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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复命了。 院子里积雪初化,家仆们扫帚‘西刷西刷’。秀荷走进来,弹了弹落在裙摆上的冰珠儿。 红姨磕着瓜子问:“是谁呐,怎么听着扇儿、珠儿的?” 哪里有说到扇儿珠儿了,一个字也没提好嚜。晓得红姨支着耳朵偷听呢,秀荷也懒得反驳:“是她来请了。” “哟,她倒是精打细算,很懂得笼络男人一颗心嚜,难怪能不花不乱地守她这么多年。那你去不去啦?”想起铎乾提到善珠时的平和安逸,红姨嘴角便勾起讽笑。 “去啊,干嘛不去。”秀荷答得没心没肺。 “啧,这就去了,生怕你娘在地底下不生气?”红姨瓜子不磕了。 秀荷想起善珠看铎乾那双哀怜的眼睛,还有子青与关福昔年的打情骂俏与眉眼羞嗔。他后来其实已经不再爱她,她亦在岁月俗尘中另寻了伴侣,也许没有把互相忘记,但旧影却分明各自暗淡。再深刻的感情,都会在年华异迁中变得面目全非,不复当初。他们都看过去了,自己又何必纠结泥淖? 秀荷说:“我娘当年走的义无反顾,必然是不想叫他二人看轻,以为念念不忘。但此番来京城倒叫我发现,那念念不忘的是她自己。我去了,坦坦荡荡,他是庚武的义父,她是他的王妃,按着礼节去拜访。我若不去,倒叫人误会阿娘曾在我跟前说过她什么,又或是惦记了她的男人一辈子,以至于我拧着与她较劲。我可不稀得与她较劲,阿娘也从来未曾对我说过只言片语。干娘只当我是非不分嚜,但我也是想替阿娘在身后争一口气。” 红姨嚼着秀荷的话不语,眼前又浮起子青那爱好(hǎo)的素净模样,默了半天最后道:“罢罢,臭丫头,几时倒叫你学会这些弯弯绕绕了。要去就去吧,不过我可说好喽,不许叫他爹,过完年就给我回南边去,我那三个四个五个的宝贝干孙儿,可舍不得叫他两个多看。” “血缘上终归断不开牵连,我敬着他是长辈,但父亲却只有阿爹一个。”秀荷被红姨追着念,便兜着豆豆站起来,叫奶娘和婆子把哥哥和姐姐抱回房间换衣裳,等庚武从外边回来这就去。 轱辘轱辘,晌午的时候一家五口便往王府方向出发。红姨慵懒的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家五口风光华丽、相亲相爱的一幕,眼眸里噙着的都是笑,难得竟也不损了,竟温柔起来。叫秀荷:“快去快回吧,怕路上要下雪了。对了,要是看见你弟弟二蛋,把那小子叫过来领红包,过期不候唵。” 秀荷应着知道了,见甜宝被风吹得挂清珠儿,便把车窗帘子垂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因着居室近日环境吵闹,总是难以进入状态,写了好多个版本都不满意,最后都删除了……怕久等,最后还是拆开发,先发一章,立刻去码下一章(大结局),12点左右上菜。上一章的红包新章更新时发哦,鞠躬致歉qaq 第136章 冬去春回黄金路(终) 马车在胡同口转个弯,沿着笔直大街滚轴子,一忽而便到得端王府。 铎乾盛装等在门前,虽则已听老桐汇报说丫头会来,到底是担心秀荷临时改主意。那一双敛尽昔日风流的桃花眼眸,注视着庚武先从车厢里跳下,然后是装着弟弟的小木推车,最后看见秀荷裹着小丫头走下来,一颗心方才是落定了,舒展开眉峰。 善珠难得一改往常的寡言,亦满面堆着祥和,笑盈盈把一小家子邀进门去。 是个恢宏的府邸,虽不足够奢华,然而细微之处透出的却都是庄严。在花厅里落座,夫妻二个抱着孩子对大人们拜年,铎乾连忙抬手扶起,一连发了五个大红包。 花梨木圆桌亮堂堂,桌面上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叫庚武与秀荷多吃,自己却不动筷子。 “这是王妃亲自炖的当归甲鱼,冬日最是滋补。她的手艺极好,你尝尝。”满目期许地看着秀荷,且欣慰她今天肯来。 他看她女儿的眼眸这样缱绻,善珠的眉间些微涩楚,对秀荷笑道:“怕你从小长在南边,吃不惯北边的口味,便特地讨教了南边的婆子,也不晓得味道正不正宗。尝尝看。” 叫丫鬟给秀荷盛了一碗。 秀荷双手接过,颔首浅尝了一口,夸赞道:“王妃的手艺果然精湛,不怪奶娘告诉我说,姐弟三个每回都把您送来的羹喝光。其实阿爹就是北边人,吃菜惯喜欢咸辣,阿娘爱清淡,平素为了照顾他口味,都会另为他备一份重口儿的。我自小就两边挑拣着好吃的下口,南南北北都习惯。” 想不到秀荷对自己这般落落大方,竟好似眼前坐着的不是母亲昔日的情敌,善珠暗暗里有些尴尬……早先秀荷失踪的时候,她其实是想认下三个孩子的;但之后秀荷回来,却又打消了主意。 眼角余光悄睇了眼铎乾,又笑着打问道:“你母亲是唱戏的伶人,必是从小食味清淡的。她当年那般风姿绰约,后来竟肯为你爹爹下厨做饭,感情怕也是极好的。” 秀荷看见了,面上只不动声色:“是,叫王妃您猜对了。阿爹总说能遇到我娘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平素大事小事儿都顺着她,秀荷长到十二岁,就从来没见他们两个红过一次脸儿。娘从来也不曾对我说过从前的事儿,因为肤色白皙,起居讲究,若非后来听红姨说,我倒要以为她就长在江南水乡呢。” 不禁又想起从前那旧人绮丽的红颜,是美的,见过的人都说她美得不可方物,不然何至于把自己推出去擒拿她一颗心?善珠亦美,但美的却是富贵家深养的空洞与端庄,不似她戏子的千娇百媚。 铎乾不想听,笑笑着打断话茬:“好好吃着饭,做什么总去说那故人旧事。”眼眸扫过善珠,悄掩一抹威严。又看向秀荷道:“关师傅的事已查清楚,那曾老大夫二十多年前乃受德寿夫妇举荐进宫,故而为了还他人情,便设局陷害。本王已派人去接,你等我到开春,他身体好了这就来。” 秀荷歉然推却道:“当日荒野遇袭,醇济府老王妃错乱中就已吐露了真话。那老德寿自食恶果,如今也算是得尝了报应,不必劳烦义父再把人接来。” “如此便好。这世上旁人不知,但本王总是为你好的,必不至于叫你为难。”铎乾顿时松了一口气。是个办案的铁面王爷,这京城甚么事儿在他眼皮底下都瞒不过,目光略过庚武清隽的脸庞,晓得那老畜生之殇必是这后生下的局,内心里却是宽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