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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沉浸式围观 第312节

    薛宝钗知道这时候大家在一条船上,要做的就是同舟共济,这时候干看着没一点好处。

    尽管这一趟过去未必能挽救夏家的局面,但是做与不做还是不一样的。

    第325章 气数尽

    和薛夏两家的一地鸡毛相比,荣国府的日子平静的和以往差不多,如今已经是夏季了,正好是六月份,因为太热大家都喜欢到园子的沁芳溪边纳凉,靠近水边且这里的花草树木也多,吹来的风似乎也不那么燥热了,是纳凉的好去处。

    这次老太太在晓翠堂这里领着家里的女眷们说笑打牌,先是收到了史家送来的消息。

    史湘云要在六月底出嫁,作为亲戚史家请老太太在史湘云出嫁的当天去喝喜酒。

    老太太拿着请柬翻来覆去的看,看完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就盼着卫家的公子对云丫头好一些,这丫头前面十几年命苦,只盼着将来有自己的家了日子过的好一些。”

    云芳是不会在这时候接话的,王熙凤口灿莲花给老太太讲云丫头出嫁后就是诰命夫人了,让她别太担心。

    老太太听的是有感而发,对几个孙媳妇说:“谁都没长前后眼,咱们女人命苦,生下来的时候是闭着眼睛投胎,投到哪儿不知道,生下来就这么受着,好不好的也就这一回事儿了。咱们这些人家还好,吃喝不愁。有哪些吃喝都发愁的家里,只能卖儿鬻女,要不然爹娘过不下去。

    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这次是睁着眼投胎,好不好都一眼能看出来,人说悔教夫婿觅封侯,那也要夫婿有本事才行,大部分人都是巧妇跟着愚夫,一辈子过一天少一天,合心意的夫妻是少之又少,说来说去,都是生受着。”

    这话就有点悲观了,老太太自己也发现了,就跟孙女们说:“罢了罢了,别在这里听我老婆子胡言乱语了,你们出去走走吧,找个凉快有风的地方吹吹风,我老婆子絮叨起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们都没嫁人呢,说的多了你们又要多想。”

    又跟王熙凤说:“你准备好东西,再让人给孩子们做衣服,到时候我带着萱儿和巧儿过去。”

    王熙凤问:“我们不跟着伺候吗?妹妹们呢?云妹妹出嫁妹妹们也要跟着去辞一辞才好啊!”

    老太太摇头,史家的宾客们有问题,全家都去未必是好事,回头要是有人拿结党的话题攻击荣国府就得不偿失了。

    她接着说:“咱们家不去又不好,你们几个提前去贺喜,带着你们妹妹们也去坐半天。等到成亲那一天我领着萱儿巧儿两个女孩儿过去,男孩儿里面儿就让琮儿跟着吧。”

    贾琮不受重视年纪也不大,这孩子还非常愚钝,胜在老实听话,就是人家向他暗示了什么,他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听得懂了也不敢应承什么。

    王熙凤答应了一声,让管事儿的媳妇进来,跟针线上的娘子们交代一声,给老太太和俩个姐儿做新衣服,做的喜庆些,这是要参加婚礼穿的。

    这时候外面送来一张拜帖,王熙凤问:“谁家送来的?”

    来人回答:“是薛家的宝姑娘和嫂子要来给老太太请安,顺便桂花夏家的太太也来给老太太请安。”

    王熙凤听了低头看看拜帖,心里想着直接拒了算了,但是这都拿进来了,而且薛家人的脾性她是知道的,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她忍不住叹口气,带着拜帖进了晓翠堂,老太太看着她手里的帖子笑着问:“这又是什么?别是谁家又有喜事了吧?拿来给我念念,我是最喜欢去凑热闹的了。”

    王熙凤递给了李纨:“说是薛家的帖子,我也不认字儿,大嫂子给看看。”

    李纨接过来看了一眼,“是薛家的人和她们的亲戚夏家的太太来请安。里面就是说请安的,该是想过来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吧。”

