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言情小说 - 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遇初到奥德萨,举目无亲人地两生,她提携他帮助他,身处异乡的男女彼此慰籍,互取所需。

    而事后,事后总是一样的。

    我终于苦涩地问她:“他是恨她还是忘不了她?”

    罗茜再点起一支烟,无奈地笑笑:“以前追过你的小男生,隔这么多年,你还能记住他们长什么样吗?”

    我怔怔地摇头。

    “这就对了,女人只会对让她们流泪的男人念念不忘,男人也一样。他们只记得让他们伤心的女人。”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把头靠在手臂上,浑身发软,手脚都已麻痹,完全动弹不得。

    最后罗茜把一个纸袋交给我,“公共场合别打开,回家再看。你要真为他好,就别再纠缠,让他踏踏实实离开。”

    她摸摸我的头发,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叹口气结帐离开。

    我一动不动地伏着,时间长得惊动了领班,他过来询问:“小姐,是否需要帮助?”

    我摇摇头,他对我笑一笑,悄无声息地退下。

    我没听罗茜的劝告,直接撕开了纸袋,伸手摸进去,然后我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

    纸袋里果真是五沓面值一百的美金。

    另外夹着一张纸条,最上面写着“玫玫”,然后一片空白,最后才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忘掉这一切,继续你的梦想。往前走,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呆呆看着,实在忍不住微笑。

    他还真是个妙人儿,第一个女友拐了他的钱跑掉,他就用钱一个个打发掉身边的旧人。

    这就算是补偿吗?十个月的心碎情伤,换回四十多万,这笔生意,还真划算。

    真是划算,我仍然只能微笑,因为实在哭不出来。

    我把纸条凑在烛火上,眼睁睁看着它缓缓化为灰烬。

    但我不相信,过去的日子里,那些点点滴滴中流露的真情和爱护,都只因为我是某个人的影子。

    我也不相信,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几乎抵得上别人一生一世的相守,就因为我不识人心险恶再一次做下的傻事,他会忍心再不见我。

    我完全不相信。

    我心里存着一线希望,一天天数着日子。

    但他始终没有任何音讯,直到第十五个夜晚象其他夜晚一样无声消逝。

    一切都已过去。

    窗外无名的古树,繁花早已凋落,枝头的绿叶开始泛黄,奥德萨这个漫长的夏日终于结束。

    缘起缘灭,光转流年,所有的终会结束。

    我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国。孙嘉遇说得对,这个城市真的与我八字不合。

    能送人的东西都送了人,我想把关于这个城市的一切记忆,一笔抹去,我再也不会回来。

    到机场送我的,只有邱伟。在安检口,我笑着与他道别。

    “赵玫,别恨他……”邱伟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打断他,努力露出最轻松的笑容,拎起行李大声说:“邱哥,如果你回北京,一定来找我,我请你吃饭。”

    一路滑行,波音七四七终于轰鸣着冲上蓝天,从舷窗望出去,硕大的机翼下,是乌克兰广袤的原野,黑海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阳光下如金鳞点点,跳动不已。

    这一天是八月二十四日,美丽的乌克兰平原已经初现秋意,但我再没有机会走在深秋温暖的阳光下,身后是黄叶飘零的海滨大道,眼前却如画卷一般,展开一片绚烂火红的山楂树林。

    我对着窗外挥挥手。

    再见,奥德萨。

    再见,乌克兰。

    尾声

    一年半后的一个下午,我在学校的BBS上,无意中发现一条五个月前的旧帖。标题用黑色的粗体字写着:“不顾一切寻找中国学生赵玫!”

    打开帖子,正文非常简单,只说让本人或者知情人看到帖子尽快联系,下面是邮箱地址和联系电话,最后的署名是程睿敏。

    这个名字我还记得,两年前的北京首都机场,温柔平和的笑容,令人印象深刻。

    我望着题目呆了好半天,才想起那段时间我人在希腊,所以没有看到。奇怪的是,为什么事后竟没有一个同学提醒我?再琢磨一会儿我明白过来,从来维也纳音乐大学报到注册的第一天起,我一直用的都是英文名字“May”,而帖子上显示的,却是拼音“Mei”,大概留意到这个帖子的人,都没有把这个名字和我联系在一起。

    我迅速关上帖子,打算忘记这件事。以往的一切,我再也不想沾上半点关系。

    但那天后来的几个小时,无论我做什么,不管看书还是练琴,眼前总是晃动着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字。

    不顾一切。

    我敲着琴键犹豫很久,还是回到计算机前,按照帖子上附的地址发了封邮件给程睿敏。

    他的回复快得出乎意料,第二天我就收到回信,却是一封空白的邮件,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网站的链接。

    点进去,是aren的同学录,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迎面看到孙嘉遇的一张黑白照片,下面竟是他于五个月前因胃癌去世的消息。

    主贴里说:在离开乌克兰前就已经发现病情,回国后进行第一次手术,打开腹腔二十分钟即行缝合,因为不再有切除病灶的必要,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发帖人就是程睿敏。

    他在最后总结: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眼睁睁看着朋友或者亲人,在你面前一天天枯萎凋谢,你却无能为力。这样的创伤,终其一生不能痊愈。

    而照片后面的跟贴,充满了缅怀的文字和十年前的老照片。

    那些或站或坐的集体照中,少年时的孙嘉遇并不十分触目,和他周围的同学一样,眼神清澈,笑容单纯灿烂,是可以透过显示屏触摸到的青春。

    我定格在电脑屏幕前,手指不能移动分毫,视线渐渐模糊。那些我以为早已遗忘的往事,又在眼前一一鲜活。也许它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只是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一经召唤立即在阳光下现身。

    我伸出手,打算象以前一样去摸他的脸,手指触到的却是坚硬冰冷的屏幕。他毫无知觉,依然隔着屏幕微笑注视着我,笑容依旧诱人。

    我想起他摔伤后曾被我逼着做过一次全身体检,还有他最后的决绝和放弃,这其中的种种异常,当年我从未往心里去过。

    恍惚中拨通程睿敏的电话,听我报上姓名,他“哦”了一声,随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隔着六千公里的时空和距离,我听到他叹息一样的声音:“那时候我拼命在找你……维也纳音乐大学和格拉茨音乐学院都贴了寻人启事。你到底看到了,可是太晚了……太晚了……”

    电话最终从我手中悄悄滑脱,无声地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