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钉子神仙户】
从王超击败撒旦时作为神仙昭告天下，告诉全地球人会有一座加林塔存在，才过去两年多而已。 老实说，他还挺意外的。竟然两年多就有第一个挑战加林塔的人……或者说，竟然两年多，就有人发现加林塔了。 他可没有给所有人发布一个位置共享什么的…… 这个人，应该是离这里本来就不算太远的人类……王超静静感知着正在攀爬加林塔的这股气，强度大概在一百战斗力左右，在地球人中已经是很不错的水准。王超自己当初爬加林塔的时候，也不比这个人强多少。 可是，这个人的气，却显得很普通。 孙悟空的气乐观、灵动、淳朴，在感知中就像温暖的阳光…… 孙悟饭的气平和、慈祥、圆润，像是包子山的清泉…… 龟仙人的气豁达、厚重，有时还带着一丝咸湿…… 还有天津饭，他的气也是沉默中带着坚毅与冷峻，折射出他的性格…… 哪怕就是接触不多的乐平，他的气也是属于浪荡不羁混杂着些许坚韧…… 但下面这个人，他的气混杂着很多，恐慌（可能是穿过这片丛林时被魔族吓到了），迷茫中带着一丝后悔，对那个“神仙”的将信将疑，以及残留的对加林塔奇观的震撼感受，最后则是很无所谓的“来都来了”…… 王超知道，这个人爬不上来。 当他才爬到六百多米高度，王超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已经跌落了一大截，想必体力已经严重被消耗，可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气里，传递着疲惫、犹豫、后悔……以及恐惧的心情。王超猜他肯定是往下面看了。 这个人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往上爬。 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 八百米…… 一千米…… 到一千六百米高度时，天色有些昏暗，到傍晚了。夕阳中，仿佛贯穿天地的“黑色竖线”加林塔上，那个挂在半空的地球人已经很久没有动弹过，到了这里，他需要花更多的体力，更强的毅力，更大的决心，更多的勇气……才能伸出颤抖的手往上继续爬一厘米。 王超和波波先生，都能感觉到这个人已经变得十分微弱的气里汩汩冒出的绝望情绪。 不知道自己当年的时候，在猫仙人的视角里是个什么状况。 也有这么绝望吗？ 有过退缩和犹豫吗？有过恐惧吗？有过后悔吗？ 王超更不知道，当初猫仙人站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在加林塔殿里默默注视着攀登者，眼睁睁看着他的气一点点熄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飞下去拉他一把，或者起码送他安全地下塔…… 也有可能我当初在加林塔上半死不活的时候，猫仙人只是在悠闲地舔爪子吧…… 王超踩到围栏上，似乎要跳下去帮忙，后面的波波先生张了张嘴，但却发现王超只是双脚贴着围栏一转，整个人翻到外面，如同横着站在了围栏外壁，俯视着下方。 几分钟后，在两人的感知中，下方高空寒风中，那股微弱的气轻轻一抖，无力地坠落。 那个人摔下去时惊呼的声音，甚至无法传到这里来。 即使王超运足了火眼金睛的出色视力，也没有看清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普通人还是动物人或怪物人…… “波波先生还以为神仙要下去救他。”波波先生在围栏后面说。 王超双脚离开围栏，飘浮在外侧的空气中，似乎在自语，似乎在回答，“这一次救了他的话，那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明明实力和心性都不够的人来登塔了……” 他当年在塔上差点掉下去摔死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神仙特意来救他。而他自己，也从没指望过猫仙人会好心到出手救他。 加林塔是残酷的考验，而不是对勇者的奖励。敢来挑战的人，必须是做好不成功便成仁觉悟的强者。 一昧地怜悯不够格的勇者，只会误导加林塔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从而害死更多本来没必要来尝试登塔的人。 波波先生微微点头，貌似很认同王超的观点。 “波波先生，你说……”王超飘着转身，看向远方霞烧漫天的景色，问道：“如果我要出趟远门的话，能不能任命一个临时的代理神仙呢？” 波波先生面露疑惑，他漆黑如炭的脸上能表现出这样的情绪，还是挺不容易的。 王超微微一笑，周身白色火焰腾起，他对波波先生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然后，他所在之处“啪”地炸响，惊起狂风席卷加林塔殿。 而初代神仙先生已经化作一道白线远去，笔直地飞到了天际尽头。 “啊，他是要……”波波先生喃喃自语，他分辨出了王超的去向。 眨眼间，全速飞行的王超已经来到五行山。 与上一次来的时候相比，两年多过去，这里积聚的魔气变淡了不少。 王超穿过阴暗的云雾，很快找到安宁的气所在。 原本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山谷，加上坐落在此的巨大八卦炉的地方，此刻却多出一座宫殿。 虽然还很粗糙，但大致能看出几万年后的那个太上老君行宫的模样。 “王超，你来啦？” 宫殿背后，突然抬起一颗巨大的头颅……是巨人化的安宁，她手里正在将一块房屋大小的石头小心地掰成两块……看到飘在宫殿面前的王超，她有些高兴。 原来是这么造的，难怪这么有效率，两年就造出这么一大片……王超点点头，笑道：“安宁，好久不见。” 巨人化的安宁再次缩到宫殿背后，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以前正常人的大小，从宫殿后面绕了出来，对空中的王超挥挥手。 王超落了下去，站在她跟前。 安宁笑道：“谈不上好久不见啦。感觉一切结束后，时间变得很慢，又好像很快。” 王超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二人随便聊了一会儿，最后发现其实也没有多少可聊的。一个一直宅在五行山看炉子、修房子，一个也是一直宅在加林塔，形同闭关…… “两年多你一直待在这里，应该很闷的吧？”王超忽然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安宁抱歉道：“我不能出去的。” “作为太上老君是不能出去。”王超笑道，“但作为神仙的话就不一样了。” 安宁惊讶地看他。 “我神殿还没开始弄呢，看你修房子这么厉害，就拜托你帮忙好了。”王超一本正经地说，“正好我要离开地球一会儿……嗯，任命一个代理神仙，这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 安宁好笑地问：“你要去哪啊？” 王超说：“去黄泉找个人……哦对了，就是两年多前跟你心电感应通知你获得神权的那个人。” 安宁想了一下，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号，“是……界王大人？” “嗯。”王超点头，腾身而起，正要离开，前往黄泉地府，忽然回头冲安宁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建神殿不用太着急，这种事需要精益求精……嗯，在我回来之前，你的任务……”他忍不住笑了，“一块砖！就建在加林塔上空，但暂时只准你造好一块砖！要精益求精……” 这个建神殿的工程，他可是要尽量拖到几万年后的！要不然，他没有理由跟阎王大人推诿，说不定就只能离开地球，乖乖住到天国去…… 在安宁古怪的眼神中，王超挥手消失在空气里，没了踪影。 太上老君低头微笑，在自己两年就建得差不多的行宫里转了两圈，最后随手捡了一块砖，飞上天空。她感觉到，在王超“金口玉言”之后，她确实有了类似地球神仙的职责加身……安宁微微一笑，沐浴着晨曦，朝加林塔的方向慢慢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