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历史小说 - 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在线阅读 - 第148节

第148节

    十岁还不小?

    ……

    姬宴平信步走出刑部衙署,向在外闲逛的孟予道:“这两日四娘也得修整,收拾行囊,她行事向来毛糙,还请孟侍郎多加关照。”

    孟予应答:“宋王客气,慢走。”目送宋王走远,孟予才回到衙署内,方才被宋王的冷脸赶出去的胥吏们也陆陆续续回来,悄悄地相互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才让两位亲王严阵以待。

    内室,姬无拂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听见孟予进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孟妈妈快帮我找一找,我记得之前好像看过一眼的,写的是福州……什么叫魂还是巫蛊的案子。”

    孟予见木架被翻腾得一片狼藉,上前帮忙收拾着,没过多久就在木匣中翻出来递给姬无拂:“是这个吧,这月中旬送来的。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是些訞言惑众的方士造孽。”

    姬无拂拿过先看头尾:“没错,就是这卷。”

    皇帝下了赦免女子贱籍的诏令,不出十日,外头就就闹出风言风语,未必与诏令相关,但因为时间敏感,还是被下面的州县上送到刑部。

    百姓无力读书,多不明理,容易受言语蛊惑,轻信谣言,甚至奉民间方士若神明。方士招摇撞骗深受百姓信赖,官府处置这些方士也就有忌讳,多有官府要罚,而百姓怒而上街夺人的事例。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当年陈文佳用的也是这一招,自称谪仙下凡救世,引百姓推崇、跟随。不过陈文佳的志向更远大些,她想另起炉灶,而这些方士大多是为欺骗百姓钱财。

    鬼神之说带来的人心晃动在平常时期是起不了大波澜的,可偏偏福州年初起偏偏当真一滴雨也未落,民间屡屡有人集资请“仙师”来求雨。福州刺史裴仲元是不信这些的,凡有所谓仙师露面,一概被衙门差役送去吃牢饭,先后抓了十几个人,请人的和被请来的都要坐牢,这才勉强止住风气。

    然而,官府越是制止,民间依然风言风语不断,反倒是官府受百姓谴责颇多,认为是官府不尽心不信神,才导致福州整年无雨水,至于干旱。百姓骂的多了,福州刺史不得不妥协,请了巫女来求雨。福州刺史本意是让百姓知道,天时无常,巫女祈雨也不能违拗天意。结果百姓反倒连巫女一块儿骂了。

    几十年来皇帝对宗庙的推崇是有目共睹的,一旦有心人往御前告上一状,福州刺史官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福州刺史自是马不停蹄地派人往京中送消息,将旱灾、方士、祈雨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先澄明本心。

    姬无拂问:“那这福州不下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现在才上报?不该早就派遣人去赈灾了吗?”自从出了陈文佳的事,对这方面,姬无拂是十万个上心。

    孟予道:“七月已经赈济过一回,赋税也免了。只是天太旱百姓支撑不住,疫病死者众多,再次传呼救急。”

    姬无拂听明白了:“那就是上回赈灾没做到位,这个福州刺史不行。等等,我记得福州刺史叫裴什么来的,这个裴氏和右相该是本家吧?”

    孟予摇头:“裴家分五房,分别是西眷裴、洗马裴、南来吴裴、中眷裴、东眷裴,致仕的老裴相和如今的右相出自东眷裴,福州刺史裴仲元是西眷裴。”

    姬无拂听得两耳嗡嗡,满脑子的裴,见孟予还要再说一说各个裴家的出处,赶忙摆手止住:“罢了罢了,管他是什么裴,坐不住这福州刺史的职务,就该早早自觉请辞。”

    孟予说了句公道话:“他所为大都算不得错,天时不为人知,四娘是为安抚人心去的,可别打折了人的骨头。”

    姬无拂捧起书卷就往外走:“我忙去了,收拾完还得去东宫接长庚呢。刑部的事就交给孟妈妈了,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孟予莞尔:“在外要当心,平安回来才最要紧。”

    第二日,在东宫,姬无拂从太子姬赤华得知了此去赈灾的监察御史之一,正是孟长鹤。

    姬无拂眉毛皱得要打结,左一个长庚,右一个孟长鹤,都是她特别在意的人,一路上可不得打起万分小心,再不能如之前出行那样随意行事了。

    姬赤华故作不解:“四娘这是怎么了?都是相熟的人,相互做个伴难道不好吗?”

