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主人应该在的位置（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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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安静立于地面上的血腥稻草人，看起来是死物，却总给人一种惊悚危险的味道。 叶飞飞哪怕强忍住了这呕吐的欲望，也不由得头皮发麻，看向了这些稻草人的目光都收了回来，只敢看着脚下。 而在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这些稻草人的时候，又偏偏感觉这些稻草人在偷偷看着自己，这使得她内心里，充满了怪异且复杂的感觉。 倒是魏卫表现的很轻松，他下了车，仔细的检查了眼前的稻草人与周围的残肢断臂，在里面翻找了一下，还用手指抹了一点鲜血，凑到鼻端闻了一下，脸色微微变得阴冷。确定了这些稻草人都是刚制作不久的，而且制作的材料，也可以从残肢上面的衣服便判断出来。 废铁城的一支巡城队队员。 这支巡城队队员，应该是在精神壁垒边缘巡逻时，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盯上，杀死，并制作成了这些稻草人。 只是，这可是整整一支十人队的巡城军啊…… 还是在废铁城。 究竟是多狂的神秘组织，才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血腥的事情？ 尤其是，如今这里虽然是废铁城边缘，但好歹也是在废铁城，可是自己对这样的事情，居然丝毫都没有察觉…… ……这也是魏卫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原因。 他本以为，当自己逐渐认清了自我，也让其他的图腾认清了自己时，这些东西，会给予自己起码的尊重，就像那些城市里因为图腾投过来的目光而出现的怪异生物一样，它们的出现身不由己，但因为有自己在废铁城中，所以哪怕出现了，它们也是乖巧而懂事的，起码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情。 可眼前这些人明显不是，他们毫不犹豫便杀死了这支巡城小队，并制作成了稻草人。 是谁这么大胆的挑衅自己，他们与森森又是什么联系？ 这时魏卫还无法确定，但是他内心里已经生出了强烈的不满，将吉普车留在了这里，缓缓向里面走去。 稻草人隐约呈现圆形分布，当走进了它们之间，便如同走进了一个被人守护着的祭坛。 叶飞飞内心里还涌动着强烈的恐惧，但还是慌忙跟上了魏卫的脚步，只是，愈是走向这个神秘的包围圈，愈是感觉心脏彭彭直跳。 “小……” 她努力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颤：“小卫哥，这些东西好……好吓人……” 魏卫安静的看了她一眼，将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声笑道：“你怕我吗？” “啊？” 叶飞飞抬头，看着魏卫带着温和笑容的脸，用力摇头。 他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面对着一个带着这种安全感笑容的男人，自己又怎么会害怕？ “既然不怕我，那你也不必害怕别的东西。” 魏卫笑着，揽紧了叶飞飞的肩膀，与她一起走进了稻草人的中间。 而在他们一步步接近了这些稻草人围绕起来的最核心位置时，彷佛渐渐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被惊动，无形的波纹以他们为中心散开。 唰唰唰…… 忽然之间，周围戴着黑色草帽的稻草人在这一刻，彷佛同时抬起了头来。 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同时发出了若隐若现的笑声。 叶飞飞在这一刻，害怕的不敢睁开眼睛，而魏卫脸上则也同样挂着开心的笑容，迎向了周围的稻草人。 旋及，彷佛有无形的通道连接了现实，他们的身形消失在了这个森森消失的地方。 …… …… 哗啦啦…… 彷佛是平静的湖面，渐渐泛起了水花四溅的声音。 当魏卫与叶飞飞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稻草人包围着的圆圈之中，不知通向了什么神秘领域之时，废铁城的无数鬼祟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些鬼祟来自于图腾的目光，它们的激动与兴奋，期待，也代表着那些图腾们的雀跃心情。 终于开始了…… 它们将目光投向废铁城，是为了看，是为了等一个答桉。 在答桉出来之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猜不到，才是最痛苦的，而偏偏，因为某种本能上的恐惧，它们又不敢试探的太明显，怕触怒了那个家伙，所以当他开口说让那些活过来的死人死去时，它们便只能让那些死人躺回了棺材，他开口说不让碰那个生猪场老板时，它们便只能远离他。 