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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薄情( 双重生 ) 第18节

    秦令筠边与好友卫度说起朝廷近来的政事,边从园子朝大门去。

    一路景色宜然,绿荫花香。他并不多看,却在途经九曲回廊时,目光倏地滞住。

    只是一个背影,素裙翩然,足见身段曼妙。

    “那是谁?”

    秦令筠问道,不动声色地拨转了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不用近看,也知不会是公府的丫鬟。

    第13章 一鞭子

    自若邪山的事了结,曦珠仍和常日一般出府去藏香居。

    有柳伯在,倒没那么多事做,不过是查看账册,以及铺子售出各处的往来商议,还有香料的存货安排等。不过半日的功夫,也就完了。

    曦珠却能在铺子待一日,做完事后就在那棵枇杷树下,执笔将近些日的听闻罗列纸上。

    藏香居位处京城最好的地段,又是做贵人的生意,总能比常人更快得知些消息。虽与真实的局势相比,只是分毫,但也能窥探些朝局变化。

    而这些,是她在公府后院,在春月庭中,无法知晓的。

    曦珠不曾妄想自己的重生,能轻易改变镇国公府的命运,不再让卫家人沦落到前世的命运。

    这年还很平静,并无大事发生,但自明年起,祸事便要接踵而至。那背后涉及到党派之争的一个个人,全都出身显赫。

    她只是一个来公府寄住的商户女,勉强能称为表亲。

    若要插手,还要另想办法。

    不会再像此次及时让人去救王颐那么简单了。

    想到王颐,那日和王夫人的见面又浮现在曦珠脑中,她心绪缓缓松懈些,将手中纸张点燃,垂眼丢到香炉中,袅袅烟雾在暑热中渺无踪迹。

    若无意外,至少这世的司天监监正王壬清不会倒戈六皇子党。

    *

    曦珠没料到会那么快再见到王颐,自两人在公府长廊初见,不过才半月的光景。

    那天正是夏至,天已热起来。

    衣裳也换的更单薄些。

    卫虞与她一道出府。

    上回两人本来约好去玩,但因路上听说若邪山出事,不得不匆忙折返公府,自然也耽误了。

    午时,京城街道熙熙攘攘,各处酒楼喧闹不止。

    曦珠同卫虞用完膳,让马车停在附近小巷角,身后只两个仆妇和三个丫鬟跟着,两人随意在铺子逛起来。

    是些衣裳、妆粉胭脂。都是女子喜爱的。

    镇国公府自然不缺这样,要多华丽的绫罗绸缎,和最时兴的水粉,不过说句话,便有人送上门。

    但总没有自己逛着玩有趣。

    卫虞挑选好些,让丫鬟接过抱着,便拉着表姐往下一个铺子去。

    偶尔停留,是为了一块糖糕,或是才出的酸甜冰浆。

    逛地久了,曦珠有些脚疼,但望着卫虞欢快的面庞,她只无奈地笑了笑,未说什么。

    上辈子流放到峡州后,他们身无分文,每日只有做苦役才得口饭吃,甚至冬日双手因洗衣而红胀,生疮近乎溃烂,也买不起一件稍好的衣衫保暖。

    后来再回到京城,卫虞要嫁给洛平,到琳琅阁定做嫁衣时,固执只要了件中规中矩的样式,是怕价贵。

    炙热的光撒在曦珠的手上,她觉得有些痛痒起来。

    握了握手,她将那些回忆抛掷脑后,跟卫虞走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店面宽阔,内里呈摆着各式金银玉石制成的钗簪、璎珞、项圈、步摇、华胜……

    “表姐,这个好看吗?”

    卫虞拿起一枚点翠镶金花细,裁成的牡丹图案。

    一盒子里还有十一个,各个不同花样,精致巧妙,正是十二花神。

    曦珠也觉得好看,点头正要说话,听后头传来一声娇喝:“那盒花钿我要了!”

    转身看去,便见过来个穿紫绡翠纹裙的姑娘,模样清纯,年岁也不大,约莫十三四岁。

    卫虞不用看人,听到声就知晓是温蕊,哼了声,扬高声音讽道:“你与我抢东西,难不成是和谁学的?”

