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病树与烂柯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中间意识模糊地醒来,都是陈烟桥喊来护士替她更换输液瓶。

    然后护士替她检查了一两次伤口,大概是运气否极泰来,没有起水疱。

    倪芝翻着眼皮看了一眼,知道他在一旁守着,中年男人给人的依靠感和稳重感,让她睡得昏沉安心。

    等她再醒过来,窗外已经是刺眼的光了。

    大概是病房里吵吵嚷嚷,就入了耳,旁边已经不是昨天晚上的中年夫妇了。来了个年轻妈妈带着三四岁的小胖子,一边哭一边玩玩具车。

    她手上已经没有针头了。

    陈烟桥坐在凳子上,背靠在窗户边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阖着眼寐着。

    还是那件黑夹克,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一晚上过去,他的胡子好像长得格外快,昨天的胡茬看着要黑青许多,脸色也比昨天发黄。

    然而窗外明亮的光线,把他头发照得一片光华,看不见一点儿白发。

    好像小胖子的哭声吵到了他,他也眯着眼睛看了看,看见倪芝醒了,目不转睛朝他看。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就挪开目光。

    起来把背后的窗户欠了一小条缝。

    “醒了?”

    “恩,谢谢你。”

    陈烟桥指了指病床旁边放的塑料袋,“早餐。”

    倪芝这才看见,里面大约是包子和豆浆。

    “你出去买的?”

    “刚才有医院食堂来叫卖。”

    她看着他打着哈欠,从床旁边拽了个热水壶,又从抽屉里拿了纸杯。

    倪芝问了那天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答应访谈?”

    热水袅袅的烟,扭曲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好像变得柔和了。

    陈烟桥看了她一眼,“我不答应,你不是就要去做其他访谈?再遇上何家那样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姑娘们重看一下。

    第16章 腐竹

    过了几日,烫伤时候掉了皮伤了肉的地方,开始结一层厚厚的痂。

    看得出来,痂周围的皮肤颜色与完好的皮肤颜色明显不同,新长的肉发红。

    倪芝这些天吃得清淡如水,连任何带色泽的都不敢入口。

    钱媛在她面前每天提着尾巴做人,那天她从宿舍门口一瘸一拐地进来。

    倪芝翻了翻白眼,“别装了。”

    钱媛嘿嘿两声,“你咋知道的?”

    倪芝撇嘴,“你不是吹牛,自己比赛前崴了脚,猛喷喷雾,两天后还去比赛了。”

    钱媛底子好又皮实,一向恢复得快,她去了黑暗小诊所敷了一周药,走路已经差不多利索了。

    尤其是每次远远听见她脚步匀称,进了寝室就一瘸一拐。

    倪芝不拆穿都对不起自己智商。

    钱媛最近心虚得紧,她也知道倪芝大概是要留下疤,自责又懊恼。但她性格一向如此,不会装可怜,只能做些啼笑皆非的举动。

    对她来说,那天没问林致然和倪芝单独讲话说了些什么,已经是破天荒了。

    她知道倪芝吃不了什么,忌口一大堆,每天净喝些粥,自己拿了个电煮锅说要给她开小灶。

    说她家祖传的大碴粥配方,嗷嗷好喝。

    还扬言要给倪芝用电煮锅煮大苞米棒儿。

    结果倪芝都没吃着,就被宿管大妈发现了,把她锅给抄了。

    钱媛只能自动自觉承接下来给倪芝打包饭食的任务。

    等痂渐渐掉了,露出里面新长的肉,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里面新长的肉摸着硬硬的,颜色与周围深浅不一,她那一片就是花的,而且多少有些凹凸不平。

    但倪芝见钱媛每天小心翼翼,事已至此,责怪的话她都说不出来了。

    她回想自己最近的经历,要不是被人泼水,要不是烫伤大腿。

    连陈烟桥都因此同意了访谈。

    倪芝也没同他解释,她是当了师姐助理,才去访谈失独家庭,并不是因为访谈他不成才换了课题。

    然而倪芝给师姐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不能做助理了以后,听了个状况,又去了趟医院。

    张劲松躺在床上,一只手抓着刘梓欣的手,不断安慰。

    “师兄,你怎么样?”

    张劲松见倪芝来了,还颇不好意思。

    “没事了,就你师姐紧张,我洗完胃直接能走了,非让我搁这儿呆一天观察。”

    刘梓欣眼眶里还有泪,掐了他的手,“让你瞎逞能,你一天到晚能什么啊你?”

    她一边转向倪芝,“你看你,来看你师兄,还带啥东西。”

    倪芝放在柜子上,“我就意思意思。”

    张劲松自从那天被何师太骂过以后,憋着一口气,他本来也有学术心,不想被瞧不起。他研究哈尔滨市的拾荒者群体,为了跟那群拾荒者同吃同住,真的进了垃圾场住。

    然而他跟他们一道蹲着吃盒饭,吃了一半放在旁边,想去拿个充电器,回来再吃,没吃两口便腹痛如绞。才知道刚才有拾荒者的孩子,拿了废旧电池在手里玩,不小心掉他饭盒里了,又捡出来了。

    哈尔滨那几个大医院,医大一院和医大二院,哪个不是急诊都排老长的队。而且滨大校医院给学生有补贴,他咬着牙自己打车回了校医院。

    好在及时,没出什么问题。

    张劲松知道这回把对象吓坏了,不顾倪芝在,还在低声宽慰。

    “你自己这个失独家庭不是也这样吗?田野就是又苦又累又难,我好不容易赢得他们信任了,要是放弃,不就前功尽弃了。”

    倪芝插话,也说了,她去的何家,被泼了一盆洗碗水。

    师兄这个大约是个偶然,什么项目都危险。

    等刘梓欣平复了些,倪芝才跟她细说了她了解到的何家,劝她放弃这一家。

    走得时候,看见刘梓欣还在一边温柔地埋怨张劲松,一边说下次陪他一起去。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大腿上的伤疤。

    六月一过,衣服裤子更见薄了。

    隔着裤子就能摸出来,轻微不平坦,而且面积不小。

    接近夏至,哈尔滨的天亮的越发早。

    偶尔还能听见走廊上有人嘟囔,“昨晚玩手机晚了,真是没玩一会儿天都亮了。”

    倪芝睡前没拉窗帘,大概是睡得浅,见光就早早醒了。

    在牛包铺和食堂里纠结了一阵子。

    突然想起来这个时间,赶赶早市正合适。

    东北的早市文化,可谓深入人心。

    在哈尔滨,少说也有过百家早市儿。

    倪芝到的时间正好,这一片已经密密麻麻的是人了。

    妇女们大多推着个买菜专用的小推车,东北人买菜讲实诚,不买够一箱子都不愿意走。老头子一般不,早上出门逛个早市儿就当遛弯儿,不见得要买多少东西。

    早市是公认价格最便宜的地方,又新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