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两人很快到了队长钟茂松家里，他们刚吃完饭，钟茂松在喂牛。

    钟茂松的媳妇儿李婶儿在收拾碗筷，两个儿子一个在磨刀，一个在抽旱烟。

    钟茂松二儿子在外当兵，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条件在桃花沟大队算是上层的。

    不过楚末进来看到他们这会儿的房子，也都是土胚房，只是混了很少量的砖。

    两人一来，楚越川先打了招呼，李婶儿站了起来，笑着迎楚越川。

    “今天精神的很。”李婶儿看着楚越川挺高兴的，瞧着楚越川的样子，心想着，要是三队的秀秀看到，肯定也高兴，说不得要主动几分。

    楚末看到李婶儿，很开心。

    李婶儿是他上一世最亲近的女性长辈，在村里住的时候，他的衣服鞋袜都是李婶儿做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有他一份儿。

    察觉到还有一个人来，李婶儿的目光到了楚末身上，脸先拉了起来。

    老戴着口罩，瘦瘦弱弱的，不用猜李婶儿也知道是谁了。

    李婶儿对楚末这个来到他们大队上的小知青没啥好印象，楚末一来，楚越川就带他去小河沟了，耽误了半天工。

    楚末却是眼睛弯弯的看着李婶儿，先鞠了一躬。

    李婶儿不认字，写字她也不认识。

    李婶儿被楚末的态度弄的一愣，拉着的脸拉不下去了。

    “你这娃这是干啥？”李婶儿拉住了楚末。

    “他不会说话，也听不到。这是跟您打招呼的。”楚越川说了句。

    “哥，你跟老钟叔去说话，我跟李婶儿说几句话。”楚末起身先写字给楚越川看。

    楚越川一顿，他还想当楚末的翻译，李婶儿不识字，怎么说话？

    楚越川疑惑时，钟茂松那里叫了一声楚越川跟他说起下午上工的安排。

    楚末在小本子上画画，给李婶儿看。

    前世楚末和李婶儿交流，主要是你画我猜。

    “哦呦，你这是要跟我要一只鸡？我可没有！哪里有人这么跟人要东西的。”李婶儿看到楚末画的画，瞬间脸又拉了起来。

    楚末摇摇头，指了指鸡屁股下面的几个圆圈，然后点了点数量，三个鸡蛋，然后拿出一个橘子给李婶儿。

    北方不种橘子，橘子算是很难得的。

    “一个橘子换三个鸡蛋啊，行，给你换。”李婶儿说。

    楚末连连点头，表示理解完全正确。

    然后楚末指向李婶儿家的灶房，示意还想换一些其他东西。

    李婶儿领着楚末进去。

    李婶儿之前给楚越川东西，楚越川说什么也不要，硬塞给他，他都要给钱还，李婶儿也没办法。

    这会儿楚末要换，只要自家有多的，都给楚末换了。

    李婶儿家算是桃花沟的富户了，条件不错，但是和前世快到八十年代时还是差很多，油很少，没有猪油，蒸的窝头都是杂粮混着，含白面量非常少。

    楚末对于桃花沟的穷，有了一个更深的体会。

    等楚越川那边说完话，就看到楚末跟李婶儿从灶房出来，手里多了不少瓶瓶罐罐。

    “知青娃拿自己的东西跟我换的，可不是白给的。你家啥也没有，知青娃都嫌弃了。做个饭只有盐，能好吃吗？瓶子记得还回来。”李婶儿看到楚越川说着，将手里的酱油瓶递给了楚越川。

    楚越川一顿赶紧接了东西，这事儿，他是真没想到。

    也没想到楚末竟然和李婶儿交流出了这么多信息。

    楚越川连带着楚末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大手一只能拿四个瓶子，另外一只抓了小袋子，楚末的手里一下空了。

