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或许是毕业的申请还有许多准备工作，最近，小夏早出晚归，约打球吃饭都没空，连大部分时候会空出来一起吃饭的晚餐的时间也没有。

    我独自坐在客厅，边吃着下午打包的便当当晚餐，边敲着键盘。食物只要不是太难吃，我没什么要求，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就随便应付，若是市面上能推出一种吃一餐能顶三餐食品，就算它再难吃我也会是它的忠实客户。而许久未见的小夏正好回来，坐在我正对面的沙发上，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的便当。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心里腹诽我的便当。“稀客啊！大忙人！”我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开玩笑。

    终于空闲下来的小夏没理会我的消遣，反而问道。“明天有空吗？”

    “有，怎么了？”我吃着饭，手上的工作没停，一心三用的回答道。

    “那……陪我去几个地方走走。我想去电子游乐场玩投篮机，去庙街后巷吃冰，去看几部电影，还有……”她翻着备忘录，数了一长串还不带重复。

    “等等等，一天的时间也做不了这么多事啊！”见小夏没有停歇的意思，我惊了，立马出声打断。

    “嗯……也是。”她沉吟片刻后点头，又问道。“那你后天有空吗？”

    “如果我说没有呢？”我试探道。

    “那……大后天？”

    我虚着眼，看着她。所以是，不把这些事情做完绝不罢休的意思吗？

    见小夏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后，我翻了翻这一周的工作安排，确定接下来几天都很空闲后，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只能奉陪到底了。

    原以为小夏只是忙碌完，想要大肆放纵，可是随着三天下来的陪伴，却渐渐地感觉到一丝异样。

    此时，在ktv的包间里，小夏已经唱了三遍《我也很想她》。在她和子杰分手以后的这两年多里，只要来ktv唱歌，她十有八九都会唱一遍这首歌，却从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憋着一口气似地不停循环。

    明明一切如常，却总有一丝跡象在表明有着不自然的地方。比如重看几年前和子杰看过的旧电影，比如去子杰曾提过的约会地点，再比如现在的行为。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她身上似乎有着在找寻什么的迫切。

    “你怎么了？”我认真的盯着她问道。

    “没怎么啊！不就唱歌嘛！”她笑着说，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挑不出毛病。

    “阿杰联络你了？”我怀疑问道。

    “怎么可能！”这一刻，她无奈的语气，有点失落的眼神，瞬间仿佛又无比正常起来。

    自从小夏收到分手信后，和子杰的联系就断了。电话拒接，邮件不回，小夏依然隔三差五的给他发消息，从刚开始的不解追问，到后来的思念倾诉，渐渐地这份坚持可能也被放弃了吧。至少小夏已不再提起。

    而我和子杰本就没有互发消息聊天的习惯，再加上对于分手信的事情有些恼火，联係也算断的彻底。如今，也只有在探望子杰阿爸阿母时，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近况。

    只是除了子杰，我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小夏此刻的表现。

    “瀚！”小夏的叫唤打断了我的思索。

    “怎么了？”

    “我累了。”她懒懒地靠向沙发，把麦克风递给了我。

    小夏喜欢来ktv唱歌，却不喜欢一直唱，通常几首下来，就会找些藉口。哑了，累了或者睏了，然后就把麦克风丢给我，把我当成人型点歌机。

    “你可以开原唱。”我提议道。

    “都来ktv了，当然是要聼live啦！”她坚持。

    最终还是默默接过麦克风，我怀疑这才是小夏来ktv的真实目目的，并且知道我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唱歌结束后，回程中的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小夏稍稍沉默了一些，儘管她一再表示自己没问题，但这情形我始终没法放心。

    想了许久后，我才对着眼前的背影叫唤。“小夏！”

    “怎么了？”她回头应道，脸上依然挂着笑。

    刚认识时，我们三人的身高原本相差无几，有了打篮球的习惯后，身高更是快速拔高，到高中毕业时我和子杰已高出小夏一截。现在看着眼前这低了一个头，无比倔强的身影，心里一阵怜惜。

    “有什么事不要压在心里。”我来到小夏跟前，安慰似地轻抚着她的头，温声説：“如果真有不开心，我就再拿几天假，一起去旅行散散心？”

    她看了我一会，眼神似有些复杂，随后低下头道，“你能不能不要……”可她的声量不大，很轻易的就被街道旁呼啸而过的车辆掩盖了去。

    “你説什么？”我也跟着低下头，让自己更靠近点，试图听清。

    而在此刻，她声音徒然大了起来，在我耳边炸响，并用力拍下我因专注于倾听而忘了收回的手。“我説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关心我！”

    被怒吼的是我，但吼完，她却神色慌乱的抱着脑袋蹲在路旁。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愣愣的看着被拍飞而僵在半空中的手心，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似乎还有些窃窃私语，可耳朵被近距离吼了一下，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思绪也一片混乱。

    片刻失神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思考原因的时候。我抹了把脸，随后发现冷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我依然不知该怎么做。

    走开，给小夏一点空间独处？可这周遭形形色色的路人有渐渐围观的趋势。陪着，试着给予一些安慰？可我又该説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无论怎么想，前者都不会是一个好主意，那只能选者后者了。我木訥的蹲下，保持着距离，片刻沉默后，虽不知该説些什么，但仍是硬着头皮尝试开口。“那个……那个……”

    “对不起。”她双手抱膝，把脸埋在双臂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啊！没，没事。”

    “抱歉，吓到你了。”她抬起头。

    “没有没有”比起突然间的惊吓，我更担心的是她怎么了，却不敢问出口。“你……”还好？

    “我没事。”她一隻手捂着双眼，一会后又放下，并给了一个很像藉口的解释。“可能这几天生理期，加上毕业申请还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有点烦躁。”

    “哦，那就好。”我没有质疑，附和道。假装没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和偷偷擦泪的动作，努力斟酌着自己的字句，避免自己再说多馀的话。

    见我没有追问的意思，她貌似松了一口气，又沉默了片刻，才站起身，整理着刚才慌乱造成的狼狈，打起精神笑道，“我们回去吧。”虽説笑容依然有些勉强。

    “好。”我点头配合。

    回家的路上，小夏安静的走在前头，我安静地跟在后头，这回是彻底沉默了，而我没再试图去打破沉默。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小夏的距离如此遥远，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瞭解她。

    隔天再次见到小夏时，已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笑容阳光依旧。彷佛就如她所説，昨日是一时的情绪失控，过了那段时期就好了。

    唯有説服自己，这一切仅是多心吧。只是不久的将来，小夏用行动证明，不是我多想，这段期间的确发生过什么。

    xxx或许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