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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父皇X公主

    

第3章:父皇X公主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小女孩很乖,很安静,并且没有丝毫主见,任何事情都是由贴身宫女说了算,即使有时候宫女说出的理由很匪夷所思,三岁小孩都能听出不对,但女孩却从未反驳,反抗过。

    楚宵对这种乖巧的跟兔子似的小可怜没有任何的兴趣,即使这个小可怜是他闺女。

    他原以为今日这出戏,最终会以宫女细声哄几句便草草收场,却没想到女孩会一点兆头都没有便爆发了,完全颠覆他对她的认知。

    楚宵啜口茶,目光没有看向试图扮可怜博取原谅的宫女,而是一直盯着女孩的背影,想要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女孩抬起手,棍子便重重落在地下三人身上,闷响声接二连三响起,伴随着洛梅几人的求饶惨叫,凄厉刺耳。

    若是别人,怕是早已收手,女孩则不然,似乎是不解恨,她连小短腿都用上了,一脚一脚踹上去,一边大口喘着气儿,一边用力摸滑下眼角的金豆豆,磕头的三人都没发现她们的主子哭了,哭得比她们还伤心难过。

    亲耳听到这一出,推翻了她曾经的认知,一直以来她以为全心全意关心着自己的贴身宫女,背地里却玩阳奉阴违那套,忽如其来的真相让她一下子难以接受。

    打累了,女孩丢下木棍,厉声警告一番,再将晚膳要吃的菜吩咐下去,便踩着因为踢奴才而疼痛的小脚,一瘸一拐离开。

    楚宵啪的打开扇子,慢悠悠跟在女孩身后,对小女孩临走之前还不忘吩咐菜品的贪吃行为感到好笑。他还记得,幼时皇弟也总喜欢到他跟前讨吃的,明明吩咐一声便有人双手奉上,却非要缠着自己,粘人,娇气,却让他生不起气。

    男人唇角挂起笑,慢慢的弧度又压了下来,眼底翻滚着情绪,只可惜,那一段美好的,弥足珍贵的记忆,全都被一个女人给毁了!

    “皇上...皇上。”太监总管常德,小声轻唤龙床上熟睡的男人,“卯时了。”

    楚宵眉头动了动便睁开眼睛,如往常一样起身更衣洗漱,过程没有什么不同,脸色更是不曾有任何不对,似乎昨夜的梦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消失。

    末央宫。

    离音后背垫着软枕,洛梅掐住她下巴,洛春则负责将米水倒进她嘴里,她脸上满是不耐烦,动作极其粗鲁,完全不顾及她的主子是否会呛着。

    离音脖子上衣襟上洒了好多米水,若不是她拼命吞咽,怕是会被活生生呛死。若是身体能动,这会她绝对把碗扣在洛春头上,再用鞭子抽一顿泄愤。

    昨夜楚宵看到的那些场景不是原主曾经经历的,只是离音结合了这几日的情形,布下的场景。原主身边伺候的这几个宫女都不简单,就拿这几日她清汤寡水的吃食,和她们顿顿大鱼大肉相比,便知道这几人没少在原主面前阳奉阴违,离音黑起她们毫不留情。

    原主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离音不会刻意去洗白自己,她打算将原主的刁蛮任性,目中无人全部接收了。

    刚开始给楚宵看到的乖巧形象,不过是为了昨晚的那一出做准备,乖宝宝忽然奋起反抗,这一幕够冲击了吧!

    也不知道楚宵注意到自己没有?若是他能过问一两句,她的处境也不至于如此。

    早朝下了,楚宵便在乾清宫批阅奏折,处理完最后一张奏折,他眉头松开,将批好的奏折放一边:“去,将李成唤来。”

    常德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皇帝身体是否安好他还是知道的,虽然疑惑皇帝为何忽然宣太医院院长,却还是一刻不停去吩咐殿外的小太监去办。

    李成来的赶,到大殿时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他狂咽几下唾液,便随着太监进入殿内。

    皇帝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一个拥有凶恶面相的皇帝,但李成进到了大殿,为数不多的恐惧还是爬满了他脊背。

    犹记得,多年前的夺嫡事件中,当今圣上弑父杀兄,坐上了皇位,其种种举动都透漏出他的冷血无情,毒辣的手段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那时候新帝登基,只有人心惶惶,没有举国齐欢,特别是每日要上朝的大臣,更是能贴身感受到那种说不出口的战栗,绝望。

    他们都怕,怕死,面对皇帝时便感觉脑袋顶着一把沉甸甸的刀,皇帝眉头一动,他们的脑袋便会与身体分家。

    谁知道,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直至十几年过去了,该死的人都死了,安分守己,战战兢兢为皇帝服劳的大臣,如今个个官位亨通,盛受赞誉。

    秦国也在当今皇帝的带领下成为当之无愧的四国之首,百姓们谈起这位皇帝,脸上都有笑容,还带着一股骄傲看向别国来本国游玩的臣民,看,这是我们的皇帝,因为他,我们才能吃饱穿暖,因为他,我们睡着都带着笑容。

    羡慕吧?羡慕也用。

    别国的臣民每每看到秦国的百姓露出这种表情,都气得半死,却依旧喜欢来秦国游玩。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风气好,百姓热情好客,民风淳朴,当然,前提是不提起他们的皇帝。

    “公主的病情如何?”

