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斩桃花 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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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伤愈发疼了…… 她有些恍惚了,可她还?没有找到歇息的地方。 忽然,一把大伞撑开在她头顶,挡住雨滴。 * 男人?结实滚烫的怀抱挡住她的去路,往上看,宽厚的喉结,麦色的肌肤,俊朗不羁的五官,满是关怀和?不满的眼。 是海东青。 “格老子的,出个门你怎么?给自己整成这个模样!给我爬到背上来,我背着?你赶紧回?去!” 雨哗啦啦的下,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沉玉眨眨眼,头发湿漉漉的很是狼狈,莫名有些可怜:“回?不去了,燕洄已经和?我割席,唯一剩的两文钱也花完了,我现在已无家可归了。” 海东青呼吸一滞:“奶奶的,你怎么?混的跟丧家犬似的,服了你了姑奶奶!” 林沉玉吸吸鼻子,打个喷嚏。 海东青犹豫片刻,似乎下定决心:“喂,你……要不要跟我去丐帮?”他斟酌着?语句,有些语无伦次:“丐帮虽然很穷很破,可你别嫌弃,我认识的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穷是穷了点,哎呀,你来不来,我是帮主?!我封你做二把手,我罩着?你啊!” 她趴在他肩上,男人?宽厚的背,结实而?可靠,温热的体温传给她,她身子渐渐暖了一些。 她问:“你说我有没有做错?” “错什么?错?你个烂好人?怎么?会这么?想,谁说你错了?老子把他牙打烂!” “燕洄……” 海东青沉默了一会,咬牙切齿:“不怕官,就怕管。我不太好打他,你等着?,我晚上带着?小弟给他套麻袋里打一顿。” 林沉玉噗嗤一笑:“算了,他已经够痛苦了现在。” 自己到底有没有错呢,她心里是有答案的,无论别人?怎么?说。 似乎有人?在靠近,林沉玉朦朦胧胧的抬眼,看向雨中。 张姑娘撑着?伞儿,朝她招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身边,担忧的捉住她的手:“林姑娘……” 不仅仅有张姑娘,还?有绿珠,还?有小茉莉,还?有美人?蛇和?穿山甲,她们都在看着?她,海东青三两句说了情况,张姑娘毫不犹豫道:“我跟姑娘走,照顾姑娘。” 绿珠点点头:“侯爷高义,绿珠生死相?从,生活琐事,绿珠自当悉心伺候您。”小茉莉也点点头:“我也跟着?您,照顾您,姑娘睡不着?,我就给姑娘读千字文哄您睡觉,茉莉好不容易终于背会了的!” 美人?蛇娇媚扭腰:“我也去我也去,长?夜漫漫,我能给您暖床嘛~” 林沉玉别开眼,耳根有些发红。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搂紧了海东青的脖子,笑道: “走吧,海帮主?,带上我们这些小的,去看看你的地盘?” “看就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你可别嫌我穷啊。” * 雨幕中 “放开我!我师父受伤了!你让我去见她!你放开我澹台无华!” 少年在茶楼雅间里上,红着?眼看着?林沉玉,他被白发青年按住,动弹不得?。 顾盼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孤零零的走在路上,走了一路,在街中时被海东青背起来,到了街尾,那?么?多朋友围绕住她,簇拥着?她。 好似涓涓细流,一路蔓延生长?,汇成小河。 顾盼生沉默下来。 澹台无华终于放开他:“殿下冷静下来了?” 少年喘着?气?,不说话。 澹台语气?平淡: “你要相?信她,她没有错,她也永远不会孤独。” 她永远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顾盼生哼一声,掀开衣摆坐下:“不用?你说,我知?道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永远不会错。” 他似乎忘了,几个月前,自己还?在心里嘲笑林沉玉是个傻子。 澹台叹口?气?:“既你冷静下来,我们便言归正传,如果我预料的没错,三天后,顾螭亲临华山,观赏群雄登天阶之日,便是萧匪石动手之时。” 顾盼生冷笑:“顾螭不足为惧;萧匪石手里有锦衣卫,和?中蛊的武林群雄,是我们的劲敌。而?唯一的变数只在这里。” 少年修长?的指尖利落的划过桌上地图,目光幽深:“两日前,我已将霍迟的死讯传出去,霍逐寇驻军在向东百里的潼关,若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接到噩耗了,三日后,他也会带着?府兵赶来。” “霍逐寇本就和?萧匪石不共戴天,现在又添杀父之仇,自然和?他抗衡,若能得?霍家相?助,我们便有十成胜算,保住华州。” 他对于华州并无任何感?情,可他不想看见林沉玉难受。凡是林沉玉想要的,他都会拱手送给她。 林沉玉想要一个平安的华州,他就必须保住它。 澹台无华曲起手指,轻扣桌面,摇摇头:“你没有接触过萧匪石,不了解他的可怕之处。” 