    话说的轻巧,事儿不会这么轻巧的。

    云芳这时候正在剥瓜子给两个孩子吃,听了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也没说话。

    老太太听了半响低着头没回应,李纨看看王熙凤,王熙凤瞧着老太太。

    老太太过了一会就说:“我如今身体大不如以前了,等闲也不见人,免得我这老朽的模样被人看了笑话,就不见了,你们替我去见一见吧。”

    李纨合起来拜帖放在一边,反正这件事儿和她没关系,就是家里面来客人了也是王熙凤去接待,更何况这是王熙凤的亲戚。如果说这是二房的亲戚也更准确一些,但是李纨是打定了主意不插手薛家和二房的事情,这时候自然是摆明了不管。就在一边陪着老太太说话聊天,把王熙凤晾在一边了。

    王熙凤示意丰儿收了拜帖,转头看看两个男孩子。

    荂哥儿和长生在小凳子上坐着,云芳带着一群丫鬟乳母媳妇婆子给他们哥俩剥瓜子,几个人忙活半天不够他们两个一口嚼的。

    小家伙就觉得慢,一个比一个大声的催着快点剥。

    云芳剥了一小碟子瓜子仁刚端起来,两个小东西一看,以为要分给他们,乐的手舞足蹈。

    半天就这么一口,云芳也不想和他们分,对着他们两个一笑,张嘴倒在自己的嘴里了对着他们俩个目瞪口呆的样子还很夸张的嚼了嚼,说了一声:“香!”

    这两个小孩子一瞬间同时爆发出掀翻屋顶的嚎叫声。

    云芳早就有防备,让人抱着他们出去,对老太太说:“您先坐着,我带着他俩到旁边走走。”

    老太太看了一眼,算是同意了。

    云芳带孩子出去玩儿,两个小家伙对着云芳很不满,冲着她干嚎,云芳也不管,找个有风的地方一边吹风一边打哈欠,跟俩个小孩子商量:“咱们睡一会儿吧,这都中午了你们还不睡,我都快熬不住了。”

    这两个小东西说话不利索,一声接一声的嚎着,因为天气太热,在这么高的温度下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闹腾,干嚎的没以前那么大声了,反正在不停的表达瓜子仁被吃的不满,站在云芳跟前倔强的不肯挪动。

    王熙凤出来就看到两个小孩子背着手冲着云芳一声长一声短的嚷嚷,就问:“怎么了?”

    “我把瓜子仁吃了,气的找我要个说法呢。”

    王熙凤脾气也不好,对着他们两个说:“要说法是吧?一人给一巴掌怎么样?要不要啊!”

    两孩子听懂了,更生气了,小胸脯气的更鼓了,哥俩不约而同的冲过去,一下子撞在了王熙凤的腿上。

    王熙凤就被这两人气笑了,“就这么点出息,还不能让说两句,去去去,到一边玩去。”

    长生跑了几步,但是荂哥儿搂着王熙凤的腿不愿意走,开始撒娇。

    长生一看,也跑到云芳跟前,要让云芳抱一抱。

    这么热的天,他对自己小火炉的体质压根没清醒的认知。

    云芳也只能抱着,王熙凤也抱起来荂哥儿,让跟着的丫鬟和乳母们找地方坐着歇一会,她两一人抱一个孩子坐在假山石上说话。

    王熙凤就说:“刚才拜帖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吧?老太太这意思是撒手不管,以后也不管了?”

    “自然是不管,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以前薛家求到跟前老太太还不想管呢,夏家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平时不烧香这会想让咱们显灵,有这个道理吗?再说了,咱们也管不到宫里啊!”

    王熙凤叹气:“我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儿,说到底薛家和我是亲戚,唉!我怎么有这么多倒霉亲戚呢!”

    云芳拍着儿子,低头看看,长生这会睡着了,睡的可真快。也没接话,这话也没法接啊!

    王熙凤又说:“不说这些亲戚了,你说夏家的真的翻不了身了?”