    姬无拂木着脸回答:“阿姊将长庚托付给我真的能放心吗?”福州旱灾,强壮者流浪为匪,贫弱者死于沟壑,此去如何她心中很没有底。她自己没关系,但长庚是她们姊妹四人的独苗啊。

    姬赤华坦言:“正是见到四娘忧心忡忡,知道四娘会照拂长庚,我才放心啊。”

    第255章

    元服之后, 姬无拂好像一直在出远门,每次出行同行的人都在增加,她们的身份也在变化, 需要姬无拂去处理的事宜也变得越来越重要。皇帝也从一开始的不赞同态度也逐渐改变, 任由她依照自己的心意出行。

    福州不下雨,虽然怪不到刺史裴仲元头上, 毕竟官员不是龙王, 他也管不了这事, 但是福州受旱灾却不能治理, 就是他的过错了。寻常官吏姬无拂或许不会强求,但是裴氏是个男人, 不吹毛求疵一下, 她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姬无拂当然知道这种心态是不“公平”的, 但是世上总是有很多不公平,谁都会遭遇,谁都避不开。现在轮到裴氏来承担这份不公平, 何尝不是另一种公平呢?

    恶意只在一念之间便生出了。

    人无完人,想要找到裴氏的错处不会太难。姬无拂从姬若水口中得到了一个早年的消息,裴仲元痴迷打球, 曾是毬场的常客,耗费在月杖、马匹、装饰上的耗费不在小数目。而且抵达福州之后, 嫌弃当地毬场地不平、陈设破旧,于州治所冶山南边兴建了一座新毬场,为此赋诗数十首。

    这事京中人士是怎么知道的呢?裴仲元身边的推官为了讨好上官特地记下了裴仲元建毬场的前因后果,写成一篇《毬场山亭记》, 并且在毬场外的山亭立了一块石碑专门记录。

    时人好名声,科举、入仕、为官哪个都要好名声, 而在宴会雅集上写诗文是扩大声名的好办法。毬场一建,裴氏的诗、推官冯氏的文,都通过石碑留在当地士人的记忆里,即便是后来至福州为官的人也要记一记人名。

    裴家家教严格,裴仲元身上似乎只有爱好马球这一点突出些,为人所知。姬无拂叫来属官再打听裴仲元生平,得知其人是进士出身,制策、宏词两科并为敕头,也称状元。此外任职福建都团练观察处置使及福州刺史期间,筑堰储水,倡修镇海堤,垦田322顷,岁收数万斛,以赡军储1。

    福州八月部分区域开始下暴雨,缓和干旱的同时,淹了不少田地民居,裴氏都有及时处置,真论起来,除了方士的事情上处理得不太恰当以外,他基本都做得很好。

    唔,这样看来,裴氏好像是个人才啊。

    “既然旱灾已经得到缓解,我记得之前朝中已经去过一个监察御史,为何还要遣大使再走一遭?”姬无拂听完属官汇报,摸着下巴思考。属官所报的内容和她在朝会上听的那一耳朵有点不一样啊,难道就是单纯让她带着长庚玩吗。

    秦王长史无奈道:“大王昨日才拿着卷宗回来与我说,福州方士之祸才是紧要之处,怎么今日就抛之脑后了?”

    人言可畏,鬼神之说发展到一定的地步是会引起数十万人、乃至数百万人动乱的。姬无拂明知这个,所以警惕,但在她看来,流言根本上也是旱灾引起的,比起马上要死人的旱灾,方士带来的祸患还是可以往后放一放的。

    “人命关天嘛,人心再乱,也不如架在脖子上刀刃吧。”姬无拂摇摇头,“罢了,我心里有数。你再给我说说福州刺史裴氏的事。”

    秦王长史叉手道:“裴氏政绩斐然,如不是出了这一茬,今年该升迁了。”

    “升官?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升到哪儿去?”

    秦王长史道:“只是一点风闻罢了,许是河南尹。只是这雨下的太晚,民心易变。”

    翌日,行李齐备,东宫也把长庚打包送到姬无拂手下,东宫少詹事带来姬赤华的意思:“扶风郡王年少顽皮,如有不逊之处,任凭秦王处置。”

    对于少詹事的话,长庚完全不做反驳,朝姬无拂露一个大大的笑容。

    姬无拂简直要为姪儿鸣不平了:“哪里的话,长庚再乖巧不过了。让二姊尽管放心,我自会全乎地把人送回来的。”拉着长庚上自己的车驾,属官清点随行的官吏,确认无误后令侍从驾车出发。

    带上一个孩子——即便是懂事的孩子,出行也要多一些顾忌。长庚不说,但为人长辈要顾虑到长庚的心情和身体。因此车队白日出行晚上就地扎营。

    考虑到长庚也是窝在都城长大没怎么见识过世界之大,姬无拂按照从前阿姊们带自己出门玩的记忆,有样学样地带着长庚赏玩风景、在山村田野望远、到民居家买些不成用的东西让长庚见一见当下的百姓生活,九月的末尾正是丰收的好时节很适合出门采风。