顾盼生微愣。 “林沉玉可以团结人?,他也可以,或者?说,所有心怀欲望的人?,都会沦为他的助力。哪怕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澹台眸光浅淡: “因此,殿下最?好还?是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萧匪石和?霍逐寇,会合纵齐心,毁了华州城。” “我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殿下如何筹谋了。您不用?担心焦虑,因为林沉玉早就将破局的答案告诉了您。” “您尽可相?信她,因为她是没有错的。” 第155章 秋雨梧桐, 茅屋檐下滴答声细密入耳,梦里依稀听见谯楼打响了三更鼓。 热! 烧的通红的巨大铁炉,无数的人挣扎在铁水里, 肉山血池, 野兽罗刹追逐,铁炉之上的苍穹天边,悬着?九颗炽热烈日,照到人身,便变成青烟, 逃脱的人群恍惚蚂蚁群般渺小而脆弱,地底裂开巨渊豁口, 将他们彻底吞没血, 天地与人化为一色, 血一般的混沌。 她跪在山顶,眼睁睁的看着鼎沸血潮, 煎熬尽了人寿。 冷汗淋漓,她喊着?救命,挣扎着?爬起来, 男人宽厚的掌把住她胳膊,海东青打?个?哈欠, 不满道:“一晚上你要做几次噩梦啊,都被你吵醒三次了!” 林沉玉冷静下来, 看着?屋内陈设, 茅草屋里,一方?矮小而温暖的小床, 一桌一椅,桌上放着?一捧鲜花——那是丐帮的孩子们摘来送给她的。 “吵到你, 那你就?出去睡吧。” 海东青横眉怒目:“这谁屋子?”他?就?这么一个?地儿歇息,给她睡了,自己睡地上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这么还?怎么嫌弃呢。 林沉玉困倦不已,沾上枕头又睡过去了,海东青满肚子火没地方?发,只怒气冲冲的盯着?她的睡颜,盯了半晌。 她半侧卧,蜷缩着?身子,只捂到脸颊酡红,额头晶莹冷汗未曾干。 海东青气了半天,伸手?去给她擦汗,他?手?指粗粝,林沉玉皱眉,下意识的躲闪,不让他?擦,海东青单手?稳固住她的头,强硬的擦了,骂了句:“娇气!你怎么跟个?娘——”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失了声。 不对,林沉玉就?是个?女人…… 她是女人。 海东青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是女人,可他?是第一次意识到,她是女人。 他?失神?良久,再回神?时,身上布衣,冷汗满襟怀,他?忽睡不着?了,推开房门,趁着?夜色到台阶上坐下,月光不甚透亮,墙上青苔斑驳,隔着?单薄的柴扉,他?看见一个?身影。 * “燕大人?!” 是燕卿白,他?打?着?伞,站在那不知许久,一动不动好似雕像,持着?玉骨的指尖也凉透,泛着?冷白。 海东青倒吸一口凉气:“你来了多久?怎么不说一声,我就?在屋内。” “昨儿下值,阿弟回来哭了一场,听闻林姑娘负伤,心有担忧,前来探望,又恐惊了诸位丐帮好汉安眠,故在此等候。” 他?从昨日就?开始等了吗?那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海东青叹道:“进来坐坐吧,她睡的也不安稳,聊聊天也好,现在雨越发大了。” 他?摇摇头:“我是来送物什的,顺路偷眼,知她安康,便安心了。海帮主,麻烦你照顾她。” 海东青接过东西,都是林沉玉日常梳洗衣裳,他?问了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权贵阴私殃及了无辜,她为人出了头,被人警告。” “那个?人,地位势力比燕洄还?高吗?”如果是燕洄,他?还?能套麻袋揍一顿。 燕卿白眸色中有担忧之色:“高,高的太多太多了。” 海东青沉默了,他?忽然觉得一阵无力,自己只是个?丐帮人氏,顶死了不过在市井耍耍威风,连燕洄都难以企及,比燕洄更上的高度,一根指头就?能压死他?。 他?如何替林沉玉出头? “不过,海帮主无需太担心,他?们在华州待不久的,捱过三日,武林大会结束后便能离开,这三日她且好好养病,莫要走漏风声。” “好。” 海东青点?点?头,回头时,却看见林沉玉裹着?外袍,抱胸倚着?门。 她说:“我还?是不放心。” * 房间内,门掩的严实?,连丝风都漏不出去。 “你怀疑萧匪石有不臣之心?” 林沉玉咳嗽一声道: “野心并非空穴来风,他?有足够的动机——几日前,顾螭命人将他?绑在柱子上,治罪凌迟,他?手?臂被割了整整三十多刀。” 这次凌迟就?好似引火线,这位位高权重的督公自抽筋拔骨的痛苦中彻悟了,天地之间,唯有至尊方?可高枕无忧,哪怕是第二,都是刍狗。 “那他?如何下手?呢?” “他?自己动手?会嫌脏的,那个?人,永远把自己摘的干净。可别忘记了,有很多武林中人已经?为了夺魁不择手?段,服用了金丹,只等着?三日后,也就?是武林大会最后一日,群雄登天阶之时,一绝高下夺得魁首。好叫帝王垂青。”林沉玉喘口气,接着?道: “可坏就?坏在,那时候金丹里的内楗蛊已经?会生效了——如果观礼之时,数百名的武林高手?在顾螭面前失去理智,开始暴虐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