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夏忱忱最关心的是这个。 刁荣贵已经借着宋濯的名义进了书院，这是既成事实，目前亟待解决的是那孩子的事。 “那家姓包，家资不薄，甚至族人在朝为官，因此希望那孩子也能够在学业上有所建树，听说三岁便请了私塾在家里教学。”宋濯说到这里，本能地摇了摇头。 “没学好？”夏忱忱问。 “岂止，说是耍枪弄棍的无师自通，但学文却一窍不通，气死了几任师傅，后来没办法才送到书院。”宋濯回道。 这夏忱忱倒也能够理解，在书院里吃住，先生总是要严格一些。 谁知道这一送，竟然送到了刁荣贵的手上。 “这赤枫书院也就那么回事，怎么着也该收有举人身份的，就算收季，也该让他做点别的。”夏忱忱叹道，陵川又不是哪个小镇。 “只是让他教一些推不掉，实在是读不进，却硬被家人塞进来的。”宋濯解释道。 夏忱忱这就理解了，难怪呢，可这也太敷衍了些。 刁荣贵却一直看包家这小子不顺眼，隔三岔五地就是一顿训，经常叫他站起来抽查背诵的篇目，背不上来就用戒尺打掌心，这且不说，还经常出言嘲讽。 “他一个秀才，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夏忱忱撇了撇嘴。 “毕竟那些都是肯定考不上秀才的。”宋濯回。 “是不是还有别的原由？”夏忱忱又问。 第277章 我滚？ 这回轮到宋濯觉得好奇了，夏忱忱这是怎么猜出来的？毕竟她对刁家的这位姑父并不熟悉。 “是。”宋濯点头，“刁荣贵有事没事就旁敲侧击地暗示这些学生送礼，能进书院的家资都不薄，因此大多数人都送了，唯独包家的小子原就不愿读书，更不愿为此送礼，便被刁荣贵给盯上了。” “包家这孩子瞧着倒是个有骨气的，怎会因刁荣贵的几句话就去跳崖？”夏忱忱觉得这有些不合常理。 提到这个，宋濯竟突然笑了：“这孩子说，想要刁荣贵反过来赔他家里银子，让他穷死，饿死。” 夏忱忱：……还真是个孩子。 如果这孩子真的没了，大概他家人搞不好会用银子把刁荣贵砸死。 呃，这大概是自己老爹会干的事，其他人应该会觉得用砖比较合适一些。 总之包家肯定是不会放过刁荣贵的，断了一条腿这可不是小事。 “夫人，这事儿，你怎么看呢？”宋濯看向夏忱忱。 刁荣贵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但该怎么办，还是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比方说，许以大量赏金，再由永平王府上门说情，包家无论如何也会给这个面子。 但要怎么做，宋濯只会听夏忱忱的，他认识刁家是谁。 “人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夏忱忱叹了口气，看向宋濯，“四爷，性命还是给我那姑父留着吧。” “只是留性命？”宋濯又确认了一次。 “嗯，要不还能如何呢？”夏忱忱摊了摊手。 宋濯眨了眨眼睛，见夏忱忱没再说话，于是点点头，立即就出门去了。 观言听了宋濯的令，小声问了一句：“四爷，真的要打断刁家姑老爷的腿？” 宋濯点头：“这还能错？” “倒不是说错。”观言赔着笑，“我这不是怕您听错了吗？” “爷耳不聋眼不花，怎会听错？”宋濯踢了观言一眼，“快去办。” 啧啧，果然是四少夫人的意思，观言不禁缩了缩脖子。 私下里，观言对明路说：“这四少夫人还真是不能得罪了，真的是女中豪杰。” 明路皱了皱眉：“难道不是心狠手辣？” 观言立即摇头：“说什么呢，我们家的四少夫人怎么会心狠手辣？那刁家老爷自个儿太过份了，要他一条腿也是情理之中。” 明路点了点头，观言却觉得腿疼。 这事儿很快就在永平王府传开了，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夫人，四弟妹这么狠的？”宋澈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说。 “你不惹她，她也不会对你狠。”安思颜瞟了一眼宋濯的膝盖。 这原本随口的一句，后来被宋澈牢牢地记住了，夏忱忱成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得罪的人。 刁荣贵被打断了腿，夏忱忱又请了良医去包家给包家孩子医治，不管能不能治好，态度在这里，这件事明面上才算是平息了。 只是夏凤兰却跑到夏宪面前一通哭，说夏忱忱心狠，居然连自己的亲姑父都不救。 “这事儿你还怪到了忱忱头上？”夏宪“啪”地一声关上了抽屉。 那抽屉里放的都是银票，夏宪原本想着刁荣贵这模样，也没办法养家糊口，因此想补贴一些给夏凤兰。 可夏凤兰居然说忱忱的不是，夏宪就不想给了。 不懂事的妹子，怎么也没懂事的女儿要紧。 “大哥，这事儿忱忱要是得力，怎么着荣贵也不会断腿。”夏凤兰嘤嘤地继续哭。 “如果不是忱忱，刁荣贵连命都保不住，还腿呢。”夏宪说着就朝夏凤兰挥手，“走走走，快些滚回你自己家去。” “大哥，那是我的家吗？那是租来的。”夏凤兰嘟囔着。 “那你就滚回自己家去。”夏宪又道。 这，这意思是……夏凤兰是哭着跑出夏宪书房的，然后又到夏老太太那里哭了一通。 夏老太太气得又找夏宪闹了一顿，说他不体恤小妹，但这次丝毫没有夏宪那里讨着好。 