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玄幻小说 - 别青山在线阅读 - 第279章

第279章

    程荀看他一眼,转身抬起手,意味深长道:“哦……也是,世子爷、大将军,都及冠的年纪了,女子闺中之事,明白些也不奇怪。”

    外袍穿过她的胳膊,晏决明小心地从领口抽出她的长发,并未在意她话里的阴阳怪气:“与女子闺中什么关系?穿衣服,垂髫小儿都会的。”

    程荀闭上嘴,默不作声。

    晏决明一心放在衣服上,刚整理好肩背处的褶皱、拿起腰带,神情一顿,这才反应过来。

    “阿荀!”

    他神情焦灼,大步走到她面前,见她低眉垂首、好似伤怀委屈的模样,连忙辩白:“我、我……我何曾知道女子闺中之事!”

    程荀又背过身去,耍小性子一般,不愿看他。

    大冷天,明明屋内没有烧炭火,晏决明额上也急出了一圈汗。

    他又绕到她面前,举起一只手,一字一句道:“我发誓,此生除了你,从未与另一个女子如此……亲密过。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程荀低着头,声如蚊蝇:“亲密?什么亲密?”

    晏决明张张嘴,不知所措道:“就是,就是……”

    他想起那天,黑暗中那个柔软的吻。

    是这样亲密么?

    脸上逐渐浮起红晕,耳根也烧得发烫,他望着她轻颤的长睫,讷讷无言。

    半晌,心一横,他凑到她脸侧,轻轻碰了一下。

    “就是这样……亲密。”

    他捏着那条腰带,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却见程荀一双光洁白皙的脚踩在鞋面上,圆润的脚趾落在那海棠绣样上,一时竟分不清是那朵朵浅粉,是花还是脚趾了。

    手中的腰带被捏皱了。

    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对面那人一声忍耐不住的轻笑。

    他讶然抬头,却见程荀抿着唇,强忍着笑意,眉梢眼角都被憋得泛了红,哪里有什么委屈、难过的模样!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颗心化成水,就连眼底也盛满柔情。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拿起腰带,只说:“乖,抬起手来。”

    第116章 大功德

    直到走出蜗居数日的庭院, 程荀才对这已有百年历史的金佛寺有了实感。

    西北之地苍莽寥阔,金佛寺似乎也被染上那份悲怆。

    群山之间,古刹的红墙青瓦映着霞光,间或有僧人在其中穿行。风中传来渺远的诵经声, 伴着笃笃木鱼声, 一派淡泊宁静之景。

    见识了金佛寺占地之广, 程荀总算理解这里如何藏得下近八百将士了。

    寺中建筑并非簇新, 虽已有修缮的痕迹,可从高处看,仍有大片残垣断壁。

    破败的屋舍中隐约可见一尊尊斑驳的佛像, 它们安然坐在废墟之上, 已在风沙中沉睡二十年之久。

    直至此刻, 程荀才终于明白了辩空大师多年来在此的那份付出,分量之重。

    正值清晨,空气中还弥散着寒气。晏决明替她系紧斗篷,与她同行在玄廊之下。

    程荀感叹道:“辩空大师这份心性, 实非常人。不过, 你此前便认识辩空大师么?”

    程荀实在想不出来,该是如何的交情,才能让大师心甘情愿为他藏匿那五百兵士。

    晏决明垂眸看了她一眼, 有些迟疑:“……当初,你可曾去过京城邱山醴泉别院?”

    这个地名有些熟悉,程荀神情愣怔, 思忖后, 心中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她点点头, 在记忆深处翻检片刻,隐约记起了, 那时曾听人说,这别院是晏家世子爷的……

    她恍然大悟,又问:“你是如何知道我曾去过的?”

    “那时……我似乎看见你了。”

    程荀对上他复杂的视线,心里泛起些涟漪。原来早在那时,他们便擦肩过了。

    只是往事不可追,今日在重提旧事,又有何意义?

    她不愿再沉溺其中,转而道:“我听说,邱山上有座古刹,莫非辩空大师与你早就相识?”

    晏决明放下那片刻的伤怀,恢复了平常,道:“是。当初大师起了重建金佛寺的念头,我也尽了绵薄之力。”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修缮金佛寺花费之巨,哪里算得上“绵薄之力”?

    也难怪辩空大师愿意承担这份风险,为他保了一条退路。

    她骤然想起此前王伯元匆匆送来的那封信。

    “金佛寺有异”,这异常之处,就是这个吗?

    她忍不住问:“这件事,你告诉过伯元哥吗?”

    “未曾。怎么了?”

    程荀一五一十将其和盘托出。晏决明听后,沉吟片刻,道:“此事恐怕不简单,之前顾不上,待我之后去信问问便是。”

    程荀连忙道:“还有义父义母,他们在京城,想必担心已久了。”

    晏决明点头应是,却见程荀神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程荀望着似乎仍被蒙在鼓里的晏决明,心底很不是滋味。

    挣扎半晌,她停下脚步,拉住他半边袖子,小心翼翼道:“你可知……京中的反应?”

    晏决明不解其意,却宽慰道:“勇叔已经告诉我了。你别担心,庙堂之上,未走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谁又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