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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快穿) 第120节

    陈帝一去,朝上的亲信被清扫得差不多了,许父作为太后的亲爹,勉强逃过一劫,但这些日子过得也是担惊受怕,朝中位置也一落再落,早就被挤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去了。刚刚出事的那会儿,自是觉得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但是现在局势安定下来,心思又重新活泛了下去,进宫来求女儿帮忙活动一下很正常。

    许寄锦猜到她爹会求她,但是并没有料到对方说的话。

    她看向许父的神情甚至带了点惊疑的神色,“您说什么?”

    许父被女儿这么一看,也有些挂不住脸,但还是低声,“你和顾家那个,不是还曾经订过婚嘛?如今陛下年幼,许多事要请太后诏令,他又常来宫中,你若有心、总有能和他接触的机会……”

    许寄锦都要笑出声了。

    她也确实笑出来了,“所以,你就让你的女儿以新寡的太后之身,去勾引朝中重臣?你可知他家中有妻有子,又是金陵人尽皆知伉俪?”

    许父急着声,“你这孩子,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那怎么能叫‘勾引’?你们本就有旧,这会儿只是续上前缘罢了。”

    许寄锦冷声:“到底是我说得难听,还是父亲的作态难看?!”

    她定定地看着还想说什么的许父,缓着声问:“您已经卖了女儿一次,现下还想卖掉第二次吗?”

    许父一下子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许寄锦的神情,好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锦娘,你说‘卖’?”

    许寄锦抿了抿唇,一点点别过脸去。

    许父却不由开口,“锦娘,爹承认爹没本事,全靠着生了个好女儿才在朝上站稳了脚跟。但是你不能这么想爹啊!当年顾家那光景,爹哪里敢把你嫁过去?顾知改他自己还不知道什么出路呢,哪里还顾得上一个你?你还真要等他三年又三年?倒是他要是万一死了、不回来了、或是另娶了,那你怎么办?你还要寻人家的啊!”

    “入宫不好吗?锦衣玉食、吃住都有人伺候着,还是贵妃之尊。不比陪着顾易去边城吃沙子好?”

    “当然,那会儿爹还不知道他能有今日,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这么说着,神情又热切起来,“锦娘,你听爹的,把当年的事都推到爹身上。你就说你抵死不嫁,是爹以父母之命、非逼着你嫁的,你这些年虽人在宫里,但都想着他、念着他。男人么,再怎么冷硬对心慕自己的女人总是留情面的,你再……”

    许寄锦听不下去,“爹!”

    她定定地看过去,认真回:“女儿不愿意。”

    “你再好好想想!”

    许父下意识脱口而出,对上女儿那双显得凌厉的眼睛,终究没能坚持强硬下去。

    他这女儿,打小就有主见。

    硬逼着她做什么,按着头也没法拽过去。

    沉默僵持许久,许父软着声,“锦娘,你真的得想想。爹不是那等通透人,却也知道,那小皇帝是当不了太久皇帝的。你可想过,等萧家的皇帝都没了,你这个太后怎么办?爹不是让你给爹谋前程,爹这点能耐,都享了太久女儿福,后半辈子早没什么盼的了,但是你得给自己以后想想。”

    许寄锦沉默着没答话。

    许父缠磨了许久,好话歹话都说了尽,嘴皮子都干了,那边还是没吭一声。

    他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也知道女儿态度了,终究也只能悻悻离开。只是人快走出殿外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

    许父还以为是女儿改主意了,当即神色一松回头。

    但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展开呢,就在许寄锦那锐利的注视下僵住了,他磕磕巴巴问:“怎、怎么了?”

    许寄锦:“你没做什么吧?”

    许父表情更僵了。

    但是因着本来就不自然,倒是不太明显。

    他努力控制住游移的眼神,佯作疑惑,“你说什么?”

    许寄锦怀疑的目光上下扫了一圈,直到把许父看得冷汗都快渗出来了,才轻声道了一句,“没什么,女儿送您。”

    许父连连摇头,“不、不用,你现在可是太后。哪有太后送臣子的?这不合适。”

    许父劝完了女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从宫殿里出来,平地踉跄了一下,靠着柱子才站住了。

    到底是宫里呆了这么久的人,他都快认不出亲女儿了。

    许父一边缓着气儿,一边不太确定地想。

    他就是给顾府送了点东西过去,也不算干了什么吧?

    顾家。

    卢皎月正整理着宗族送来的孩子的名单。

    虽说那天祠堂里情况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但是顾易还是很明确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想将青奴过继出去。

    可提都提出来了,给白月光哥哥留个后嗣这件事,就得要认真对待了。

    这倒是并不难,毕竟以顾易现在的地位,给他的嫡亲兄长找个嗣子这件事,只要消息放出去,多少人争着抢着把孩子塞过来。别说顾氏宗族了,就算只是沾亲带故的表亲,这会儿都恨不得扒一扒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缘关系,给自己安上个顾姓。

    不过对筛选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卢皎月这段时间看“简历”都看得眼花了。让自家孩子卷赢在起跑线上这件事,真是历朝历代的家长们不分时代背景的共识。

    卢皎月都有点后悔自己主动将这件事揽过来了。

    那会祠堂里不小心扇了顾易那一巴掌,虽然她赶紧道歉了,但是气氛还有点尴尬,她想找点话题打破一下僵局,就提起了这件事。

    只不过那会开口的时候,卢皎月可没想到后续这么麻烦。

    她琢磨着再这么下去,她真得拉着顾易一起帮忙了。

    高强度脑力活动之下,人很容易就觉得饿了,卢皎月坐下以后才觉出饥肠辘辘。

    离饭点还有些时间,碰巧旁边放了盘青奴从外面买回来的、不知道是什么馅的饼。饥饿的情况下实在没法让理智占据上风,卢皎月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也就拿起来吃了。