接着夏宪几天都没回来，夏老太太拿夏宪没法子，于是找苏氏出气，可苏氏称病，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 “闹也得有个限度了。”刁月娥对夏凤兰道，“爹的腿又回不来。” “我还下跪磕头求了她呢。”夏凤兰想想就气，眼泪又涌了出来。 刁月娥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她想到夏忱忱不会让刁荣贵分毫不伤，但却没想到直接是一条腿。 “娘，您再这样闹下去，恐怕会吃更大的亏。”刁月娥说道。 “怎地，就这样忍了不成？”夏凤兰咬牙道。 不忍，还能怎样？刁月娥低下了头。 夏凤兰叮嘱刁月娥进宫后一定要多动动脑子，全家的希望都在她身上了，然后才离开夏家。 夏凤兰将一腔怒火都算在了夏忱忱头上，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等到她回到家的时候，夏忱忱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 “你还敢来？”夏凤兰朝夏忱忱疾走了几步，但却被蓝玉抬手拦住了。 夏凤兰推了推，蓝玉的手却如石头一般，根本不是自己能撼动的。 这时，夏忱忱才道：“我有什么不敢来的？既然这事儿您托了我，我也办了，总得来瞧瞧。”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夏凤兰指着卧房，“你姑父还在床上呢，这条腿就废了，他可是个有功名的人，他还怎么考科举啊？” 夏凤兰只觉得眼前发黑，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嗯，是考不了。”夏忱忱放下茶杯。 这茶和水，都是夏忱忱自己带来的。 “你……”夏凤兰想上前挠夏忱忱一把，却也只能是想想。 “姑父利用四爷的名义进了赤枫书院，又对学生索要物品，这本就是品行不端，后对不送礼的学生又出言嘲讽，害得人家差点没了性命，他赔一条腿又怎么了？” 夏忱忱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到了卧室。 “让她滚。”刁荣贵在房间拍打着床铺。 “你给我滚！”夏凤兰也怒视着夏忱忱。 “我滚？”夏忱忱盯着夏凤兰，“您当初想借着我的势保住姑父的性命，已经保住了，现在却对我呼三喝四，莫非你是觉得我现在就失势了。” “你，你这是何意？”夏凤兰不禁脸色发白。 第278章 永平王妃大概是有点怂 夏凤兰盯着夏忱忱，她不相信夏忱忱能说出什么狠话来。 可偏偏，夏忱忱却道：“既然我帮了你，那你们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则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夏凤兰不相信这话居然是从夏忱忱的嘴里说出来的：“我可是你姑母。” “姑母？”夏忱忱一声冷笑，“我七岁的时候，你冲着我一脸嫌弃地说，长得这么美，以后又是个祸国殃民的祸，我若是大哥，早早掐死了事。” 夏凤兰脸色一白，这话她也就隐隐约约记得，没想到夏忱忱居然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你可真是我的好姑母啊。”夏忱忱瞧着夏凤兰笑了。 这笑，叫夏凤兰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当年也只是，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夏凤兰不由得退了两步。 “你是不是随口一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真了。”夏忱忱一脸无奈地说，“姑母，这事儿可是你非得找上我的，找上我了就得听我的，否则这辈子要么你们一家子别想出这个院子，要么就滚回你们的镇子上。” “你这是想困死我们？”夏凤兰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忱忱。 “不会让你们死的，吃喝都会有人送过来。”夏忱忱一声轻笑，“你们一家子好吃懒做的，或许会喜欢上这种日子，也说不定呢。” 再好吃懒做，也没人想困在这小院子里啊，这比坐监又好在哪点儿呢。 “你这样做，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夏凤兰看向夏忱忱，“我怎么说也是你姑母。” “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谁会来戳我的脊梁骨。”夏忱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夏凤兰，“你当你们的名声好呢？谁会为了你们来戳我的脊梁骨？” 夏凤兰还要开口，却听到夏忱忱又道：“再说了，难道我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