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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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无奈中带了几分感动,摆摆手道:“你从京中驰驿而来,也乏了,快去洗浴一下,好生歇歇,睡一觉咱们在说家常。” 刚好曹颙的补药也熬好了,曹项亲自端了药,看着曹颙喝了,才下去更衣洗漱不提。 曹颙在床上躺了数日,骨头都要锈住,哪里还躺得住。 他起身坐在炕边,想起在路上的妻子与京城那边,不免添了担忧。 家中只剩下妇孺,这次又折腾了曹项。万一东府众人在李氏面前说漏嘴,怕是要吓到李氏。 曹颙知道,自己年前的一场大病,已经使得母亲与妻子如惊弓之鸟。 可他真没想到,这回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正出神间,就听有人道:“大哥,你怎么起了?” 曹项来了,净了面,身上换了衣裳,看来是刚洗漱完。 “你怎么不歇一歇?”曹颙嗔怪道。 曹项拉了把椅子,在炕边坐下,道:“大白天的,现下睡觉,晚上又走了困,明儿还乏;倒不如现下忍一忍,晚上一起歇了。晓得大哥定不放心京里,我便过来同大哥说说。” 说到这里,他笑道:“忘了给大哥报喜,大哥生辰那天,柏哥儿媳妇添了个闺女,母女均安……洗三那天,天豫他母亲跟伯娘、嫂子去了,说小丫头眉清目秀,白白胖胖,可是招人喜欢……” 曹颙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母女均安好,母女均安就好。” 左成既不在京中,曹颙就记挂着此事。 之前在家书中,一直没有朱氏生产的消息,曹颙还担心来着,毕竟这个时候女子生产很是凶险,尤其是头胎。 至于延期半月生产,曹颙倒并不觉得奇怪。 这个时候算预产期,本不如后世那么明确,半月时间也在合理范围内,胎儿落地晚些,身子只会更康健。 家中小一辈依旧在刻苦读书,长辈们也都安康。 曹颙想到在江南的左成与天佑,问道:“四弟在京中,可听到南边的消息?” 曹项道:“大哥还不知道?你们户部那个尹继善将湖南布政使官达、按察使方原瑛给告了……同官仓相干,好像是贪墨、索贿的罪名。我怕牵连到柏哥儿,特意打听了一番。他只是一个五品郎中,弹劾两个地方大员,动静正经不小。正好赶上他老子因‘怠慢差事’被锁拿回京,自是引得不少流言蜚语……有说他张狂不得好的,也有说他奉旨巡风,才敢弹劾地方长官。加上他家里也不太平,妻子急症病故……有不少无聊的人在开局,一边赌他丢官罢职、落魄回京;一边赌他得了圣心,青云直上。倒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柏哥儿只是相随的笔帖式,倒牵扯不到柏哥儿身上。” 曹颙听了,心却沉了下去。 自打来盛京,他全部心思都放在防洪上,户部的政务又由张廷玉接了回去,他这边即便有消息,到底比不上京中。 虽早就知道地方官仓猫腻多,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布政使、按察使都伸手了。 上行下效,哪里还能有干净人? 湖广缺粮,已然成定局。 若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尹继善怎么敢以卵击石,越级弹劾…… 京城,圆明园,勤政殿。 雍正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站着的王公大臣,脸色越来越难看。 昨日至今,已经有三人弹劾曹颙,弹劾他大逆不道,在福陵前炸桥毁路。 盛京至京城一千三百余里,曹颙炸桥是六月三十晚上之事。 这才过了数日,就有御史就此事说嘴,若说后边没有宗室王爷的影子,那才见鬼…… 第1366章 守制 “显亲王?”雍正看着粘杆处报上的密折,眉头皱成个“川”字。 和硕显亲王衍璜,肃武亲王豪格曾孙,备份比雍正小一辈,是他的堂侄。 在四个铁帽子亲王排位中,显亲王府排在最末。 豪格是太宗长子,并且曾在太宗死后,成为皇位竞争最有利的人选之一。因这个缘故,使得这一支在宗室中的地位不尴不尬。 倒是显亲王府旁支延信,近几年比较活跃,雍正元年袭贝子,后来在雍正二年带兵出征青海,因功晋郡王。 雍正早年抬举延信,多少有架着他与年羹尧分西北兵权的意思。不想,延信却是辜负圣恩。 他是肃武亲王庶孙、温良亲王庶子,原本不过是个三等奉国将军,在宗室中实没什么分量。 只因他是同辈人在世人中最年长者,康熙对这个老好人似的堂侄颇为信赖,点他随十四阿哥出兵西北。 等到雍正上台,看上延信不党不群,就有心抬举,发作了延信的侄子、曾抱九贝子大腿的辅国公揆惠,将温良王府传下的爵位,改由延信袭封,后又因功晋郡王。 没想到,这才几年功夫曾经的“老好人”就面目全非。 雍正拿去案前另一份折子,脸色铁青一片。 这是一份密折,上面列举了延信雍正元年至今六年间的各种背公营私之行为,借军需之名,扰累地方,用尽勒索冒用恐吓欺诈等等手段,与党羽总共贪墨侵占银钱六百余万两。 大清一年的课税银子不过三千万两,因西北诸省地方人稀,课税银子数目不过百余万两。 延信与其党羽打着“军需”之名在地方上刮的地皮,与每年的课税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