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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宝女当不了反派 第185节

    但现在换了个灵魂,云棉压抑在骨子里的那些情绪又蠢蠢欲动地往外钻。

    系统眼睁睁看着宿主精准爆破何家荣这个何家的命根子,又看着宿主一块石头砸在大黄的脑袋上最后落进它的狗碗里,此刻听着宿主的“预言”,忍不住叹气。

    你个五岁小孩都能知道的结果,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不光我不能帮你什么,就连你自己都帮不了什么。

    云棉揪了一会小草,听着何桂枝扯着嗓子咒骂威胁等会回去了要打死她的话,小脸垮下来,嘴里嘟嘟囔囔地问:“叔叔,为什么这个村子里都没有好人呢?”

    没有人能救救妈妈,只能靠玩家这些外乡人,即便是玩家们来了,也是用妈妈的死亡去揭穿真相。

    云棉讨厌这个村子,讨厌这里的每个人。

    云棉也没有非要系统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小朋友想到什么问什么,硬生生在这里把时间从傍晚熬到了夜幕降临。

    她没有晚饭吃,两个女孩子在家里男人刚吃了饭的情况下,是没资格烧火给自己煮饭吃的,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就只能忍着饿熬一晚上等第二天的早饭。

    第192章

    何桂枝骂了一通后也没再把云棉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伺候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洗漱睡觉后,将主屋的灯全部关掉,这家人就要休息了。

    借着并不皎洁的月光,云棉摸索着慢慢往牛棚走。

    她没有回何芳还有她居住的小黑屋,而是去把自己下午藏起来的东西拿好,然后小心中带着点熟练的,轻轻推开牛棚的门。

    木门被推开时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云棉屏住呼吸,四周安静到她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但好在她瘦小,只需要推开一道缝就能钻进去。

    云棉扶着门思考了两秒,伸手拿过墙边的棍子把牛棚的门支住,这样出来的时候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开一次。

    然而等她伸着脑袋悄摸摸探进去时,先对上了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

    云棉被吓得一个仰倒,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大一头牛!!!

    比两个她加起来都高!!

    五岁的小朋友在此时此刻突然有了所谓的“巨物恐惧症”。

    平时莽到不行的云棉这会和这头牛小眼瞪大眼片刻后,抿了抿嘴,有点怂的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发颤:“小、小牛,你能不能往后让一让?”

    她试图和一只牛沟通安全距离。

    脑袋里不停喊系统叔叔,问它牛会不会吃人,牛角会不会把自己的肚子戳穿,会不会顶死自己压死自己踹死自己……

    云棉棉小朋友在和牛对视的短短几十秒时间里,已经幻想出了无数种自己死于牛蹄的方式和画面。

    一整个大写的“怂”。

    系统也免不了觉得稀罕,好笑地绕着云棉飞了一圈,怎么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村霸云棉棉竟然会怕一头牛。

    不过这个身高对比是真的有点惨烈……

    “别怕它,这只牛的性格很温顺,你绕过它进去就行。”系统温声安抚心惊胆战的小朋友。

    云棉显然是格外信任它这个系统叔叔的。

    虽然还是很怕很怕,但系统说没有危险,云棉就能一边紧张,一边小心翼翼试探着往牛棚里伸出一只脚。

    这头牛看着眼前的小孩,摇着牛头甩了甩蒲扇大的耳朵驱赶萦绕在身上的蚊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云棉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因此平复了一丢丢。

    她鼓起勇气伸出小手摸摸牛头,然后按照系统叔叔的话,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抵着牛头往前推了推。

    下一秒,这头牛就温顺的跟着往后退了两步,把进门处的空间给云棉让了出来。

    见状,云棉彻底松了口气。

    “谢谢你~”眼眸弯弯的礼貌道谢后,云棉宝贝似的捧着树叶包,迫不及待地奔向漆黑的角落。

    -

    云锦星下午的时候睡了一会。

    在夜里她永远睡不着,眼睛稍微闭上就能听到耳边无数的殴打谩骂,眼前全是不堪入目令人作呕的画面。

    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罪恶和阴暗都喜欢潜藏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她甚至期待着这世上有吞食罪恶与怨恨的恶鬼,她愿意将自己的灵魂交付,只为求一个解脱,又或是……付出永世不再轮回的代价,让这座一草一木都侵染着罪恶的村庄彻底覆灭!

    可没有救赎,没有正义,没有任何对恶人的惩罚。

    只有日复一日的噩梦,只有一分一秒清楚感知到死亡到来的绝望。

    是绝望而非释然,因为她绝不释然!

    云锦星在倒数自己死亡的日子,冥冥中她能隐约感知到自己死亡的时候就要到了,这样无望麻木的死亡似乎曾经被重复轮回了无数次,没有一次例外。

    她本来以为这次也一样。

    但当那扇隔绝光亮的木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的时候,当门外正午温暖明亮的光倾泻而入径直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当那个面黄肌瘦眼睛却格外明亮清澈的小姑娘蹲在自己面前,眉眼弯弯带着点小炫耀的解释“云棉”两个字还软糯糯叫自己妈妈的时候……

    云锦星直觉这一次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但她说不清,早就被关得浑浑噩噩的大脑也已经有些分辨不清自身以及外界的变化了。

    她像是一具早就行将就木的尸体,灵魂淡漠的游离在外,冷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接近死亡。

    云棉是例外。

    那碗粥那束光全都是例外。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去把自己的灵魂又慢慢融进了身体,想要尝试着再听一听小家伙的声音,尝试着感知对方那些过分浓郁热烈的亲昵和依赖。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本是形容爱情的词句,但此时落在这个明明害怕却还是趁着夜色偷偷跑进来的小朋友身上,却格外合适。

    为什么会这么亲昵地喊我妈妈?

