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修復(05)

    回到家，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这是那么多天以来，我终于没有一直掛念赖伟学，期待着他的讯息。

    一天接受到太多资讯，让我连想嚎啕大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家里的灯是关的，一篇漆黑，看起来没有人。我不安的开了大灯，这时梁康成突然从他房间出来，「姐，你今天很晚才回来欸。」

    仔细想想，这阵子也没跟这小子说到什么话。

    我嗯了一声，「爸妈呢？」

    「医院啊。」

    脑袋瞬间空白，心像被狠狠敲了一记。

    王英克讲的话不断从脑海跑过。

    怎么办？怎么会？

    激动的摇着他的肩膀，「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你在这干么？」

    「姐，你干么呀？」他一脸惊吓的推开我，「是姑姑啦！姑姑要生小孩了啊！」

    「你不能讲清楚吗！」我松了一口气。

    「我哪有没讲清楚！前阵子就一直在讲姑姑快生了，是姐总心不在焉！」梁康成用奇怪的表情打量着我，「姐，你脑袋坏掉喔？」

    「才没有。」没有像平常一样被惹怒，只是发自内心感到庆幸。

    跟梁康成一起到附近的义大利麵店吃饭，我才迟钝的发现，这些日子我已经好久没有跟谁一起好好吃饭了。

    这段为了爱情很痛苦的日子，我到底还失去什么了？

    吃完饭回到家，爸妈都回来了，看起来很疲惫。

    「姑姑生產，还顺利吧？」看到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我犹豫一下，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跟妈讲话。

    妈有点讶异的看了我一眼，「嗯，是个女孩，假日要不要一起去看？」

    「好。」

    「上课累了吧，早点休息。」

    「妈。」

    「怎么了？」

    「对不起。」讲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哽咽了。

    妈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充满讶异和疑惑，「怎么啦？」

    「让你和爸担心了。」眼泪像水龙头开关一样，无法停止的坠落。

    我知道现在多少的道歉，也无法弥补那些日子害他们心力憔悴。

    也许身为父母终究还是会一直担心小孩，但还是想让他们知道，我要试着变回来，试着不让他们那么操心。

    我终于意识到爸妈前阵子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终于不再倔强的否定。

    「忽然想通了？」妈看起来没有要说教，现在正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即使依然会难过到掉眼泪，我还是想做出改变。

    因为知道这段感情真的结束了，除了自己早在一开始就意识到外，身边的人也都纷纷发现了，并且试图让我清醒。

    不能再让自己沉溺其中了，因为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糟。

    没办法将事情有条理的一一叙述，却还是将这些日子的想法告诉她，包含我傻傻地觉得还有办法等到赖伟学回头的事。

    这次妈妈没有再说些什么小孩子本来就不该谈恋爱的风凉话，只在告诉我会过去的，要我难过时可以随时跟她说。

    想起王英克所说的话，再次意识到自己其实真的很幸福。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今天翘课的事情，不知道老师有没有联络她或爸？

    「妈，我今天翘课了。」犹豫后还是说出口。

    想让所有糟糕和不堪的事都停在今天，想让妈愿意再相信我，想说实话不再让她担心。

    结果妈的反应并不惊讶，「亿诗有联络我。」

    「什么？」我瞪大眼睛，无法理解是什么情形。

    「她跟我说你提早离校了。」妈看着我，「大概是不想让你被骂吧？好像主动跟老师说你不舒服先回家了，老师就没有多问了。」

    我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在我自顾自的念着赖伟学的事，完全不理会她的劝说后，我们就不再交谈了，以为她不愿意再理会我，殊不知却还单方面的受到她的帮助。

    「以后不可以再翘课哦？」

    我点点头，仍旧讲不出话来。

    「你们这阵子，吵架了吗？」

    真不愧是妈，什么都瞒不过她。

    思考很久要怎么措辞，几分鐘后把这几个月的所有事情从实招来。

    「亿诗，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妈看着我，语重心长，「虽然你们相处的细节我不全然了解，但也算看着她长大，她能对你说实话，在你们冷战时期还愿意伸出援手，是很值得认真对待的朋友。」

    我又红了眼眶，因为妈说的没错，因为这些道理早在她说以前就明白，却让自己跟她的关係变成这样。

    「当然，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觉得别人家孩子比较好，虽然你处事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你愿意改变这点我很开心。」

    妈的话让我的眼泪再次失控，妈在我荒唐过后原谅了我，甚至说出了安慰和称讚的话。

    「虽然我跟你爸仍旧不赞成你高中就恋爱，但我们也讨论过了，比起让你瞒着我们，我们更希望你直接说出来。」妈一脸严肃，「假如真的有那个对象，希望你可以说实话。」

    点点头，但我心思已经没办法放在那，也不觉得在短时间内有办法开啟新的恋情，「妈……我高中会好好读完的。」

    「这是应该的。」妈拍了拍我的头，「好啦，早点休息吧？」

    「嗯。」

    「要好好跟亿诗聊聊，知道吗？」

    我又嗯了一声，才回到房间。

    和赖伟学成对的手鍊保存得很好，即使因为岁月有些痕跡，我却仍旧很小心翼翼地保存，希望它能一直像新的一样。

    对待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是这样的，但终究只是枉然。

    把手鍊拿下，放进我放日记的抽屉，决定暂时尘封这段过去，因为还无法好好面对这些和放下，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明天得去找郭亿诗，传达我的感谢与抱歉，即使我们无法回到当初的模样，这也是我活该，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明明很疲惫，却毫无睡意，我又再次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