    两人也不多呆了，要回去做饭，跟李婶儿他们道别就往外走。

    出去时，楚末碰到李婶儿家的孙子从外面玩儿回来。

    两个小孩笑着跟楚越川打招呼，有些好奇的看向楚末。

    楚末看到其中一个小孩笑弯了眼睛。

    那是前世一直很护着他，带他玩儿的小伙伴，小名狗娃，前世比楚末大两岁，但是辈分比楚末小，喊楚末小叔，如今还是个小豆丁。

    楚末伸手摸了摸狗娃的小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给两个小孩一人一颗。

    两个小孩惊喜的看向手里的糖，又看向李婶儿。

    “给你们的就拿着。腌萝卜要不要？给你拿点下饭。”李婶儿朝两个孙子摆了摆手说着看向楚末。

    楚末连连点头，刚才忘记要腌菜了。

    李婶儿做的腌菜很好吃。

    李婶儿给楚末拿腌萝卜的时候，楚末指了指腌萝卜里的汤。

    继承这个汤底，腌制的菜味道也不会差。

    “这个汤你也要啊？你要做腌菜？你会吗？”李婶儿会意看向楚末狐疑，城里来的娃这都会做？

    楚末弯着眼睛点头，李婶儿就给楚末舀了一碗。

    临走，楚末拿了一份腌萝卜，还有一碗腌萝卜的汤。

    “这娃，娇气是娇气，但瞧着也不是啥坏心眼的。希望住川子家，不是啥坏事吧。”李婶儿看着两人离开自言自语了句，招呼孙子进屋。

    第9章

    楚末从李婶儿那里换了不少东西，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到了楚家后，楚末去灶房把瓶瓶罐罐转移到楚家这边，让楚越川帮忙去还那些空出的瓶子罐子，他着手做饭。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楚末和面疙瘩倒了进去，之后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搅出均匀的蛋花。

    野菜里面，楚末挑了不掉色的荠菜，还有野香葱出来洗了，荠菜切了放入锅里，野香葱切碎平均放在每个碗里。

    楚末在李婶儿家换的酱油醋，香油等，有了用武之地，添到碗里，然后将面疙瘩汤盛到碗里，瞬间一碗野菜面疙瘩汤，冒出了让人流口水的香味儿。

    楚越川还瓶子和碗的功夫，只看到楚末在灶房忙前忙后，一顿饭竟是已经做好了。

    楚越川脑袋里冒出“贤惠”两个字。

    这个城里娇养着长大的人，不单单能吃苦，还会过日子。

    看上去在家也是经常做饭的，很熟练。

    “哥，吃饭了，叫爷爷一起来！”楚末盛好饭，到楚越川跟前晃了晃手给他看小本子上的字。

    “哥，以后我做饭，会计划我们的口粮，不会饿到我们的，你不用担心，够吃的。”楚末看楚越川的神色，以为他又觉得自己奢侈了，补救了一句话。

    楚越川回神朝楚末点点头。

    看楚末小心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以后如果要天天这样吃，他也得更努力了。

    楚越川把爷爷扶到了灶房，大家围在小四方桌上吃午饭。

    “窝好久没吃过鸡蛋了！”楚越青看着碗里的面疙瘩汤，眼睛都冒着光。

    和早上的气氛完全不同，楚越青吃的手舞足蹈的，楚爷爷也笑眯了眼，说着什么夸赞楚末。

    楚越川吃了口面疙瘩汤，咸香入味儿。

    就一口切成细丝的腌萝卜，混合起来更有味道。

    吃过好的，才知道，早上那顿有多难吃。

    这会儿，爷爷和弟弟都满脸的笑。

    挺好的。

    刚吃完饭，外面响起了铃声，是上工提示。

    “老钟叔让我上工的时候带上你，要挣工分的。”楚越川跟楚末说。

    楚末知道自己是要去上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还想要腌菜，蒸馒头，烙饼什么的，看来都来不及了，先去上工再说。

    楚越川洗碗收拾灶房，楚末稍微整理了下蛇皮袋里的衣服，不太干的衣服拿出来晾着，需要缝补的单独放着，只能等下工来补了。

    有了楚爷爷摔倒的事，楚越川让楚越青在家看着楚爷爷，有什么情况去地里叫楚越川。

    楚越青还想跟着楚末一起去地里的，不过他也担心楚爷爷，还是乖乖留下来了。

    楚越川按照定额工分跟钟茂松商量好包了一片玉米地，掰完那片玉米地的玉米，再拉回去，算四十工分，楚越川和楚末算是一个小组。

    十工分是满工分，也是一个壮劳力一天最高的工分。

    秋收赶时间，这种定额工分的设定也是为了鼓励大家尽快完成农活。

    这样的方式，也让楚越川方便帮楚末多干点活。

    到了地里，楚越川背起箩筐开始掰玉米，尽可能快速的往前推进。

    楚末被分到了一个小一点的箩筐开始掰玉米。

    玉米杆子已经黄了，叶子干枯，边缘锋利，走进去蹭到皮肤刺刺的疼。

    楚末进去掰了几颗被蹭到了好几下，有口罩在，没蹭到脸，只是蹭到了露出的额头和眉眼，有些疼。

    楚末尽量小心了点，继续往前掰玉米。

    掰玉米这种活不算重，但是一路走，还背着一个箩筐，对楚末来说还有点吃力。

    一方面是身体素质差，肺活量小，力气也小，另外一方面，楚末之前坐火车折腾的低烧还没好，身体软绵绵，不动还好，一干活就提不起精神，很容易累。

    以楚越川的体力，在桃花沟也没办法靠干农活温饱，更何况楚末。

    楚末也没指望干农活养活自己，但是这明显比前世差的身体，肯定要找谢爷爷好好调养调养的。

    等楚越川往回掰的时候，楚末才过了半行，看到迎面来的楚越川，楚末眼里露出尴尬，他虽然尽力了，但是效率还是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