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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课:溺毙

    

第十一课:溺毙



    小茹,干坐在这里干什么?是兰瑟,晚栀以前的弟弟,现在转来他们学校。

    教学楼下长木椅,她看着无忧无虑的蓝眼混血,阳光下像只小金毛,明白过来为什么晚栀说他们俩很像了,原来第三视角,是这样啊。

    什么?兰瑟走近,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

    傻得可爱。笑眯眯。

    我吗?眼神有点受伤。

    单纯,但易碎。

    没,我是问你,今晚我家人招待同学吃饭,晚栀学生会的事处理完就去,你也一起吗?

    那个,我约了人

    我记得你是刚回国,应该没什么非见不可的朋友。

    薛茹暗忖:撒谎也这么显而易见吗?

    好吧,其实我是怕姐姐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前度继父的儿子,小栀子和他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

    薛茹一愣,这不就是连这个都像呢。

    就是这样啊,我太热情了,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会有负担的。

    这样啊。她看着他苦恼的样子笑了,那你就约别人去吧。

    唔。兰瑟无语凝噎,明明知道他是编的啊。

    你先走吧,我上去整理书包。

    没拿书包在这干坐着?喝西北风啊。

    我乐意。不想这么早回家。

    牧煜山和薛瑜变得非常忙,在家也讨论着公事,家庭氛围很窒息。具体发生什么她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曾经的夫妻是利益共同体,那么就算真心想想切割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是这种一方死拽的情况。

    好不容易全部休息一天,是因为晚栀来拜访。

    我去教室坐着等你吧。说曹操,曹操到。

    好啊。薛茹慢吞吞地回教室,她知道自己的拖延症。

    晚栀看向她四周:牧野呢?

    说是有事。

    你信?

    重要嘛。

    同一时间,牧野是真的碰到了点事。

    不就是一条围巾。他无奈地看着前方的拦路虎。

    第二次。奚扬站在小道口,低头没看他,微微活动手腕骨,不要打扰她。

    他长叹一口气:我说我俩没什么你信不信。

    你们能有什么。他轻笑。

    有时候真看你不太爽,要不是看在虞晚栀的面子

    奚扬意有所指:管好你自己吧,别玩自焚了。

    哈哈哈他瞬间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怎么,这不正在说你自己,表面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贪婪,你想要的就会得到吗?

    不出意料被一拳挥落在地,牧野却笑得残酷:家人、朋友、同学你永远排在后面。

    那就把前面的都挪出去。奚扬语气轻蔑,下手却不轻。

    所以怎么说你贪婪呢,同学朋友都没什么,但是触及她心底的人,动则死。蛮力也抵不过深藏不露的练家子,牧野索性放弃拳脚功夫,专挑最毒的话反唇相讥。

    奚扬沉默了,只听见牧野一直在刺激,而他的拳风越来越利。

    法官大人,很得意吧,以为操纵所有。

    就算是放淤血,她也不会感激你。

    相反,你会被甩掉。

    触礁,奚扬戳着他嘴角的伤处:欺骗小姑娘的懦夫。

    身上疼痛剧烈,心里却异常痛快,一旦你想得到什么,你就被反向操纵了,最终你才是被抛弃的那个,虽然你不会放人,但你回美国后也自顾不暇吧。

    发狠的眼神恢复冷静,奚扬想起他校长儿子的身份:你知道什么。

    我就胡乱猜猜你就怕了?牧野勾起嘴角悠闲地观察他的神色,仿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不是自己。

    奚扬也未置一词地观察他,黑黝黝的眼神让牧野有种错觉,他好像在考虑灭口的可能性。

    放心,现在纸面上不都只是你想让别人知道的吗?牧野摸着下巴分析,只是,以这深不见底的程度你和她能走多久?