    巧的是,俩人刚进村庄就听见一声啼哭,伴随着家人欢腾的笑声和来回翻腾的脚步。姬无拂驻足倾听:“好像是有婴孩出生了。”

    长庚跟着止步:“世上又多了一个孩子啊。”感叹完,长庚像是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接着道:“妊娠太疼了,这里的百姓衣衫单薄,或许没有多余的衣料,我们给留点衣裳布匹吧。”现在的绢布是完全可以当做钱来用的,是极为实用的赠礼。

    “九月授衣,是很合适的贺礼。”姬无拂吩咐侍从去取东西,摸着长庚的额头说,“听你的语气,前不久嗣晋王生长生那日,你也在场吧。”

    长庚抖了抖肩膀,心有余悸:“隔了一道门,嗣晋王在里面,我和长寿在外头听着,进出的助产妇人和医师身上沾染的血和端进去的又送出来的血水,太可怖了,便是听到母子平安,也不觉得多欢欣,只是庆幸。”

    侍从拿来的成衣都是王宅后院的侍男所制成,他们人数多,刚开始制衣制鞋做工不算好,而姬无拂所用又有另外的供奉,用不上这些针脚粗糙的衣鞋,看在都是好衣料,属官便全都带上,用以赈济。

    姬无拂很难不想起自己和姬宴平在姬赤华产房外如坐针毡的大半天,且叹且笑:“你今年一下子长大许多,是因为做阿姊了吗?”

    长庚眨巴眼:“我还没怎么见过长生呢。倒是那天见了长寿阿姊一面,听说是冬内相亲自领她到晋王府的,不必顾及孝期。生死不相冲突嘛。”

    姬无拂实在没忍住,揉了揉长庚散在后脑的头发,笑道:“本就没什么的,鬼神若真能现身,世上再不需要判官只等人死后为自己复仇了。”

    这点上长庚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正是寻常人死了也变不成鬼神,生前立不住的人,死后又能奈何什么呢?”

    两人一齐笑起来,姬无拂乐道:“却也是这个道理。”

    侍从取来琐碎的物件,除了几匹绢布外,还有女衣女鞋并平安锁一只。长庚亲自检查过,点头了,姬无拂才叫人把东西送过去。这家里的人显然是高兴极了,不多时跟着侍从的脚步追过来,要请客人入内吃饭。

    主人家笑弯了眼睛,眼角几乎要落下泪来:“从我孙儿起,我家也不是世世代代与人为奴婢了,要做正经的平民了。”不尽的辛酸难言。

    周围的人也都为老妇感到高兴,纷纷说起来日的好光阴:“以后啊你家的孩子做工得来的财帛都归自家了,也不用整日困在屋舍里,便是来日没了田地,也能去给人做雇农活下去,不必担心哪日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生来个文曲星,还能去赶考做官呐。”

    有人附和:“那可就了不得了,都是好日子啊。”

    看来这户人家是乡绅家的部曲、仆婢之类,皇帝新下达的诏书明令除去此后出生的女子贱籍改为良籍,她们正好赶上了,成了第一批受益的人。

    老妇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仔细打量了姬无拂与长庚,见衣裳气度皆非凡人,赶忙叉手再谢过:“贵客送来的好东西,本来是不该接受的,现在看来我的眼睛还没坏,今天走好运遇见两位贵人,我也希望能让刚出生的孙儿沾沾喜气,厚着脸皮收下了。”

    姬无拂手臂伸长搭在长庚肩上,走出半步道:“本不值当些什么,娘子尽管收下吧,切莫客气。我们急着赶路,就不久留了。”两厢客气几句,姬无拂带着长庚从村庄出来。

    回到驿馆,长庚疑惑道:“季母,你放才似有警惕。是担心她们会暴起伤人吗?”

    姬无拂沉默一会儿后说:“心底明知是不会的,但总是有些不放心。”

    长庚小大人似地拍拍姬无拂的肩膀:“季母别太操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到哪儿都会很安全的。”

    之后一路,姬无拂带着长庚见证了百姓的悲欢离合。新下达各处的诏书给部分原先的“贱民”一点希望,为数不多的一点自由,能让女孩长大后离开踩在家族身上数百年的地主,拥有从腐烂的米缸里逃脱的机会。至少,她有了选择,可以从米缸里选一些不那么腐臭的米粒。

    姬无拂开始期待商人的行动,也许应该扶持一下商贾,以保证有人能雇佣无地的百姓做工,让更多的人活得像人。

    第256章

    姬无拂与之打球姬无拂甫一进入福州地界, 就能嗅到扑面的腥臭和随之而来的燥意。

    她们所进入的土地,尚且没有接到一滴雨水,整整八个月的干旱。马车停驻, 马儿不安地踩踏蹄子, 校尉排除一支卫士先去临近的村庄打探情况。

    剩下的卫士围着马车休息,队伍中的两个厨子从存放食水的车上什物生火做饭。绣虎端着烧开的茶壶上车, 将矮几上的瓷碗倒上八分, 打扇吹凉了才端到姬无拂手边:“多思则神殆, 多念则志散。大王放下书休息会儿吧, 别想太多。”

    姬无拂放下书卷,手揉山根, 闭目养神:“我就是不想多思虑才看书的, 长庚怎么样?能适应吗?”