    荣国府的女眷们对薛宝钗进宫的事儿很关注,夏家发生的事儿和薛宝钗的事儿几乎是前后脚发生的,荣国府也留意了一番,所以都知道夏家和薛家一起上门为的是什么。

    “我听说的哈,”云芳先给王熙凤铺垫一个印象,就是自己消息略微广,所有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都是二手乃至于三手的消息:“我听说宫里的一些太监放出话来了,要把以前所有给宫里供货的皇商换了。”

    随后压低声音给王熙凤点明:“有句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宫里是一伙太监拉扯一窝商人。以前就拿人家的孝敬,这时候自然是要给平日孝敬的人好处,所以别说夏家,很多人家都是在劫难逃。

    我看薛家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她们家是挂名在户部的,如果是正经给户部供货也就罢了,户部稍微讲理,就是不讲理也能上门理论,可是前几年他们家也和宫里挂了关系,他们家还往宫里供应纱堆的头花你还记的吧?”

    王熙凤自然记得,这其中供应宫中是从少府领钱,少府的钱就是皇帝的内帑。供应户部就是从国库领钱,国库的钱是户部掌管。

    二者是有区别的,太监能插手内府,却没法在这时候插手国库,除非皇帝把手伸进国库,太监们紧随其后才能在国库里拿钱,否则国库有什么东西太监们都不能打听,一旦开口打听,百官的骂声冲着皇帝去了,要不是皇帝给了他们狗胆,这些阉人敢打听国库存银!

    所以太监对挂名在少府的皇商说换就换,理由都不给一个。户部要换皇商必定有理由,也确实捉住了把柄证据,证明了这家商户不适合做皇商。

    然而所有的商人都有一个毛病,都是嫌賺钱少,哪怕是真的挣了很多钱也觉得少,一旦有这样的想法,就会各种扩张。薛家也一样,他们在户部的差事做的差强人意,户部接收布料的小吏每年都给他们家白眼,每次都警告下年别拿普通货色充上造和官造了。他们还想打通关节给宫中的宫女们供应纱堆花簪从少府领一笔银子。

    王熙凤叹口气,“我当他们的钱财来的容易,没想到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咱们这种人家倒是不担心那起子阉人翻云覆雨,顶多是要应付他们的盘剥,没想到这些商户就是做到了皇商还是经不住这些人的一句话。”

    要不然历朝历代宦官和大伙都不对付呢。

    这群人真的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随时冲出来咬人一口,重点是他们不按照士大夫制定的规则玩游戏。有时候普通百姓也看不起他们的行事,觉得是有一群恶人。要不然白居易不会写下《卖炭翁》,这群太监连一车炭都要抢,抢完还给了半匹红纱一丈绫!!公开掠夺欺人太甚!!!

    当然这笔账是要算在皇帝头上的。

    这群人现在是求财,等将来王朝末年,他们只要试探一下发现能得到的更多,就瞬间露出獠牙开始夺权。

    历史就是这样,螺旋上升,不会重复只会押韵。

    说完这个,王熙凤也发现荂哥儿睡着了,就小声的跟云芳说:“唉,薛家也是大梦一场,我以前很多道理不明白,如今算是看出来了一些……宝姑娘落选了,我以为她能进东宫呢。”

    云芳就说:“她是年纪大了太子几岁,我听说太子的年岁和宝玉探春妹妹差不多。似乎是比宝兄弟小一些,比探春妹妹大一点。但是宝姑娘比宝玉的年纪还大,这肯定不行。

    要说稳重,或者说找个人规劝太子举止行为……那些在宫里待了些年头的姑姑们岂不是更合适。特别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人手,进东宫就跟老太太把鸳鸯拨给了宝玉是一个道理,鸳鸯劝几句宝玉是听的,皇后的人说几句,太子也是会听的。你看宝玉听袭人的吗?说起袭人我好久没见她了,她最近在哪儿,做什么?”

    “她一直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宝玉的人都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呢。袭人还拿着老太太屋子里大丫鬟的月钱,你不提袭人我都给忘了,我悄悄的跟你说一件事。”

    王熙凤往周围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她小声的跟云芳说:“四月打发二妹妹出门,云妹妹不是在三月底跟着史家的太太来贺喜?袭人早前是伺候云妹妹的人,一直和云妹妹走的近,每次云妹妹来她都要去见一见,这次避开人特意找了云妹妹,想求云妹妹带她走,她那意思是想接着伺候云妹妹。”

    “啊?云妹妹答应没有?”

