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压境
夜风拂乱，鸟雀啁啾，燕回山上一如既往的燥热，哪怕是深秋的凉意亦是难以相抵。 但是今夜的燕回山注定不是平静之夜。 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行进在燕回山的入山小道上，足足有近千道人影。 张元眉目见汗，神色颇显慌张，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吴家的大公子不知怎的跑来要问自己几个问题，之后更是直接把自己架走了。 难不成是我们上次被一个穷蝉截了道的事情暴露了？不应该啊！再说就算暴露了也不过是一死，把自己架出来算是几个意思？ 张元思绪乱飞，却是久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间，黑夜中的燕回山逐渐显露在了视线中，在夜幕中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张管家，不知这燕回山上大概有几家土匪？各有多少人数？”骑着高头大马的吴樾不知何时悄悄缀到了张元身边，淡淡道。 张元心中紧张更甚，怎么就深更半夜的跑燕回山上来了？难不成真暴露了。 想不出个结果，张元瞧见对方瞳孔中那冷漠且夹杂一丝兴奋的眸光，只得老实道：“吴公子，其实这燕回山的情况小的也不算太清楚，每次行商路过此地也都是图个破财消灾。” “知道多少，全说了。”吴樾目光不见悲喜，仍是古井无波道。 但越是如此，张元越是摸不清这位吴家大公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扫平燕回山？张元不敢去想，凭借着山头上那几股积年巨匪的势力，就眼前这几百人，恐怕还真吃不下。 而跑去打山匪，结果到头来打不过，那会有什么下场，光是想想张元就已是一身冷汗了。 “吴公子，小人也就斗胆说了，山上的匪寇势力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啊，咱们就这么打上去……” 他没有说完，吴樾便已摆摆手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嘴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开口道：“你都想的到的事，本公子会预料不到？” 他同样没有说完，而是选择留下一个眼神给张元自己体会，极尽人前显圣之能事。 张元不敢接茬，却也着实猜不透这位大爷到底想干什么，领着一票兵丁上贼山，不是剿匪还能干什么。 吴樾却也不在乎他能不能理解，人前显圣这种事嘛，自己感觉可以就行了，别人想不明白那不是更显得自己神鬼莫测吗？ 但吴樾自我感觉良好是一回事，士卒们的感觉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些人并非都是白河城的守军，其中还参杂了不少吴家自家的护卫家丁，随便抓把刀就被赶上阵了。 毕竟吴家势力虽大，却也无法将城主府视之为物，能借来几百正规军已是很有面子了。 但如此一来，鱼龙混杂，官兵和家丁混在一起，却是互相都看不顺眼，这两种人平日里根本就走不到一起，更何况前几日这两拨人还在城门口打了一架，关系更加恶劣。 两拨人本就火上浇油的关系，此刻却又被吴樾强行塞在了一起，其中不少人正好跟前几日大打出手的目标并排走在一起，心中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更何况夜行山路也并非儿戏，一路几乎没有一处稍平坦的地势，崎岖难行，草木丛生，本就心情不佳的人们走在这种路上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再加上时不时从草丛中窜出来的毒虫蛇蝇，这目的地还没到呢，队伍的士气就已是烟消云散，一丝都不剩了。 但吴樾此刻还沉浸在闪击山贼，成事后功成身退，提着几个山匪头目的首级回到吴家，自己此行可就算是功行圆满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越来越散乱的队伍状况。 而士气这种大势，已不是监军来回跑着抽鞭子所能重新建立起来的了。 这支队伍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行进在燕回山的山路上，队形之散乱无不令人生疑下一秒便会倒塌一溃。 但再慢的行军速度，终究还是有速度的，再加上这燕回山也就那么大，该碰头时终究还是得碰头的。 好死不死的，吴樾选择的就是偏向燕子寨的上山路线。 “大公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火把的光亮？”监军凑上前来，指着山腰上的一处岔路道。 “哦?终于有点目标了。”吴樾神色当即一振，在马上无聊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点收获了。 “可是，怎么好像那边只有两座屋子的样子？燕回山上应该没有这么小的匪寨吧？”监军极目眺望，不由得怀疑道，如果只是普通的猎户小屋，那岂不是尴尬了。 而且，其中一座建筑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呢？那火光也瞧着怪怪的，一点都不飘忽。 监军心中疑惑顿起，但吴樾此刻已是急功心切，哪还听的进这些话?恐怕就算真是一家猎户，他也能兴奋的下令冲杀。 而很不巧的，苏祁随手雕刻的“燕子寨”三字此刻正孤零零的挂在小屋的门口。 “燕—子—寨，没错了，这就是个山匪窝子！”吴樾远远的依稀辨识着小木牌上的字迹，兴奋道。 就是这户山贼的规模也太小了，实在不能尽兴，自己也交不了差啊！ 吴樾心中可惜道，盘算着灭完了这户去哪里再灭一户。 近千人行进的声响不算小，更何况是在静谧无声的青山之上，故而这群人甫一接近山腰处的路口，苏祁便察觉到了些动静，当即溜进了方才建好没多久的激光炮塔内。 这一看不要紧，但这规模却是吓了苏祁一跳。 什么情况?自己这小破山寨的，就算把屋子给砸了，连木头都挑不出来多少，怎的就值得兴师动众的来这么多人攻打？ 苏祁当即就骂骂咧咧的把面前的这群人都问候了一遍亲戚，手却毅然决然的攀上了炮台口处的一处栓钮。 “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投降，本当家有好生之德，饶你们不死！” 苏祁扯着嗓子吼道，若是平时他决然是没有这般气魄的，但此刻手中的这门炮台给了他莫大的自信。 果然选择建筑才是明智之举啊！ 苏祁不由得感慨道，见眼前的这群人丝毫没有停止逼近的意思，他只得一咬牙一闭眼，拍下了面前的拉杆。 炮口汇聚的蓝光，逐渐在夜色中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