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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 “容弟之情,璟必不辜负。” 没给桓容解释的时机,秦璟拱手告辞,转身离开内室。 桓容呆在原地,愕然许久,始终没弄明白,对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不是…… 他干嘛脸红! 小童手捧漆盘走进内室,打断桓容的沉思:“郎君,阿黍新调了蜜水,郎君可要用些?” 桓容僵硬的转过头,几乎能听到颈椎发出的嘎嘎声。 “阿楠。” “诺。” “……算了。”桓容捏了捏鼻根,这事没法和人说。万一对方只是戏言,他这样煞有其事,岂不是玩笑大了。 “郎君?” “没事。”桓容端起漆碗,几口喝干蜜水,取下放在木架上的官文,想到渣爹的种种作为,不禁冷哼一声。 仅仅一个月时间,肯定凑不齐一万两千石粮食,渣爹必定心知肚明,九成没指望盐渎的军粮。之所以下这道官文,为的不过是逼他。 如果他扛不住,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脸皮再薄些,十成就会被逼死。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既然做不到,又不会影响北伐,他就干脆不交,役夫数量也直接减半。 催粮官问起,直接来一句“我爹是桓温”,不信谁敢和他当面叫板。 反正后路已经有了,不怕渣爹跳脚。能坑渣爹一次,自然也能坑第二次。左右都不会落下什么好名声,脸皮厚点又有何妨。 等大军遇上慕容垂,渣爹自顾不暇,哪还有空闲来大义灭亲。 思及此,桓容突然觉得,应该和秦璟提一提,不要着急逼得慕容垂造反或是投靠氐人。按照历史的走向,让他给渣爹当头一击,自己才能安全。 翌日,秦璟启程北归,桓容乘马车送出十里,方才掉头返还。 坐在车厢内,捏着装在布袋中的青铜剑,桓容闭上双眼,静静思索,等到催粮官来,他是先礼后兵还是直接摔杯为号。 马车行过东城,突然遇到人群聚集。 桓容好奇推开车门,发现人群都往一座临河的木屋涌去,不知是为何故。 “那里是怎么回事?” “回府君,日前有两名僧人游方至此,自称身上的葫芦里装有神水,半盏可活人命,一口能治百病。”健仆语气不善,明显不信僧人所言。 “神水?”桓容挑眉道,“可有人服用?” “有流民饮下此水,口称多年顽疾一夕治愈。消息迅速传开,城内庶人多往僧人处求水,僧人借机开价,半盏竟要两匹绢。” “饶是如此,仍有富户愿出金银布帛建造寺庙,请僧人长留盐渎。还有流民要送小儿入寺,侍奉两名僧人。” 听过健仆回禀,桓容不由得生出一阵烦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喝水就能救命,还要用金子布帛换? 这两个僧人九成以上是骗子! “石舍人是否知晓此事?” “回府君,石舍人已派人查访僧人底细,目前尚无消息传回。” “为何不直接赶走?” “早前有类似僧人在侨郡出现,县令直接驱赶,僧人煽动百姓,险些引起民乱。” 桓容瞪眼,连骗子也太嚣张了! “这两名僧人借百姓求水之机,大肆散播言论,屡次提及府君。” “提我?” “其言府君杀戮过重,以致引得天神震怒,三月不雨,四月亢旱,需诚心入佛门,服用神水方可避祸。” “荒谬!”桓容气得想笑。 他杀戮过重? 掰着指头算一算,陈氏父子之外,他手中有几条人命?这两个僧人来历不明,难保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纵容下去,盐渎怕会生出乱子。 “钱实。” “诺。” “你立即回县衙,告知石舍人,取金银布帛来,将僧人手中的神水全部买下。” 钱实皱眉,这岂不是助长僧人的气焰? “我自有主张,去做便是。”桓容道。 “诺!”钱时抱拳领命,当即跃下车辕,携两名健仆返回县衙。 桓容望向木屋前的人潮,想起僧人之言,嘴边掀起一丝冷笑。他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两个骗子撞到枪口上,可别怪他心狠! 第六十一章 桓容的凶名 钱实抵达县衙,石劭正忙着整理流民簿册。 三千役夫减去大半,仍旧有一千多人,不是个小数目。且男丁需得十四以上,四十五以下。单是从记录的名册中筛选,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记录到中途,闻散吏来报,车前司马钱实带府君口令,命石劭携金帛前往东城。 “去东城?”石劭放下笔,待钱实走进堂内,详细询问几句,不由得眉头紧锁。 “你是说,府君见到了那两个僧人?” “并未当面。然城中流言甚嚣尘土,府君已知七八。” “府君可说买下僧人的水作何用途?” “并未。”钱实顿了顿,道,“但仆以为,府君十成不信传言,此举是要惩治僧人。” 石劭想了片刻,点点头,当即令人准备金帛,亲自赶往东城。 彼时,聚在僧人门前的百姓越来越多,之前“病愈”的流民现身说法,站在石头上,高声道:“我一路难逃,又病又伤,就是服了半盏神水,如今病况全消,伤势痊愈!” 人群一片闹嚷,木门敞开,立即有富户上前,捧上金子和布帛,换得半盏神水,并不舍得喝,而是将盏口封好,珍而重之的放入木匣,高声道:“让开,这是我老父救命的神水,快让开!耽误我老父救治,必不与尔等干休!” 有人开了先例,后来者蜂拥而上。 石劭和钱实抵达时,木屋四周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府君。” “敬德来了。”桓容坐在车辕上,看着河边的木屋,眼神微沉,冷声道,“可带足了金帛?” “足够买下僧人全部‘神水’。”石劭答道。看到木屋周围的情形,同样神情不善。 府君铲除豪强,罢除荫户,收拢流民,划分田地,放归盐奴,这一桩桩下来,无论是盐渎县民还是招收的流民,多数都能吃饱饭,富裕些的,家中还能藏下几匹布,几串钱。 谁能想到,盐渎县的仁政传出,没能招来更多人才,反倒先引来了骗子。 石氏祖籍南皮,发迹于魏晋。 石劭这支未遭胡人劫掠囚困之前,没少遇到骗吃骗喝之人。有的直接找上门,骗术精良到让人不可置信,即使被骗光家财,还要帮着对方数钱。 比起那些砍手断脚,剖腹挖心,转眼仍是四肢完好的僧人和比丘尼,这两个僧人的骗术简直不值得一提。偏偏就是这样浅陋的骗术,却能蒙蔽百姓,煽动人心,让人防不胜防。 归根结底,时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