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玄幻小说 - 我渡寒潭在线阅读 - 第72章

第72章

    何枕沉默。

    绪自如说:“你只是在弥补你自己而已。温柔善良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多么好的美梦啊,谁愿意醒过来?”

    何枕仍旧不语。

    绪自如笑眯眯地说:“何枕,何大善人。你救人救了大半辈子,为了什么?博了个美名,引得女娲石来寻你,助你完成这场荒唐的春秋大梦?”

    何枕急声否认道:“你胡说!我救人便是因看他人凄苦,才会施以援手。”

    绪自如啧啧两声,还伸手鼓了鼓掌:“天哪,多伟大啊。”

    何枕呼吸急促。

    绪自如说:“那你拿走女娲石,入三宝梦境,害魔物出现在你何家大宅。甚至害到生灵涂炭,你该如何自处?”

    何枕摇头:“不可能。”

    绪自如笑:“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还说不可能吗?”

    何枕嘴唇颤抖片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绪自如冷笑摇头,语中仍带着一两分的调侃:“过去别人同我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当时还没深刻理解这话的意思,现下可算是理解得明明白白了。”

    何枕重重地呼吸了片刻,他整了整衣服,身子正冲绪自如摆出一个抬手送客的姿势了。

    绪自如放下水杯,手指叩了叩桌面,沉吟片刻后沉着嗓子劝解道:“你手持女娲石,在极乐之时能被指引出梦,你得做出选择,何枕。”

    何枕冷下嗓子送客,再没刚见面时的热忱开心:“何宅庙小,请你速速离开。”

    绪自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何枕面前,眼睛盯着何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出梦。”

    何枕被绪自如一双漆黑的眼珠盯得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竟是再难以挪动半分,他咽了咽口水。

    绪自如朝何枕微微一笑,威胁道:“在极恨、极悲、怨极时,也能出梦。”

    绪自如笑弯了一双眼睛:“若到必要时候,你仍执意这般。”他顿了顿,眼内凶光毕露,“我不介意,当着你的面……”

    “把你何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一个个给杀了。”绪自如笑。

    “抽筋拔骨。”绪自如慢条斯理补充道,“那想必你应当会痛极、恨极吧?”

    绪自如说完这话就被何枕从房内凶神恶煞地赶了出来,他站在门口啧了声,抬起步子往大门方向走。

    走廊玄关处挂着几串看着就是小孩做的挂坠玩具,被风吹得四散摇晃。

    绪自如懒洋洋地走到大门口,摸摸脑袋想到自己买的肉忘记拿了,他走到大门口回身,本想问问门后关门的小厮,在关门时见有人急匆匆走过来。

    没一会儿还未关紧的大门打开了,门后出现一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绪自如见他颇有些眼熟,但又记得不是很清楚。那男子手中一纸包,抬手递给绪自如:“差点忘了这个,不然就留在我们厨房做晚膳用了。”

    正好是绪自如忘记带走的肉,绪自如赶紧伸出手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男子也微微一笑:“不客气。”

    第33章 江南(三)

    绪自如再原路溜达回自家门口时,太阳已经开始往西沉。他今日一大清早出门,吃了早饭后,本是想着顺路买菜回家做午饭。结果这突发奇想地、几乎横穿过整个衍水城的一趟来回,让他把午膳时间就这么浪费过去了。他在何宅冲何枕撒了通狠,饭也没吃地被赶出大门后,饥肠辘辘地就近找了个面馆吃了碗面。吃面时,他还在那自我反省,想着下次什么大事小事都得在吃完饭后说,不然实在太吃亏了。

    绪自如这会儿走到了自己家门口,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太阳位置,啧了啧想着晚饭时间也快要到了,普通人没个交通工具可真不方便。

    还没等推开自家一扇简单的木门,就见小院里面飘起了袅袅黑烟,还带着些焦糊气味。绪自如伸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推开门就见宴清河一只水鬼似地老神在在坐在院内水井上。他手上还拿着一蒲扇,对着院内搭起来的临时灶台慢条斯理地扇着蒲扇,那灶台上甚至还放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铁锅。焦糊味便是从那铁锅里散发出来的。

    “……”绪自如反身关上门,三步并两步去把干烧的铁锅从火上救下来,颇有些无语,“师兄,周围邻居不知道,肯定以为我们屋走水了。还有这铁锅,你在里面加两勺水,也比干烧着要好啊。”

    宴清河摇蒲扇的动作慢下来,他看了绪自如一眼,眉头微微挑起来,有些不以为意:“生个火罢了,你不是说要熬排骨汤?”

    绪自如站在那火烧得极旺的临时灶台前,他伸手一比,仍旧无语:“师兄,谁家烧饭需要这——么大的火?”

    宴清河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他弯腰从水井旁的水桶内舀了一勺水,抬手往那烧得极旺的大火上浇。

    绪自如见宴清河的动作大脑都钝了,伸手要拦,就听噼里啪啦几声,几勺水浇上去,那大火瞬间偃旗息鼓灭了,几根浸湿的柴还十分顽强地在水洼中转动了两圈。

    绪自如真的被宴清河这种生活白痴给气笑了,半抬着的手指还不上不下的僵着,看向宴清河的目光中带着十分夸张的难以理解。

    宴清河竟还恬不知耻地微垂着头闷笑出了两声。他一头黑发用一条米白色粗布松散散地绑在背后,低头笑时背脊微微震动,简单绑着的的头发便松散地垂到脸前来。他坐在水井上,伸出手去握绪自如的抬起的手指。他把绪自如拉到身前抱住,微侧着头去亲绪自如的下巴,随后问:“这么会儿时间,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