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见大嫂往柴锅里倒水,又把柴火往灶里添。 “您别忙了。”我真不忍心让她忙。 “这有啥忙的。连口水都不喝?” 看着大嫂一直没言语,我忙说:“大嫂,我们挺忙的,我这是出差路过,看看您。” “兄弟。你别骗俺了。你再路过也不会路过俺这儿。” “大嫂,我来吧。”我见谎言被揭穿忙把大嫂扶了起来,让到边儿上,我坐下来拉着风箱问道:“长禄大哥呢?” “上县城造反去了。” “您这儿也兴这个?” “是啊。你大哥不知中了啥邪?到处跑。这不,又有七、八天没着家了。” “你们都好吧?”大嫂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知道大嫂挂念着分队长。想让我告诉她分队长的消息。 “都挺好的。您就别挂念了。” 又是一阵子沉默。我们谁也没再问。 “大嫂,您还有几个月生啊?” “还有二十多天吧。” “您干活可得小心点,长禄又不在家,就您一个人千万得注意。”我说道。 “乡下人也没啥可注意的,就是身边没个啦呱的人,兄弟你来了真好。” 还是沉默。噼噼叭叭柴活燃烧的声音。水开了。我给大嫂盛了一碗,端了过去:“大嫂您喝点水。” “兄弟你就别忙活俺了。”大嫂好象从回忆中醒来说道:“大嫂,您干嘛就不问问我们分队长?” “兄弟,你不说俺怎么好问呢?他好吗?老程他好吗?你老程嫂子好吗?”大嫂脸红了,小声的问道:“大嫂。其实我也不经常看见他,他跟长禄一样也到处跑。不过我想他也挺好的吧。” 我看着大嫂。她还在等我继续往下说,可我没再往下说。 “小胡,啥时候回?”大嫂见我没再说分队长的事儿便问道:“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你今晚就住在俺这儿?” “行吗?” “那干情好了。俺这就给你拾钭拾钭去。” “大嫂,我自己弄吧。您就别管了。”说着站了起来。 还是那间小屋,还是那张睡了小半年的床。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到公社买了些肉回来和大嫂一起作饭。 “大嫂。我还想喝您作的旦花汤。”我说道:大嫂脸一下又红了,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 饭好了。我和大嫂围坐在炕桌上吃着。 “小胡。你还用俺给你叨呀?”见我没怎么动筷大嫂说着。接着又扭扭地从里屋拿来一个水壶。 “这不是老程的吗?怎么跑到她们这儿了?”我想道:“你喝点。”大嫂说着要给我倒。 “大嫂。您知道我不喝呀。” “俺陪你喝。咱们见次面忒难。不知啥时候能再见?” “您就别喝了。我喝一点点儿。意思意思行吗?” “”大嫂没有说话,我看见大嫂眼里沁满泪水。她是不是又想起分队长了。又想起我们在她家吃饭的情景。 “大嫂您是不是想我们分队长了?”我问道:“兄弟。俺俺心里苦呀。”大嫂一下哭了出来。 “大嫂您别呀。我们分队长他一准也想着您呐,哪儿能把您给忘了呢?”我安慰道。 “他不该把俺给忘喽。可他人一走到今儿个一点音信都没有。你说是不是人家老程把俺忘了。俺俺想有啥用。”大嫂抽噎地说着。 “不会吧。再说” “啥?兄弟,你说呀。” “您,您怀的是我们分队长的孩子。他能把您给忘了吗?” “你咋知道的。”大嫂吃惊的看着我问道:“你们的事儿我早就知道。我看见过你们在屋里的事儿。” “俺们咋一点儿都不知道。”大嫂红着脸说道。 “您忘了吧?每次早上咱们一喝旦花汤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臊死俺了。”大嫂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时我真怕让长禄知道,传出去怎么得了。我真替你们捏把汗。好再你们那次都没 出事儿。” “大嫂,这孩子真是我们分队长的吗?” “嗯。兄弟你知道了,俺也不瞒你了。俺身子上的这孩子就是老程的骨血。” “分队长他知道吗?” “俺寻思,老程应该知道。俺说过:俺就是要留下他的精血。他也没吭声。” “我知道。” “这你也知道。” 我点了点头:“那天离开您屋的时候您叫老程我听见了。那天晚上的事儿我都知道。” 我把我第一次发现他们的事儿开始慢慢地讲给大嫂听。她吃惊的看着我:“俺咋一点儿都没觉乎到。” “您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就是老程。” “”大嫂又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了。 “大嫂,大嫂。时候不早了,您也该歇着了。”我小声叫着大嫂。 “唉,那咱们就歇着。”说着慢慢站了起来。 回到小屋躺在床上我久久没能睡着。“大嫂真是太可怜了。为了分队长值得吗?他关心过你吗?我当时就知道人一走,热情慢慢的就熄火了,什么都会忘掉的,大嫂苦苦的等的是什么?守着的又是什么?真是个痴情的女人呀!”我想道。 天亮了。我起来帮助大嫂把水缸挑满。搂了几捆柴活。 “兄弟快来吃吧。”大嫂叫着。新摊的煎饼,热腾腾的旦花汤。看我两眼瞪着这汤,大嫂说:“你不是爱喝这旦花汤吗?”然后凄憷的一笑。 “大嫂 这些钱您留着用吧。”吃完饭我从兜里拿出钱,交到大嫂手里。 “小胡,你这是干啥?” “您一个人挺不容易。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您别千万客气。” “俺不能拿你的。”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大嫂双手推挡着。 “您就当是我们分队长给您的行吗?” “那俺更不能拿了。”大嫂说道。 “大嫂。就算我给孩子的行了吧?” 大嫂没说什么,呆呆的站着。 “大嫂,我跟老程说吗?”我问道。 “兄弟你就别跟他说了。这孩子俺能生养好。兄弟,俺能有你这么个兄弟真是俺的福份。” “大嫂您别这么说。您把钱收好。我走了。您多保重。” “小胡。好兄弟。俺忘不了你。”大嫂擦着眼泪说道。 “大嫂您回去吧。”走到半山腰我回头看见大嫂还站在哪儿,我喊道:“大嫂您保重吧。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我总算了了一桩心事。说真的我这是为什么呀?为老程不值得,可为了大嫂,为了一个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一个她所爱的人的乡下女人。是为了扶慰一个受伤女人的心。我就觉得这一趟值! 傍晚我回到家,拿着饭盆来到饭厅,买完饭坐下来慢慢吃着。我真庆幸没人发现我走了一天一夜。 小王悄悄的坐在我身旁轻声问道:“回来啦。” 我点点头。看见我盯着她看,小王问道:“又怎么了?” “小王同志,一天没见,您怎么人比黄花瘦?哇。”我说道。 “真怪了。我怎么老想你”“别。你想球子才对呀。想我就要犯错误喽。”我没等她说完笑着说道; “讨厌。跟你说正经的呢。我老想你跑那么大老远的看房东大嫂?真让人理解不了。 你们是不是?” “别瞎猜。你是不是想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要犯错误也轮不到我。” “你真把我弄糊涂了。” “糊涂点好。”我说道。 小许到饭厅打饭来了,看见我在吃饭,她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我知道我们必须遵循保持不在公众场合讲话这一原则。没有任何交流。但我知道她哪儿肯定咬牙切齿呢。我暗暗发笑。我也知道今天晚上她肯定不会轻饶了我。 我想她了吗?不知道。也许吧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不知谁在问:“辛春生来了几个同事。”小许回答道。 “哈哈,今天辛老师在家,小许就不会骚扰我了。”我暗自庆幸着。 临睡觉前我又抄起二十磅的亚铃练着我的小臂。 十、二十不知疲倦的练着。 “小胡。我怎么就想象不出你们的房东大嫂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你几百里地的跑一趟?”小王推进门进来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就别问了。问到心里也是块病。” “我是不想问。可是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不弄明白闹得哼。”“我的事儿您不至于下这么大功夫吧?” “我就至于。”小王说道。 小王说完,我们都楞在哪儿。我知道她是不经意中说出的。可我就等着她的这句话。心里边甜丝丝的。 “你别这么说。我真承受不起。”我说道。 “”我看见她的低下头没出声。 我一下紧紧地抱住小王。也没有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