    “扶风郡王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康健得很,现在跟着校尉在周边闲逛。”绣虎点起小铜炉热茶壶。

    姬无拂十几年来多喝茶水、汤水,从没考虑过水是不是需要烧开再喝, 直到最近远远见到路边死尸才想起来这事。问起绣虎,才知道原来早八百年贵族就是烧水喝的。

    只是平民百姓没有这个条件,就连煮饭所需的柴火都是艰难维持, 烧开水对百姓来说实在是顾及不到的养生学问。

    姬无拂手指轻点茶碗边沿,回想江南道福州的舆图, 问道:“周围的情况怎么样?别让她们把长庚带的太远,如今福州境内还有些饥馑流民,我们虽然是来赈灾的,但也别吓到她。”

    绣虎点头:“我这就去。”说着打开车门下车, 招来一个卫士叮嘱两句:“时候不早了,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让校尉领着扶风郡王早点回来吧。大王念叨着呢。”卫士叉手应下。

    江南自古以来少有觅食如此艰难的时候,偏偏此地丘陵众多,道路崎岖漫长,从前是往外供应米粮的地方,现在需要从外面购买,这种时期运送来的粮食往往价高到令困饿的百姓难以承担。

    而乡绅望族往往有着多到溢出仓库的存粮,少数稍有些良心的大族会开仓救济,更多的人反而会待价而沽,高价卖救命粮食令百姓抛家卖产购买。如此一来,福州的田地相当一部分又要从百姓的手里落到乡绅手中,这些百姓要么卖身为仆,要么就只能去地主家里做雇农,甚至失去户口成为世家大族的隐户。

    所辖州县的户口减少,是会影响官吏政绩的。官吏为了政绩,就会将流失逃亡的户口应当上缴的租庸调按在邻居头上,本也是勉强支应的邻户要不了多久也会因此而败落……

    村庄内似乎已经没有几个人居住了,屋舍破落,茅草横飞,偶尔有两个人也是身材枯瘦,满头稀疏黄发,听见动静,也没力气抬头去看。

    长庚被校尉护在身后只能远远地观望,震惊于饥民凹陷的双颊和突出的眼球。在长庚不住地请求下,卫士拿着一碗米粮上前扣响还算整齐完好的门户问:“老人家,村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屋内老人幽幽地盯着卫士,干燥开裂的嘴唇张合:“死了、逃了,河里、山里、土里,哪里都有。你要找那个?”

    长庚身上激起一片疙瘩,卫士还能笑出来,进门把碗里的米倒在屋子里缺了一角的木桌上,打量一圈屋内陈设,又打开腰间水壶倒满一碗水:“这水你先喝着,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有人来下发赈灾粮,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说完抬脚就走。

    往回走的路上,校尉问:“怎么样?”

    卫士琢磨片刻回答:“不好说,明面上看着没什么不对劲,但我这心里就是不得劲啊。别的不说,这村里还活着的老人有几个吧,这么久了竟然还活着,多半是有些食水傍身的。说不定是晚辈孝顺?逃难不忘给长辈留食水。”

    校尉拍拍下属的肩膀:“吃完这顿,我就和大王说连夜赶路,照理说福州刺史派来接应的人最晚这两天也该到了。”

    长庚有些困惑,但没有急着开口发问,回想起老人的面庞心里发毛,走到能看见马车的地方才好受些,好半天才蔫蔫地问:“这里还有河吗?”如果有河,应该有水喝才对。

    校尉道:“村子大多在河溪不远处,至少也要有活井,这样村里的人才能有食水,才能种庄稼。只是大旱导致溪流干涸了。”

    “既然没有水,人又为什么会死在河里?”长庚抬起脸认真道,“我想去看看。”

    校尉已经接到秦王的吩咐,眼下最要紧的肯定是将扶风郡王带回去,为难道:“这……晚膳刚做好,郡王先跟我回去,晚一些再去……”

    “带她去吧。”姬无拂不知何时走近了,身边跟着孟长鹤,她打断了校尉的话,“晚膳在车上吃也来得及,你先下去用膳,我带她去看看。吃完就组织人准备动身,不要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