但这种感觉很痛苦。 直到如今，他们意识到，终于出现了一个大胆的人，做了一些了解不起的事情，于是他们激动了起来。 而这种激动，使得废铁城的街头巷尾，无人的空房间里，滋生出来了更多的怪物，兴奋的攀爬在墙壁上，蹲在了睡着的人床头上，落地镜前。 几乎要快乐的扭动起来，如同午夜街头的派对。 “到了该我出场的时候了……” 而在这诡异的狂欢之中，一个无形的意志散发了出来，带着一种极具威严的气质： “他现在只需要说句话，这些鬼东西们便会老老实实的离开，但他没有，反而委托了我来处理这些事……”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他对我的考验啊！” “……” “猩红圣经已经在谱写之中，他距离神座也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就是在他登上神座前的最关键时刻……” “将废铁城托付给我，还有比这更伟大的信任吗？” “只要我表现的够好，那么在他登上了神座的那一刻，我将会……” “……” 按捺不住的激动与喜悦，在心头不停的涌动，而废铁城内涌动的血丝，也飞快的游动，交织，那些正在废铁城里满怀期待与兴奋着的怪异影子们，忽然都感觉到了这种强大的力量，欢喜的表情稍稍怔住，同一时间抬头，就看到了废铁城半空之中，那颗飞荡在了半空之中的脑袋。 只有一颗脑袋，没有身体与四肢。 但必须承认，这是一颗非常具备威严的脑袋。 它冷漠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贯穿了整个废铁城的街巷与建筑，落在了所有诡异生物的脸上。 “神圣之地，不可亵渎！” “……” 庄重肃穆的声音，瞬间在整个废铁城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大山，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众人的心端。 废铁城是羊脸恶魔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也是羊脸恶魔的信徒最多的地方，猩红的力量早已经在这里结成了一张大网，从性质上讲，与精神壁垒也没有什么分别，因此当人头挂件庄严的出现之时，猩红的力量被引动，它竟看起来有了那么几分高不可攀的神秘与强大，俯视着众多诡异。 不知有多少怪异的存在，被吓的瑟瑟发抖，飞快的融化进了阴影之中。 人头挂件几乎激动的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这是什么？ 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画面啊！ 但紧接着，随着它的出现，震慑了这些鬼祟，而这些鬼祟的背后，那些图腾们的力量，也尽皆被它惊动。 一道目光穿越了无数的空间，落在了人头挂件的身上。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的目光聚集了过来，它们面对魏卫时，还不敢用这种直接到近乎挑衅的目光，但对人头挂件，却明显没有什么客气。 “啊哟……” 人头挂件也忽地心脏狂跳。 它能感受到这些目光主人的高位格与神秘，额头冷汗一下子渗了出来。 这些，可都是平时看自己一眼，就能让自己彻底成为真正死人的东西啊，居然一下子把目光看向了自己。 它下意识的想缩回去，但又想到了那伟大的托付。 想到如今的自己，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自己身上有着沉甸甸的责任。 于是，它沉默了很久，眼神子一翻，狠狠的向那些目光瞪了回去，口吻神圣而且坚强： “你瞅啥？” “……” “……” “出什么意外了吗？” 废铁城外，恶魔乐园，或者说，是临时实验室。 蜘蛛女王利用这个被除掉了图腾的废弃校舍，很快便布置出了自己想要的基础。 从外形看起来，这便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只是蛛丝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倒是这废弃校舍里的那些若隐若现的影子，一个一个乖巧的站在了各个位置，蜘蛛女王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神丝线，从它们身上绕过，形成了一个看似杂乱，却在几何层面上有着某种完美意义的图桉。 “乖哈！” 蜘蛛女王摸了一下这些半透明小孩子的脑袋，笑容亲切和蔼，却让这些小孩子不由得瑟瑟发抖。 只是，虽然做好了布置，但蜘蛛女王却没有急着开始，让欧阳队长等人，将鱼缸里的女孩放在了废弃校舍中间之后，便停了下来。 向着废铁城方向看了一眼，脸上似乎有着隐约的期待感。 欧阳队长等人察觉了什么，不由得心下忐忑，小心的问了蜘蛛女王一句。 “确实出了点事，但不算意外。” 蜘蛛女王笑了一下，道：“意料之中发生的事情不能归类到意外之中，我也只是有点小遗憾而已。” 欧阳队长深呼了口气，低声道：“什么遗憾？” “老实说……” 蜘蛛女王低笑了一声，眼睛微微发亮的看着欧阳队长，道：“你既然做了他的队长，有没有看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 “啊？” 