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 第81节
“为陛下祈福。” 李无廷默了下,终于转过身看他。 宁如深衣裳已经拉好了,只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肩头和背后,脖颈沾着水光。 他说完,只见跟前光影一晃。 李无廷走过来坐到了榻边,冷硬的轮廓被暖光笼得柔和: “是吗,朕就当宁卿是真有这份心了。” 什么叫当他是真有? 宁如深探头,“臣本来就有。” 他伸长的脖子上还挂着水痕。 李无廷一扫,抬手将他脑袋按了回去,“把头发擦干,别沾朕一身的水。” 宁如深下意识说,“不是已经……” 他话一出口,自己就刹住了。 刚才状况一片混乱,他醒来时又正处于现实与梦境之间,好多事没来得及细想。这会儿想想:他泡在水里时,是李无廷推门走了进来。 还伸手将他捞了起来。 他那儿会儿,什么都没…… 草。宁如深腰身一颤,整个人轰地热了! 他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从耳根到锁骨都透着淡淡的绯红。 完了,他不纯洁了。 啊不对,他们都是男子,那他还是保留了几分纯洁性的。 正想着,突然就听李无廷问: “说来,朕还没追究,宁卿可知罪?” 宁如深回神,低头认罪,“是…臣冒犯陛下的眼睛了。” “……” 李无廷眉心一动,忍了忍,“朕是指,宁卿直呼朕名字的事。” 宁如深愣了下,陡然惊觉—— 他刚醒那瞬,好像是叫了李无廷的名字。 李无廷看着他,“叫得挺顺?” 宁如深一颗心提起来,“主要是起得顺。”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 半晌,李无廷说了声“罢了”,又伸手按在他脑后,娴熟地晃着听响儿: “朕就当是宁卿脑子刚泡了水,不清醒。下次若当众再这么胡言,朕就替你开脱不了了。帝王之名可不是随便叫的,明白了?” 宁如深头昏脑胀,“是……” 李无廷看着他晕头转向的样子,似笑了声。 随后收回被沾湿的手起身。 “最多唤个字。” 宁如深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无廷说完已经转身走向门外,挺拔的背影绕过半开的屏风,推门而出: “着人收拾。” 外面传来德全一声飘扬的,“是。” 一行宫人很快涌进来收拾浴桶屏风。 宁如深坐在床上,看着跟前低头不语的一帮宫人,在莫名微妙的既视感中回想: ……李无廷是说,可以唤他的字? · 在韶觉寺里歇了一晚。 翌日,宁如深起床去用了斋饭。 出家人修行从简,即使是圣驾亲临也并不讲究太大的排场。 所有人都在斋堂用早膳。 宁如深去时,正碰到李无廷、淑太妃和净喜大师从斋堂里出来。三人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德全和几名侍卫。 他远远看过去,望了两秒。 李无廷似有所感,忽然朝他这边一转,深邃的目光落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 宁如深下意识呼吸一屏。 李无廷依旧面色冷淡,但他总觉得对方笑了下,然后转开目光走远了。 “……” 大早上没睡醒,错觉吧。 宁如深晃了晃脑袋,揣着袖子进了斋堂。 斋堂里,李景煜还没吃完饭。 见他进来,李景煜招招手,“宁大人,这边!” 宁如深走过去见了声礼,从旁拿了盘馒头、素菜豆腐汤,坐到人身边,“小殿下。” 两人打过招呼,“啊——”地塞了口馒头一起嚼吧。宁如深嚼着馒头,脑中又浮出昨天李无廷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 说是可以唤他字。但他的字是什么? 宁如深看了眼身旁的小短腿。 顿了顿,他问道,“小殿下,你知道陛下的表字是什么吗?” 李景煜咽下馒头,“宁大人想知道?” 宁如深点点头。 李景煜便挥手遣散跟随的宫人。 四下无人,他凑近了宁如深小声说,“说来话长…你应该知道,皇兄的名不太好。而这个名,是当年父皇起的。” 宁如深想了想:确实不太好。 “廷”代表着朝堂、权力、公正,前面却加了个“无”字,好像从一开始就否认了李无廷登基称帝的可能性。 “先帝为何……” 李景煜讳莫如深,“这就要牵扯到一段皇室秘辛了。” 又是秘辛??? 宁如深紧张,“嗯。” 李景煜,“听说父皇最开始给皇兄取的名字,叫‘元廷’。元,是初始的意思。但因为写得太草率,母妃当场就念道:无廷。” “……” “父皇不好承认是自己字迹草率,就点头说:没错,正是‘无廷’。于是皇兄就叫无廷了。” “………” 宁如深猛吸一口气。 那确实是有点草率了—— 而且为什么又是一段毫无营养的皇室秘辛! “宁大人,怎么了?”李景煜凑来。 宁如深平复心情,“没什么。” 李无廷果然是命苦,一出生就这么怨种。 他继续问,“那后来呢?” 李景煜说,“后来等皇兄及冠,父皇已经驾崩。那会儿正遇上争夺皇位,没人替皇兄行冠礼。皇兄便自己取了‘朝君’这个字。” ——朝君。 虽有“无廷”在前,但依旧心向端方公正,践君子之行。 宁如深在心头默念了一遍:朝君。 觉得的确适合李无廷。 一顿早膳吃完,听了段离谱的秘辛。 宁如深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到了小王爷说话的尿性——这事儿到他嘴里多半又成了: 自己在偷偷打听李无廷的表字。 他想了想,叫道,“小殿下。” 李景煜抬头,“嗯?” 宁如深揣着心事,“不要告诉陛下,臣在偷偷打听他的表字。” 话一出口,他就默了下。 下一秒果然,“原来宁大人是在偷偷打听。”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