自己道有屁用！得给自家芽儿道歉才行！

    天气太冷，杜妈这几天也不去书店了，就连杜爹也就中午那会过去晃晃。因为孩子们都太能干，本来就是小老百姓思想的杜爹和杜妈也没了发家致富的雄心。

    在芽儿的劝说下，夫妻俩拿出这几年书店的利润，又在郭小海母校附近直接盘下另外一家五脏俱全的书店。夫妻俩也学会了当甩手掌柜，反正书店那边也都招了一位固定店员，还有打零工的大学生过去帮忙。

    夫妻俩这几天在家，就负责收拾收拾新房，清点婚礼上的烟酒糖茶，确认酒席座位。还得照顾小的，伺候老的，看似忙得不得了，实际上都有专业人士打点，夫妻俩说白了就是婚前综合症又犯了罢了！

    翟学文工作忙，娶儿媳妇的事帮不了忙也帮不上忙！倒是翟妈这几天看杜家这边热闹，就早早请了假，一天到晚窝在杜家这边。

    翟妈虽然不是女强人，但也在工作单位上忙碌了一辈子，乍一闲下来，竟然还有一点乐不思蜀了。坐在炕沿上陪老人聊聊天，带带孩子，给家人精心准备晚饭，自得其乐。

    翟妈明显属于在偷懒，偶尔才跟杜妈手挽手回军区大院布置另一间新房。说是布置，也就扯扯龙凤呈祥的大喜被的被角，摆弄一下相框的摆放方向，给窗台边的盆栽浇浇水。

    杜妈这丈母娘越看女婿越欢喜，事实上，两边的新房都是翟耀辉休息时亲手布置的。别看是握枪杆子的，房间布置的温馨大方，细节之处全是迎合自家闺女那点子小矫情。

    这天，老爷子老太太们又守在电视机前温故而知新。俩小肉墩墩这几天是真憋坏了，胡添树和孟德柱领着虎子和英子姐弟准备去溜冰的时候，俩肉墩子紧紧的扯着英子的衣角，死活不撒手。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就想出去放放风。

    胡添树和孟德柱都是宠孩子的人，尤其是这俩穿着芽儿给他们买的小老虎装的肉团子皮实又爱笑，跟穿着大老虎装的虎子和小鹰站一快，就跟亲兄弟似的。

    孟德柱和胡添树也不等杜爷爷他们发话，直接一人抄起一个，抗肩头上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短毛君，明天是长毛的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