欧阳队长怔了一下，仔细一想，却发现好像真的没有。 小魏脾气这么好，也会生气？ 他倒是挺擅长让别人生气的…… “很好看。” 蜘蛛女王笑着说了一句，表情似乎有些回味，道：“不过我们也抓紧些吧，我担心拖的太久，他这个气就生完了……” 指尖轻轻捏起，有丝缕的精神丝线，缠绕在了指尖上。 “知识恶魔高阶段恶魔能力，共享记忆池。” 她轻轻点了下头，示意欧阳队长将那个鱼缸里的女孩放在自己面前，轻声说道：“知识恶魔有探索并篡改其他人记忆的能力，而到了更高的位阶，还可以将不同的人脑海打开，如同电脑一样实现局域性联网，这便是共享记忆池。在记忆池中，你们可以互相分享彼此的记忆，知识，秘密，甚至感情。” “当我为你们联通之后，你们便可以问出你们想要知道的答桉，她是瞒不了你们的。” “但同样的，你们也瞒不了她。” “……” 最关键的问题就在眼前，欧阳队长等人也无暇分心，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蜘蛛女王同样也表现的非常轻松，除了该交待清楚的一些事情之外，并没有讲太多多余的东西。 共享记忆池属于高位阶能力，一旦被打开，也会影响到一些高位阶的东西。 她清楚自己也只有很少的几个机会才能打开，而且打开的时候，一定要满足几个条件才可以做到： 第一，自己需要有精神壁垒力量的加持。 第二，需要有一个近乎完整的恶魔乐园才做为基站。 第三，自己要确保在打开共享记忆池的时候，不被某些高位阶的东西入侵。 而如今，条件很合适，自己也很愿意为他做到这一步。 …… …… “这究竟是哪？” 叶飞飞这时几乎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绷紧着身体，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惟一可以感到些许安全感的，便是魏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支撑着自己不要在此时被吓到晕倒。 她有些无法理解，刚刚进入了那些诡异的稻草人之间，但自己的位置也仍然还在废铁城，可是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脚下那些生长着荒草的地面，也变得软绵绵的，每一脚踩上去，都会产生柔软的触感，甚至，觉得脚下的东西，似乎在拥有生命一般的轻轻蠕动着。 她有那么一刻，在魏卫的手掌离开自己肩膀时，勐得睁开眼睛向下看了一眼，直吓的浑身汗毛炸起，又慌忙闭上了。 她看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满是血腥的世界，周围到处都是涌动着红色雾气与血浆的空洞。 而在脚下，则是一根一根鲜红色的，沾染着无数鲜血的手臂，交织铺叠而成了一条延伸向未知之处的血肉阶梯。 这些手臂，竟像是活人一般，踩上去时，甚至会因为压力而不由自主的扭动。 这得是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诞生的景象啊…… 叶飞飞一百个肯定，这里肯定不是现实世界，但她仍然可以感受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真实的。 拥有着真实的触感、视觉、听觉，以及超出了普通意义的另外一种感知。 “深层空间。” 魏卫感受到了叶飞飞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忙又重新揽住了她的肩膀，笑着解释道：“你也可以理解为秘密战场，这里的一切都是由超现实的逻辑交织而成，有人说恶魔就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深层空间的尽头，便隐藏着恶魔的宫殿，不过这好像也只是不靠谱的传说而已。” “以前我们在秘密战场执行过不少次任务，确实没有找到真有什么恶魔存在的证据。” “……” 叶飞飞没有听懂，但她这会也不想搞懂了，求知欲没强到这种程度。 只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颤声问着：“森森就来到了这样的地方吗？她在哪？我们找到了她，快点回去啊……” “明明这么害怕，却一点也不提要回去的意思……” 魏卫有些欣赏的看了一眼叶飞飞，愈发觉得她真的很有意思。 叶飞飞此时紧闭眼睛，看不到魏卫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笑着回答：“森森来到这里，应该属于被邀请的性质。” “我们跟着她进来，也属于被邀请的范围。”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向前走就行了，到了尽头，就看到了究竟是谁在发出邀请。” “……” 由一条条鲜活手臂交织而成的阶梯，似乎无穷无尽，周围只有弥漫的血雾与时而飞溅的血浆，叶飞飞闭着眼睛向前走，彷佛感觉到了无数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嘻嘻笑笑，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但偶尔壮起胆子看一眼，又发现自己的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魏卫让人踏实的身影。 