    比你久。奚扬将他提起来对视,看到他的眼神变化后甩开,先读完高中吧。

    你猜,你和她谁先离开湘南?语气悠悠,好像在玩剧本杀。

    往往,戏说他人的故事,某天蓦然惊醒,大家都成了故事里面的人。

    牧家晚上招待亲友,主角却不是来客,而是自家独子。

    牧煜山指着他倒在沙发上,直摇头:天天不是鬼混就是打架,没救了。

    没救了,我不是早就这样了嘛。牧野摊在原处,没有挪动的意思。

    也是,帮着你亲妈搅局,你本来就向着她。牧煜山手指都在颤抖,看样子是气极了。

    薛瑜看不下去出言相劝:小野,我们的事情你想知道我可和你好好说清楚。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你们上一辈的事我是不想掺和了。

    薛瑜正欲再言,余光见到从小花园走进来的人影:晚栀。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在场的都懂,瞬间消了声。

    先去上药。牧煜山首先终止话题,起身时居高临下扫了牧野一眼,鼻子里轻哼声就离开了。

    一关门牧野就像得了软骨病一样瘫在薛茹身上:我好惨呐。

    薛茹挪开肩膀,找药箱:自作孽。

    你变了。碘酒刺激得面容扭曲,他不住指责她下手狠辣。

    变了吗?还是摘下了面具。

    入冬了,万物沉寂,心念却动起。

    陆西回归学校之后有点无聊,曾许对她爱答不理,学习又实在和她游戏人间的理想不合,而且她以前的伙伴也神龙见首不见尾。

    说起来,天冷以后她就没见过牧野。

    陆西清楚地知道,他并不畏惧关于曾许那些赌约的任何事,而是害怕过去的那些荒唐被揭开。

    陆西学姐。来人乖巧面善。

    没想到先见到他的小白兔,陆西挑眉,薛茹?

    你们的赌约还生效吗?

    你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

    我觉得他现在不一样了,你可能有些误会

    曾许都告诉我了,我只是想知道,男生和女生的招式有什么不一样。

    提及曾许的名字,陆西就像只被戳破的气球,偃旗息鼓。

    都知道了啊。原来他有不是那么不爱搭理人,只是不爱搭理她陆西而已。

    入冬的太阳不暖人,薛茹站在阳光底下听陆西佩环般的嗓音,从搭讪到接送到关怀,心底却渐渐发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固定模式的,难怪追人手段得心应手,却从不走心。

    千篇一律地重复,是人都麻木了。

    何况,他是牧野。

    谢谢。

    啊?

    薛茹恍惚地转身,临走前想起来什么,其实曾许没告诉我,只给我指路,让我来这么问你。

    陆西倒吸一口冷气:完蛋了。心慌气短地看着那道步伐缓慢的背影,迅速飞奔。

    是我,那又怎么样。曾许淡定自若,仿佛旁敲侧击鼓动薛茹的人不是他。

    反倒是气喘吁吁的陆西心慌不已:我们都要完蛋。顺了口气之后左右踱步,算了,这次我来担着,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担着?我不需要。曾许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的脸色。

    陆西忍着心底的刺痛感,再度逼自己低头,前程往事,我做错的都认过也罚过了

    曾许不耐烦地打断:怕什么,我只是在说真相。

    你不明白,他这次不一样。陆西语重心长,她太了解牧野这种把自己玩进去的心理了。

    所以会没事的。曾许眼神笃定,这都跨不过去,以后怎么办?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明白的,前面或许就是陷阱。认真的讲述,黑白分明的眼珠,仿佛睡前童话的标配。

    可是,你给的太美好了。粉唇扬起,一如既往地甜蜜。

    粗粝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瓷娃娃般的侧脸,轻擦着颗颗不断的泪珠,却不挡不住奔流之势。

    牧野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对不起。

    道理我都懂可是她身不由己。

    一朝清醒,早已弥足深陷。

    你真是乐观。这是她经常会从各路朋友那里得到的回答。

    事实上,这种乐观基于,已经接受的最坏结果的悲观底色。

    抱抱我。她朝他张开双臂。

    牧野将人抱在怀里,怕太紧了又送了力道,偏头吻在她发红的眼眶:我也爱你。什么?

    我也爱你,你要的答案,这样可不可以开心点。   所有阴谋诡计,败给一腔真心。

    细细品味,他忽然惊觉过来,她已经不再追着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了。

    偏偏在这时候给了答案。

    你之前总让我不要离开你。牧野轻抚她的侧脸,在饱满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这次换我,不到最后,不要离开我。

    嗯。还能怎么办呢?

    静静看着温水漫过鼻腔,看着求生的小泡泡浮上水面。

    靠诱饵为生,眼睁睁地拖着,等待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