    皇帝的问话,将李成乐不思蜀飘远的思绪拉回,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他手脚都控制不住抖了,十几年前的夺嫡事件中那个浑身沐浴在血雾里,手拿淌血利剑拾级而上犹如杀神在世的皇帝已经深入他的记忆里,他毕生难忘。

    恐惧归恐惧,李成还是不敢慢半分,将公主的身体情况详细汇报一遍,不敢有半分欺瞒,说完了之后还努力去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按太医的说法,公主身份没什么毛病,至于为何迟迟不醒,他们也不知道。

    楚宵没有为难太医,让他们继续想治疗方案,转头便吩咐常德:“派两个女官去末央宫。”

    在太医汇报公主病情时,常德便想公主恐怕是要翻身了,再一听皇帝的吩咐,眼皮便猛地一跳,意识到他所想非虚。

    这次常德没有吩咐小太监去,而是亲自去挑女官的人选。

    常德办事效率很快,一个个筛选过去挑到两个满意的女官,便亲自去一趟末央宫。偌大的末央宫一片萧条,在别的宫殿里能看到的情况,在末央宫里完全看不到,大清早的,没有勤勤恳恳的宫女在洒水扫地,唯二的两个值岗的太监还斜靠柱子打瞌睡。

    常德眼皮轻撩,一脚便踹过去,小太监膝盖一曲,被迫跪下来,面皮子磕在地上,他痛的龇牙咧嘴,还没看向来人,便破口大骂起来:“那个龟孙子,敢...”

    他半抬起头,鼻子还是红的,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快速收缩,脖子梗着,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常德轻甩拂子:“龟孙子?”

    小太监猛地反应过来,不怕疼似,额头砰砰砸地上,“大总管饶命!小的不知道是大总管,龟孙子是我!我是龟孙子!”

    瞧这话说的,如果不知道是他便可以随意骂?常德半边眉头挑的老高,并没有借题发挥惩罚这两个偷懒耍滑的刁奴。之前皇帝不过问公主的生活,也没有指派人过来伺候,以至于末央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部都是皇后的人,打狗也得看主人,即使常德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也不敢轻易动皇后的人。

    但这不能阻止他如实汇报末央宫的情况,常德心里冷冷一笑,若不是他突然出现,让人没有准备,又怎么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爱女如命?想到那个时常将公主挂在嘴边,公主闯祸还摆出一副忧心的嘴脸,为公主开脱,实则抹黑公主的皇后,常德冷冷讥笑。

    两个女官一到,离音立刻感受到身为公主的福利,两个女官举动,声音都很温柔,就跟水似的。即使是她昏睡着,做什么之前都会同她禀报,体现出良好的职业素养。

    残留着药渣味的床单被换了,她被人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放到被窝里,接着还有按摩,手法非常专业,离音僵硬的骨头都被柔酥了,幸福的冒泡泡。

    不无意外,当夜楚宵再一次进入到奇怪的梦里。

    平时像个牵线木偶乖乖待在屋里的女孩,这会意外的出现在院子里,她视线专注认真,盯着前面铺开的宣纸,手执毛笔,似乎在作画。

    楚宵信步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视线轻轻飘过去看一眼,又收回目光,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女孩看不到他,还在认真作画,不知道的人会认为她画功了得,也只有看过的楚宵才知,什么叫做鬼画符。

    满意的将画好的一幅画放一边晾干墨水,女孩再铺开一张宣纸,抬眼瞅瞅殿门的方向,看了一会,眼帘便耸下来,继续作画,然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又撩起眼帘,看向殿门。

    她这个举动做多了几次,楚宵便注意上了,他猜想女孩在等什么人,没有太过在意。

    第二日,第三日...连续七日,场景都在重复,楚宵耐力极好,这会也忍不住烦躁了,这晚,一入梦,场景依旧亘古不变。楚宵眉梢一横,走过去,鞋底重重踩在地上,带着少见的情绪,反正也没人听到。

    女孩确实是听不到,她还在画,画了一会就看殿门。

    待她将最后一张宣纸画完,夜幕已悄然降临。

    慢慢将宣纸叠好,她最后再看一眼殿门,这一次用时很久。

    楚宵浑身气压低迷,脸是黑的,任谁每日都经历一遍这场景,心情都会不好。

    “父皇还是没想起我吗?”

    小小的,低低的呢喃便这样猝不及防的直击楚宵心脏,他心脏有点麻,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胸腔酝酿,翻滚,不能平息,以至于他愣怔了。小女孩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