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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一无所获。 “兴许这当中会提到。”玄悯答了一句。 他正站在石床边的看着那面暗色的石壁,同最初在飞蛾石洞中看到的石壁一样,这处也刻着字符,洋洋洒洒刻了一整面,薛闲刚才经过时再次尝试着辨认了一番,除了眼花头晕,再没别的收获。于他而言,这就是一篇佶屈聱牙的鬼画符,一个字也不认得,也不知玄悯为何会有那耐心站着看那么久。 薛闲一看那些字符就脑仁疼,也不再管他,而是兀自在黑水潭边蹲下身来,琢磨着要不要干脆将这黑水潭整个儿抽干了。 他盯着黑水潭看了片刻,发现这潭中水深浅难测,至少从他这角度,只能看见一片幽黑,根本看不清更深处的东西。 这水抽了送去哪儿呢?他胡乱扫了眼周围,心里暗道:“说什么也不再徒手吸了,上回在坟头岛底可恶心坏了,再来一回真能吐一屋子。” 思忖间,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脚边不远处躺在地面上的铜镜上。 看那铜镜边缘处所沾的血迹,想必也是先前来着的人留下的,或者说……根本没顾得上拿走。薛闲伸过手去,打算将那铜镜拿起来看一看,却在手指触及铜镜边缘的瞬间,感觉到那铜镜微微抖了一下。 金属质的边缘磕在石质地面,发出一些磕碰的声响,紧接着那黑水潭也毫无征兆地发出轻微的“咕嘟”声响,像是有什么人朝里头透了一小粒石子,打破了水潭面的平静。 玄悯闻声转过头来,朝薛闲手边的铜镜和那泛着涟漪的黑水潭看了一眼,干脆也走过来蹲下了身。 “这铜镜倒是有些古怪,你看看。”薛闲在他蹲下时,用手指将那铜镜朝玄悯面前推了推。 玄悯皱着眉打算拿起铜镜细看一番,却在手指触到铜镜时,听到了更为明晰的抖动声。只是这回铜镜的反应比薛闲碰它时反应大得多。而黑水潭里的涟漪也陡然变快,整个黑水潭似乎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似的,一圈圈飞速地朝外扩散着波纹。 玄悯下意识想将那铜镜丢开,却发觉那铜镜似乎黏在他手指间似的,一时竟抽不开手。 紧接其后,铜镜躺着的那片地面上杂乱的血迹中,突然显现出了阴阳符。薛闲看见玄悯捏着铜镜的手指一抽,整个人似乎都僵了一下,目光有些空茫地朝黑水潭投去。 而就在他僵住的那一瞬,薛闲也听见自己脑中“嗡”地一声响,像是有谁甩着皮鞭在脑中抽了一鞭子,将人抽得一蒙,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薛闲略有一丝回神,能转动脖颈时,他便发现,那黑水潭已经不再是一片幽黑了。它好似变成了一面镜子,幽黑的水面上缓缓显出一幅场景。 那场景虽然模糊得犹如梦境,却莫名叫人心中一悸,仿佛被蛊惑般沉浸其中…… 那似乎是在山河之间,狂风在耳边交错呼啸,群山在身后隆隆震颤,滔天江浪犹如奔腾而来的千匹白马,几乎要掀到天上去,无数惶恐的惊叫和凄声哭喊被狂风和大浪撕得支离破碎。 泼天罩地的狂浪之下,塌陷滚落的山石之中,有两个跪坐着的身影。 尽管一切都犹如蒙了一层水雾,薛闲却依然一眼认了出来,那是他自己和玄悯。 他看见自己垂着双手,犹如石像般一动不动,深黑长袍似乎被浪潮打得湿透了,裹在身上,不知为何透出了一股浓重的阴沉感。 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脖颈间,衬得脖颈的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 而再往上……他的双眼被一只手掌蒙住了。 那只手瘦削修长,本是极为好看的,却同样苍白得毫无血色,几乎泛出一种带着死气的灰。 那是玄悯的手,而玄悯正从他脸侧抬起头来,垂着的眸子掩在阴影之下,又被一层薄雾笼着,让人看不清情绪。 那其实是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就好像刚结束了一个吻。 然而透过水雾看着这一切的薛闲,甚至都不曾注意到这点,因为玄悯在抬起头后便一声声地闷咳了许久,他的一只手掌依然蒙着对方的眼睛,但另一只手却在越来越沉闷的咳声中垂到了一边,而他那一贯白如云雪的僧袍,则满是血红…… 大片大片的血迹从他胸口、腰间晕散开来,像是流不完一般,将整件僧袍浸满。 薛闲看着玄悯蒙眼的那只手也渐渐失力,几欲滑落时,周身突然如同发寒般,蒸出一层冷汗。他眼睫一颤,猛地一个激灵,从那水雾缭绕的场景中脱离出来。 他睁着眼茫然了许久,耳边嗡嗡的鸣声才渐渐散去,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隐隐传进了他耳里。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犹如从噩梦中乍然惊醒的呼吸声来源于他自己。重新清晰的视野中,那汪黑水潭依然静静地泛着涟漪,上头什么场景也没有,消失得了无踪迹。 而玄悯则完好无损地半蹲在他面前,手指没有泛出死灰色,僧袍也没有晕染出大片的血。只是此时他正侧着脸,目光半垂着落在黑水潭上。 他似乎也被拉进了某种场景之中,不知他看到的是和薛闲所见相同的场景,还是别的什么,只见他略有些空茫的神情中少有地显露出了一丝别的情绪。 那情绪旁人难以琢磨,只是看了让人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薛闲沉静地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突然皱起眉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试着拍了拍玄悯,哑声道:“秃驴?” 玄悯似乎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秃驴,醒醒。”薛闲声音依旧低低的,透着一丝哑。 依然没有任何应答。 薛闲皱着眉,手从玄悯肩上滑落下来,落在玄悯的手背上,而后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这么一动,玄悯的手指便同地上的铜镜分离开来。 薛闲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被玄悯反握住了,也不知是为了缓解身体上的痛苦还是一些难以剥离的情绪,玄悯攥得非常紧,紧得薛闲都觉得手指骨骼生疼。 他也没抽手,只是抬起了眸子,就见玄悯刚转过脸来,眼神还有些空茫,眉心却蹙得极紧。 他的目光似乎还没有找到定点,在薛闲脸上散乱地扫了两下后,紧抿着嘴唇阖上了眼,许久之后,才又缓缓睁开。 “现在醒了?”薛闲低声问道。 玄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眸子深不见底,又复杂得叫人分辨不清。片刻之后,他垂下眸子,松开了薛闲的手指,“嗯”了一声,而后宽袖一扫,那铜镜便被扫去了墙角处。 “方才那黑水潭……”薛闲撤回手,疑惑地开了口。 “铜镜和黑水潭组成了一个阵,只是被这些乱血掩盖住了,以至于一时大意不曾察觉。”玄悯淡声说着,似乎已经恢复过来。 “什么阵?又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