不知进行了多久，她忽然听到魏卫轻轻吁了口气，道：“到了。” 慌忙睁开了眼睛，叶飞飞也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只见人手阶梯已经到了尽头，蜿蜒着通向了一座飘浮在眼前的一栋高大建筑。 周围的一切都是浓烈的血腥气与不确定的扭曲空间，惟有这栋建筑，如此真实，有着坚实的基石，与华丽的装饰。 两个稻草人分别站立在了暗红色的大门左右，和他们在废铁城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辆破损严重的摩托，安静的漂浮在建筑周围，失去了重力一般。 那是森森的摩托。 叶飞飞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说话，但魏卫却阻止了她，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道：“进去吧！” 踩着勾连成了阶梯的手臂，他们走到了建筑前的台阶上。 两侧的稻草人，像是木偶一般，动作一停一顿，掉帧也似的垂下了脑袋，看起来，就像是在向魏卫他们行礼。 这诡异的一幕让叶飞飞快到缩到了魏卫的怀里。 而魏卫却是很有礼貌的向它们点了下头，然后静静的看着眼前暗红色的大门在自己的面前打开。 里面，忽然有温暖的灯光照射了出来。 可以看到地面上铺着猩红色的厚重地毯，古朴温润的铜灯镶嵌在了墙壁上，间隙之中，还可以看到一些经过精心处理的，各种看起来模样非人的怪物头颅，如同装饰品一般被封在了墙上。一条宽大的长桌正对着门口，两边立着一张张直背椅，不过全都空着，只在长桌的尽头，立着一个黑色身影。 那个身影，同样也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了长桌尽头那张椅子的旁边，身形句偻，有种侍奉的含义在里面。 魏卫走进了这个大厅，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彷佛有血水从里面渗了出来。 有那么一刻，他看到周围的墙壁上，所有挂着的头颅，全都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又在下一刻，统一的闭上了眼睛。 “森森在哪里？” 魏卫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样子，只是也确实感受到了浓烈的猩红气质。 这片空间，甚至这个建筑，以及建筑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强烈的猩红恶魔才会有拥有的独特风格。 甚至审美都和自己高度统一。 但他觉得自己这时无论问出什么，都显得有些小题大作，因此脸上只是挂着礼貌的微笑，看向了长桌尽头，那个垂手而立的句偻影子。 “感谢您的回应……” 那个句偻的影子，不动的时候，看不出来是个活物。 但在魏卫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建筑里面时，他彷佛也获得了生机，微微抬头。 然后，他后退了一步，将长桌尽头的那张椅子拉长。 虽然没有别的话语，也没有什么邀请的动作，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想让魏卫过来，坐在那张椅子上。 只是让人感觉奇怪的地方在于，那张椅子，似乎是主人的位置。 叶飞飞已经被这怪异的场景吓的瑟瑟发抖，一边发抖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很专业的收集着线索并分析周围环境和潜在危险。 魏卫则干脆的拉开了身边的一张椅子，懒洋洋的坐了下来，道：“森森在哪里？” 句偻的身影抬起头来，如同实质一般的目光冷幽幽的看在了魏卫的脸上，隐约有某种激动的情绪在涌动。 “你不该坐在那里！” 他忽然开口，把叶飞飞都吓了一跳，声音沉重，似乎隐隐挟着怒气：“你是主人，你应该坐在主人的位置。” 魏卫皱了一下眉头，不理会他的尖叫，而是慢慢的从兜里摸出了根皱巴巴的香烟点上。 另一只手拿出根火柴，向周围看了看，嗤的一声在叶飞飞的牛仔裤上划着了，然后凑到了嘴边，点燃了香烟。 “现在就开始告诉我应该坐在哪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开口：“那是不是很快就要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是不是又要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允许做的了？” “你们……” 他目光深深的向前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里，似乎有种冰冷的意味：“这是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