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伊奥尼亚海可不是那娘炮爱琴海

    老刘带着军团，打算去希腊援助凯撒，捣毁庞贝的寡头梦，给整个亚平宁半岛广大的劳动人民带去自由，民主，哦不不，是独裁和幸福。

    千万不要误会，时势造英雄，现代搞个独裁，人家说你疯了心了，为了一己私欲膨胀，而置全国人民于不顾。

    可在那个时代，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年代，在那个人作为单体存在力量薄弱的年代。独裁，是国家进步的标志，是先进的管理模式，独裁能让一个国家，集中全部的力量去做一些事，人心凝聚在一起，为一个目的一个目标努力的时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懂得变化，知道顺应潮流，学会通力合作，这也正是短短万数年人类能把地球照着自己的意愿变成天堂的力量源泉吧。

    启航的时候，老刘倚在栏杆旁，看着一望无际的伊奥尼亚海，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列阵对付庞贝。可他忘记了一件事儿，在罗马时代，没有天气预报，连那种不是很准的天气预报都没有。没有大风警报，没有禁航通知，只有出海前的祭祀，给尼普顿（罗马海神）献祭一头牛两头牛，八十头牛，都只是买个心安而已。

    早晨的时候，海面上还风和日丽的，真跟传说中地中海那曼妙的风景一般，椰林树影啥的，简直美如画。老刘早餐吃了两条不知道叫啥的鱼，剔着牙，蹲在甲板上笑咩咩的看着水手们刷甲板。

    到了下午，天地骤变，南边黑压压的追上来一片云，厚重的云层像是点燃了几百个罗马形成的浓烟，里边还滚滚的闪着电光。黑云左右望不到边际，似乎打通了天盖，直冲天庭，像是一个恶神，驾着黑色的马车，骑在半空中，轰鸣而来。老刘看着天边，心里满是绝望，真暴风雨来了，现在坐这船可不是百万吨级的邮轮，这都是小破舢板子，冲浪那么大的浪头打过来，都得晃晃半天，再高点，基本就嗝儿屁了。翻一艘船，可就是几百精英士兵喂了鱼，这损失太恐怖了，说实话，损失点新兵，大家心里都会很难过，可死一个老兵，当将领的，心都在滴血，这几千弟兄跟着自己，跟着凯撒，七八年高卢人间地狱都活过来了，阿莱西亚那种绞肉场都过来了，这喂了鱼，真的太扯了。

    可老天说三更下雨，绝对二更就开始打雷了，这玩意儿人没法决定，看着黑云压境，老刘一边拼命的让船老大给各个船发信号，一面让士兵拿着鞭子疯一样狂抽划船的奴隶，不知道抽断多少鞭子，反正船跟真有发动机似的，在海面上飞驰。

    人定胜天，这话是没错，在自然灾害面前，您就没必要装这大头蒜了。

    黑云到底上来了。

    坐在船舱里，就像让人闷在一个大罐头里，来回的摇晃，放佛有人想看看这罐头看看漏气儿没，坏了没那感觉似的。想上甲板透透气吧，风不像是在吹，甚至刮都不足以形容，基本上是打着转把人往海里扔一样，稍微不抓着点啥，就感觉脚底发轻整个人飘飘然的，在陆地上有这感觉，不知道得哈多少草。

    大下午的，周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打着转的风里夹着的全是一颗一颗沉重的雨滴，砸在脸上，不比小石头块砸着感觉好多少，盔甲上，竟然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老刘一遍一遍的巡视着自己的船，帆早已降下来，奴隶们在刚才那种玩命的鞭笞下，已经一下都划不动浆了，不过就算大力神亲临现场，这种惊涛骇浪里，也划不动船了。所以干脆，奴隶们把自己绑在船边，防止被大风或者突然冒出来的浪头卷进水里。

    可老刘心里最急的，是其他几十艘一起出海的船，拉着马匹和辎重的沉了就沉了吧，多花点钱，这些都能补回来，可十三军团和第十军团的士兵，这可是绝对没法补的啊，一百个新兵生瓜蛋子，也赶不上我十个老兵啊。心滴着血，又没法知道其他船只情况，老刘回到船舱里，冲着船老大一天到晚拜的神像，扑通跪下，一个响头接着一个的嗑，嗑的自己都怀疑人生了。

    其他副将刚开始看着还发蒙，回过神来，也跟着一起嗑。

    船老大变戏法一样，从船舱里拖出一头猪，好家伙，这猪鼻子插两根葱基本就是半大的小象了。不，比半大还大点。浑身黑粉相间，猪鬃林立，一根一根就和小钢针似的，挂着雨水，在黑暗中，被灯火一闪，竟然发出点点金光。

    金光闪闪的大猪嘶嚎着，惊天动地，撕心裂肺，要特么多悲恸，就有特么多悲恸。说实话，换谁谁也嚎，先船舱里晃到你吐得怀疑猪生，再把你拖甲板上，冲着你开始念咒，这保佑，那庇护的，天上黑咕隆咚，咔咔打着雷，biubiu亮着闪，一群壮汉揣着刀，眼神里充满了忘我的神情，死死的盯着你。

    折腾一大顿，把猪扔海里了。

    你说人不迷信，那是你有本事，你能在这种凡人无法掌控的自然灾害中幸存下来，那是你牛掰，某种程度上，你已经接近神的领域了。可不能驾驭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会崩溃，人崩溃了就得找精神寄托，这时候，拜神，是最能解决问题的。

    但这一次，真的让老刘见识了，猪扔进海里后，海像沸腾了一样，翻腾着浪花，莫不是尼普顿（罗马海神）显灵了？天上的雨还在往脸上摔，可风明显见小，神了，真的神了。再抬头看，黑云竟然能看到头儿了，看样子再过不了半小时，这场暴风雨就能越过他们的舰队，继续向北。

    老刘回头抓过船老大，死命的喊，让他坚持住，可这天气里，自己说话，也就自己能听见了，船老大一脸蒙圈看着老刘，老刘拽着他的脖领子，把他的头冲着黑云的尽头狂晃，船老大回过头时，脸上笑开了花，这孙子是明白了。

    船老大兴冲冲跑去跟水手们交待，奴隶开始在命令下有节奏的继续划桨稳住船身。

    老刘把着船帮吐第四次的时候，真的只有苦胆和水了，吐完了，只觉眼前发亮，以为是冒金星了，可坐下缓了缓神儿，发现是天开始变亮。

    不知道是祭神的猪使了劲儿，还是这暴风雨就是过路，反正，熬过来了，雨越来越小，天彻底亮了起来，可海水还在翻腾，老刘瞅了一眼，直冒冷汗，什么海神，就是些不知道鲨鱼还是啥的食肉鱼，把那头猪分了，分完了貌似大家都意犹未尽，就互相品尝了一下，海水从暗黑的深蓝，变的红通通一片。

    在打眼去看船上，仅肉眼就能分辨出，人数少了三分之一，是掉海里了，还是咋回事老刘也实在没有力气去研究了，他迅速爬上桅杆，本来设计的动作挺帅，爬了三米不到，就实在爬不动了，腿肚子吐得发软是一方面，这软绳爬起来不方便也是很要命。老刘环顾四周，md，本来浩浩荡荡三四十艘船，现在剩下十条不到。

    天亡我也！

    天边晚霞火红火红的，像是遥远的地方，有人准备bbq了，北边，黑云渐行渐远，老刘瘫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趁着身边没人，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死了到底多少弟兄，上了岸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