    “自然是没答应,要是答应早就带走了。云妹妹不是以前的憨丫头,以前这憨丫头被袭人当过枪,袭人也有心眼,为什么她从一个伺候表小姐的丫头成了伺候宝玉的丫头?当年就有一些故事,我这还是听老太太院子里的一些媳妇讲的呢。

    有些奴才心里藏着奸呢,一旦得势就会咬主子一口,云妹妹再傻也懂这个道理。比如说二太太和赵姨娘,这就是现成的例子,所以咱们这些做主子的抬举奴才也要分人,有的人抬举了,那是给自己弄了一头老虎养着,养大了是要吃人的。”

    云芳了然的点点头。

    王熙凤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立即说:“光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我差点忘了为什么来找你。我今儿来和你商量一下,明儿我接待薛姨妈,等到我拒了她们,她们还唧唧歪歪的时候你来救我一救。都是亲戚,我也不能拿着大扫把把人打出去啊!”

    “行!”

    次日薛宝钗母女陪着夏金桂母女来了。

    这次也没请她们到园子里去,王熙凤在后院找一处空院子招待她们。

    光是这个地点就让薛家母女心里一凉。

    她们在荣国府住了很久,自然也知道那些亲近的人家都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招待,贵客是在园子里的嘉荫堂招待,只有这种不亲密也不尊贵的客人才在后院招待。

    但是夏家母女不知道,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对于她们来说只要能进门就是一件好事。

    夏的母女两个在待人接物这方面有些心得,给荣国府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连一向被忽视的贾琮都能得到一份礼。

    席间说话的时候,这对母女更是毫无痕迹的捧着王熙凤,让王熙凤觉得这对母女也是一对妙人。

    然而该拒绝还是要拒绝的。

    没等到她们说来意,王熙凤就说了:“这些东西我们家不敢收,都是在京城里住着,也各处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谁家有个事儿被这些亲朋好友知道了就等于满京城都传遍了,你们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

    既然你们今日上门,那也是看的起我,把我当个人物……”

    说到这里笑了笑,这就是王熙凤自谦的词儿,可惜这两家商户中的当家人当她说的是谦辞,知道接下来说的就是正事儿了,都倾耳听着。

    王熙凤看她们着急的样子也不绕圈子了,就说:“……你们这事儿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儿,这是宫里上上下下的事儿,夏太太该是知道的,以往和你们有交情的人家大家都在少府挂职当差领银子,这会都和你们一样,大家都是一样的困境,都是自顾不暇。

    这已经不是我们这些人家能插手的了。你们家的事儿我们帮不上忙,不是不愿意,是不能也不敢坏了规矩,我们荣国府这样的门第也不过是京中的二等人家,坏规矩的事儿从不敢做,也不能做。”

    夏太太自然清楚,这是她们攀扯的太监们在宫里失势了,想翻盘是难了些,她这几日也想明白了,桂花局夏家是掌握不了了。但是家业一定要保住!

    她就说:“奶奶,别的不敢妄想,我们家也没个爷们出来应酬,当差不当差的不强求了,只是亡夫留下的家业我们娘俩是不敢丢了的。”

    她和夏金桂对视了一眼,就说:“我们家愿意投在贵府门下,只求奶奶庇佑。”

    王熙凤听了心里也确实有几分心动,桂花夏家的产业不算少,如果这时候庇护了,确实能得好处,但是一想夏家和薛家是姻亲,这就恶心了。

    她立即拒绝了:“夏太太你想多了,你们家就算是没了皇商的招牌,外面也有几十倾的土地,就算是不做桂花和盆景生意了这家业还在啊!这做生意嘛,有賺有赔,起起落落都是正常的,都说花无百日好,老话也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时候忍下了,将来说不定就能交好运呢。”

    夏太太看荣国府是这个态度,就知道是真的翻本无望了,这时候只求能保住家业。

    如果她家有个男人倒也好说,一旦失去了宫中的依靠,夏家的族人必定会来争夺家产,到时候又是一轮新的争斗。怕的就是夏家的人恨极了她们母女又斗不过,做出引狼入室的事儿来。到时候外面的生意难做,夏家的族人又在背后捅刀子,就是夏太太这样的女强人也觉得棘手。

    她想着既然进门了,务必求荣国府的庇佑才行。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平日不烧香这一会想求也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