    我是怨恨你的出生的。

    我怨恨这个村落所有的人和物,就连一草一木都沾染着我极致的仇恨,你也不例外。

    我以为你早就该死了,性别为女,在这个扭曲畸形的村庄里就是最不可饶恕的死刑。

    在无数痛苦的日子里,我所承受的一部分痛苦都是源于对你死亡的幻想。

    我想你应该被一双手扼住喉咙活活掐死,我想你可能被按住脑袋压在水里生生淹死,我想你或许被随意埋在某一颗梨树下浅薄的土坑里,用血肉滋养梨树更茂盛的生机……

    我想了无数种足以令我发疯绝望的画面去描绘你的死亡。

    或许那些都不是我无望黑夜中的幻想,因为在我还算清醒理智的时候,后来所想象的每一种死亡……都曾被我亲眼目睹过。

    那些女婴被随意丢进粪坑,被掐得小脸青紫,被淹在水里手脚抽搐,被埋入梨树下,只因传闻这样能让不值钱的女婴彻底离开,再也不敢出生在这个家里。

    云锦星设想了无数种女儿的死亡,每当她想到任何一种画面,心里的恶和恨就会更多一分,怀孕的时候她遵循直觉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给女儿起名叫云棉,因为她很清楚,肚子里如果是个女孩,可能刚一出生就再也没机会睁眼看看这个满目狼藉的世界了。

    可她唯独没想过女儿还能活着。

    不仅活着,还在某一天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木门,踩着满地的牛粪,眼巴巴地抱着她手臂喊妈妈。

    ……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里,用死亡一点点堆积出来的幻觉。

    就连云锦星这个做梦的本人,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美梦,又或者会是一个更深的深渊。

    “妈妈,这个杆杆好好吃哟,特别特别甜~”云棉举着一个在黑夜里分不清颜色的细长小棍凑到她嘴边,小小声地说:“妈妈快尝一下,吃完了还有别的果果可以吃喔。”

    她像是拿着糖果在哄一个比自己还小还脆弱的小朋友。

    云锦星回过神来,复杂地看了眼面前小小的一团黑影,伸手拿住那根草杆,真的张嘴咬下一截。

    是甜的,脆的,嫩的。

    清甜的草汁随着咀嚼充盈干涩的口腔,云锦星慢慢咀嚼着,不发一言。

    云棉努力在黑暗中分辨树叶包里还有些什么,凭借手感挑挑选选半天,才捡出一小颗应该比较甜的莓果,伸手喂到妈妈嘴边。

    顺便伸出另一只手,摊开放到妈妈下巴处,尽可能压低声音,悄悄说:“妈妈,你把渣渣吐到我手里,等下我拿出去偷偷丢的远远的,谁也不会发现~”

    毁尸灭迹,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云棉就已经很是熟练了。

    听着小朋友软巴巴的声音,云锦星咀嚼的动作微顿,而后低头将嘴里已经咀嚼不出任何味道的草渣吐到云棉的手心里。

    云棉立马投喂另一颗莓果果,喂完眼巴巴地问:“妈妈,是甜的吗?酸不酸呀?我今天吃到一个好酸的果果,酸的我口水都出来了……”

    她根本不需要回答,只要对着妈妈,自己一个人就能絮絮叨叨说好多的话。

    云锦星吃东西是安静的,整个牛棚里除了那头牛发出的动静以外,就只剩下云棉轻轻软软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

    并不会让人觉得厌烦聒噪,反而想摸摸她的头,忍不住去想这个充满罪恶怨恨的地方,怎么会养出一个这么乖巧纯粹的灵魂。

    云棉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只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把自己往妈妈怀里挤……

    但这次她没有成功。

    因为她在黑夜中不小心碰到了妈妈的腿。

    冰冷的,和尸体没有太大差别的腿,仿佛只有一层皮挂在骨头上,而妈妈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发现后,终于意识到更多的不对劲,扫描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干巴巴的对云棉说:“棉棉,你妈妈的腿……是断的。”

    两只腿骨不同程度的断裂,一只膝盖骨被敲得粉碎,另一只小腿骨被砸碎,而且因为没有得到任何治疗,这两条腿已经彻底废了。

    云棉的手僵硬地停在妈妈的膝盖上,眼泪掉下来的同时,脑海里闪过下午那个老婆婆凶狠的话。

    “下次要是再敢野出去,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看你还敢不敢往外跑!”

    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妈妈……”云棉带着哭腔的声音隐隐发颤,她伸手抱住妈妈冰冷细瘦的腿,死死地咬着嘴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云锦星对外界的动静已经很迟钝了,她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腿正被女儿抱住,她只是咽下一枚酸涩的果子,抬手在云棉头顶生疏地摸了摸。

    手腕一动,铁链叮当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云棉呼吸一窒,眼泪不知不觉滑过脸颊,她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又把自己往妈妈怀里凑近了点,蜷缩成一小团窝在妈妈怀里,抱着遍体鳞伤的妈妈无声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