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他们一走,绥绥便抿嘴笑道:“嗳,他们又怎么惹着殿下了?才打赢了仗,不说奖赏,反倒苛责,仔细寒了功臣们的心。” 李重骏翻身起来,大剌剌扯开袍带,乜着她冷笑:“倒没得罪我,不过说你腰细长得又俏,弄起来一定有滋味。” “他们敢!——” 绥绥变了脸色,一骨碌爬起来,却正被李重骏抱在怀里,扛在肩上往外走。 银胎黄杨木大浴桶,里面热气腾腾,他把绥绥扔进水里,竟在水里剥了她的衣裳,抹了一手剥皮鸡蛋似的滑腻皮肤,自己却一跃坐到了浴桶的横板上。 他拽过她来:“就是,他们敢——本王一个人的好处,岂能让那些混账肖想了去?谁敢,我要他的命。” 语气散漫,似笑非笑。 可是他看着她,乌浓的眼睛泛着意味不明的寒光,比她妆奁里的黑珍珠还要亮。 他似乎话里有话。 绥绥没来由一阵心虚。 她和贺拔的事,他知道多少? 她永远搞不懂李重骏那满肚子坏水,却最通世故,很快便镇定下来。抬起眼,水光泛泛地看着李重骏,然后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腰上轻轻说, “殿下说得……极是。” 绥绥难得如此乖巧,李重骏微微惊诧,却随即扬起了唇角。他把她捞到怀里亲她的颈子,还一面亲一面叫绥绥。 这太诡异了。绥绥浑身发抖。 之前的两年里,他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绥绥甚至疑心他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可近来几个月,他不仅总是亲她,言语也很古怪,譬如那句“我的绥绥”—— 不是已经钱货两讫了吗,她怎么又成他的了?! 绥绥担心他和自己睡上了瘾,把她带在身边时时睡觉,再一路睡到长安,那可就糟了。 她胡思乱想着,李重骏已经抱着她跃回水中,把她压在浴板上。绥绥咬牙忍受了一会儿,忽然抱住了李重骏,依偎在他怀里,主动去吻他下巴,娇声问, “哦……嗯,殿、殿下……那绥绥是第一个与你共赴巫山的人,是不是?” 说着浑身颤抖,像餍足抖尾巴的小白狐狸;水灵灵的眼睛仰视着他,黑压压的羽睫像小扇子,扫一扫,任谁都会觉得是撒娇。 李重骏仰唇嗤笑,低下头回吻她的唇,却被绥绥躲开了。她趴到他肩头上,笑着说, “都说陛下的后宫佳丽三千人,那殿下以后是不是也会娶好多老婆?个个国色天香,模样身量儿,都比绥绥好上百十倍,殿下轮着和她们睡觉,夜夜,啊……啊,夜夜做新郎,肯定不会记得绥绥啦——” “住口。”李重骏挑眉,低笑中掩不住得意,“小东西,几时轮得到你吃醋?” 绥绥忙道:“不不不,我不是吃醋,我只是觉得……殿下应当趁早多找几个美人睡觉……” 身下的顶弄忽然顿了下来,她终于能喘过口气来,赶忙进言道:“……殿下你看,你只和我睡过觉,就觉得颇有滋味;没准儿换一个姑娘,更爽利呢!” 反正他现在也破了戒,不能再为宜小姐守身。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无所谓,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别逮着她一只羊羔薅羊毛了! 绥绥说得婉转又小心,循循善诱,还不忘拍他马屁,可不知怎么,还是惹恼了李重骏。 他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眼神像刀子似的能把她扎个窟窿,可是他看了她一会,忽然轻笑了一声, “我的绥绥这么大方?” 绥绥苦恼地说:“哎呀,殿下不要总是说‘我的——’” 她试图纠正他,却被一手推在浴板上。李重骏凑上来,冷着脸狠狠一顶,绥绥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明白,你厌恶我,恨我,急于摆脱我。” 他压在她耳旁说话,气息温热,可她只觉得脊背发凉。 “你知道当初,我因何选中你?在那乡绅的筵席上把你带回去?” “因为你不像个正经人。绥绥,你天生长了张风月脸,那些混账说得没错,腰细脸又媚,滋味一定不错。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你弯腰斟酒给我,我就这么觉得;后来你每一次攀着我叫,绥绥,我都这么觉得。” 他抱着她迈出浴桶转到屏风后的铜镜前,扳着她的脸颊让她看清镜子里的样子,嘶嘶笑道:“我下流么,嗯?那些男人比我还下流,你在敦煌待了四个月,若不是我,早不知有多少混账要占了你的便宜。这世上不是你想从良就可以从得了的,绥绥,没有什么比长得像婊子的良家女更危险。” 敦煌……敦煌和他有什么关系?绥绥心如乱麻,昏昏沉沉,听到李重骏后面的话,却立即打了个激灵。 “跟我去长安,好吗。绥绥,我护着你。” 他曼声说,那声音比羽毛还轻,却隆隆像闷雷打在她头顶。长安,到长安去……那样遥远的地方,绥绥从没有见过传说中的盛世长安,可她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一旦去了,也许就再也回不到凉州。 绥绥咬紧下唇:“我若不去——啊——” 一语未了,她便被席卷而来的灭顶快意淹没,绥绥身子往前扑着,纤白的手臂绷直,却没有碰到铜镜。她只是睁圆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粉面春浓,水泪斑驳的自己,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 李重骏就在她身后,两手环着她的腰,低头看不出神情。她只能听到他透着淡淡寒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