    饼皮咬起来很软韧,馅应该是什么花的花瓣,但因为已经捣碎成泥了,卢皎月没能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是咸甜口的,卢皎月本来不算太喜欢,但是可能是太久没吃这么有味道的东西了,她居然不知不觉地吃完了。一直到准备抬手去拿第二个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克制下了自己的进食欲望。

    也不知道青奴买的是什么饼,有点说不上来的清香味道。

    卢皎月这么想着,还是接着看手里的“简历”。

    但是过了一会儿,原本端坐的姿势一点点落下,卢皎月忍不住抬手撑住了额头。

    吃了东西容易犯困是正常,但是她好像不止困,还有点头晕。

    正这么恍惚着,外面有人禀报,“朱管事求见。”

    卢皎月应了声让人进来,恍惚看得人居然有点重影,再看看又似乎没有。

    她略微拧了拧眉,落入耳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个来回,她才迟缓地理解了话中的意思。

    对方说——

    “禀夫人,许府让人送来了礼。”

    第109章 结发48

    朱兴贤经过上次宫里的误会, 对和许家相关的事都很谨慎。

    这些天因为要为家主兄长选嗣子的事,府上本就门庭若市的程度又加了个倍,用各种理由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但是朱兴贤还是精准地从中把许家这份礼挑了出来。

    这种给主人家的东西, 他们当然不能私自处置,但是送到谁跟前还是有讲究。

    按道理说, 是要先给将军过目的。但朱兴贤也知道,家主如今是块香饽饽, 正经礼物里面遗落一块香包手帕、或是更直接点的美人画像,都是极为常见的,家主处置方式也是直接烧了。

    但是那位曾经的许娘子,现在的许太后到底是不一样的。

    上次宫里的事就让朱兴贤心里嘀咕了半天,他生怕这次再出什么事, 干脆把东西直接送到夫人这里。

    作为顾府的当家主母, 夫人处置送到府里的礼再正常不过了。

    就算他小人之心罢, 但也好过将军真的被勾起旧情……要万一有了点什么,那才真是大事不好:辜负了共历患难的夫人不说,那位还是宫中太后, 名声上也够人指摘的了。

    为防夜长梦多,朱兴贤直接让人把东西抬了过来, 对着卢皎月请示:“夫人您看, 是就这么命人收到库房呢?还是打开看看?”

    卢皎月思绪还有点迟钝,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朱兴贤稍微打量了一下上首人的神情,觉得没第一时间回答肯定是心有犹疑了,他揣摩心思道:“夫人想看看里头有什么?”

    有人替她做出了选择, 本来还在努力思考的卢皎月顿时放弃了动脑子,她直接点了头。

    朱兴贤当即命人把箱子打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后也是一愣。

    许府送东西来的时候是说“一箱杂物”,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个说法而已,哪个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不是说“一点薄礼”“区区贱物”,但朱兴贤没想到,这真的就是一箱杂物了。

    一些旧得泛黄的信笺,样式有些老的花灯,褪了色的陶塑,最显眼的当属放在上面的纸鸢……

    这可不是在正经礼物里面塞张帕子的暗示了,而是明目张胆地把心思摆出来。

    朱兴贤本来打算得很好。

    这箱东西,夫人要是不看,那就直接造册入库,里面就算藏了什么,也碍不着两个主子的眼。夫人要是看呢,也不碍事,就算看到点什么,毕竟没送到将军眼前,夫人不高兴了,让将军去哄哄,这也算是夫妻之间情趣。

    朱兴贤还真没想到许家这么不讲究。

    ——那位再怎么说,也是宫里的太后啊!

    他头都大了,他这会儿根本不敢看上面人的脸色。

    卢皎月半天都没说话,院子里伺候的人也从刚才的对话里猜测到什么,不敢出声。这几天事忙,一向得用的婢女早都被卢皎月打发出去办正事了,留在跟前的都是跑腿的小丫头,没人敢挑个话头出来。

    朱兴贤只觉得这安静的状态简直比脖子上架刀子还折磨人。

    半晌,他咬了咬牙,开口,“属下这就命人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就在这时,身后却穿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什么烧了?”

    朱兴贤:!

    他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自家将军过来了。一时脑子发懵,连见礼都忘了。

    顾易倒是没介意这点小事。

    他抬头看向卢皎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状态不对劲,也无心去看屋里的情况,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急声问:“身子又不舒服了?”

    看着人脸色有点发红的样子,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试试额上的温度,但是手臂抬到一半,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克制地放下,转而道:“我去叫戴老来看看。”

    专业人才在哪里都是可贵的,那位宫里的戴神医如今已经被顾易重金请到了府上。顾易这么说着,就要离开。

    但是人还没走出去,却被拉住手腕。

    顾易一愣。

    微凉的温度从腕间传来,指腹贴住了手腕内侧感触更敏锐的皮肤,肌肤相触的细腻感知传入脑中。

    并不陌生,却莫名觉得隔了好久了。

    从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过碰触,又因为这些时日很忙,顾易也顺势睡到了书房。一切都好似和以往一般无二,但是顾易知道,确实有什么不同了。他害怕碰触,更害怕碰到了以后、从对方眼底看见厌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