    温贵妃才进宫多久,就欺压到了皇后娘娘的头上,处处抢风头。

    卫虞想到宫里的皇后娘娘在受温贵妃的气,如今宫外一个温家女也敢欺负到她头上,更是不让。

    花钿罢了,她不缺,可这口气不能忍。

    温蕊一愣,脸色青白交接,“你什么意思?”

    指向她的手都在颤,怒道:“我要将这话告诉贵妃,若是陛下得知,我看你不会好过!”

    “我有说谁?”卫虞斜眼看她:“兴许我说你学的你哥哥呢。”

    温蕊气得快绝倒。

    温家也就一个庶出长子,整日斗鸡走狗,娼楼青馆,上月还抢了个美貌妇人,家里却宠得很。

    她是嫡出身份,年纪最小,嘴上不得不叫他一声哥哥,心里却不认。

    现在卫虞将她和那个混账哥哥混在一起,是在侮辱她!

    “你也没说要买,我先说要买的,便是我的!”

    温蕊不认输,抬手指了个伙计,支使道:“你去给我包起来。”

    伙计看向掌柜,掌柜也左右为难。

    一个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姑娘,一个是当今得宠温贵妃的妹妹。

    他可谁都得罪不起。

    一旁的曦珠明白过来。

    她刚见到温蕊,并记不起是谁。可在提到贵妃时,倒是模糊想起来了。

    上辈子温贵妃之子六皇子最终登基即位,而温贵妃成了太后,温家也跟着满门荣耀。

    曦珠心里起了波澜。

    曾受到的苦楚是因两派党争,不过成王败寇,却不可能没有一点恨意。

    卫陵也是因之而死。

    她前世今生都站在卫家的立场,加之微涌翻滚的心绪,开口时嗓音也哑了些:“凡事要说个先来后到,既是我们先拿到的,便算是我们的。”

    温蕊进门时就看到卫虞身边的人,容色好到转不开眼,但她跟卫虞争执没空理会,这会见人插话,咬牙切齿问道:“你是谁?谁让你说话了!”

    话中冲意分明。

    卫虞还不及回骂维护表姐,门外便走进一人。

    一身浅青暗云纹团领衫,更衬身形高挺,面容温润如玉。

    “这盒花钿不卖,若姑娘实在喜欢,可另找店铺寻问。”

    王颐走到掌柜面前,问道:“那盒花钿怎么摆出来了?不是早说留着吗?”

    掌柜对上他的视线,连忙赶到几位姑娘面前,不停歉声,说是自己忘了东家的吩咐,花钿早被人定下,没让伙计收起来,又说等下回过来,若是看中什么,定少些价钱。

    温蕊本还在记恨瞪人,这会见来个相貌清润的男子,一下子敛气,到底姑娘家的脸面在,不好泼声。

    再在他的目光下,渐渐脸红起来,也不多待,匆忙带着丫鬟出去了。

    店内,王颐却将那盒花钿托在掌心,递去曦珠面前,抿了抿唇道:“柳姑娘,这盒花钿送予你。”

    曦珠惊诧他的出现,这会更是被这个举动讶异。

    王颐道:“上回母亲回去后,与我说起我能及时得救,不仅是卫陵的舍命,也是托柳姑娘的福。这盒花钿不值什么,还望你收下。”

    卫虞听到此处时,睁大眼道:“你便是那个让三哥差点断掉手的王颐?”

    这句毫不客气的话一出口,王颐就得知了她的身份,看向卫四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实在对不住。”

    “这铺子里凡姑娘有看中什么,便算我送的。”

    他又转望曦珠,微微笑道:“柳姑娘若有喜欢的,尽管再选些。”

    曦珠被他看着,捧着那盒花钿,轻声道:“这个就好了,不用其他的。”

    等两位姑娘都走后,王颐才转向掌柜处,说道:“今日的帐都算在我头上,若阿姐来查,如实告知就好。”

    这间铺子是姐姐出嫁时,母亲送出的嫁妆。

    自从脱险山洞后,家中不免给他算了卦,大祸已除,想必就是若邪山一事,因而他出门时,家中人也未再阻止。

    又听母亲说起藏香居。

    若是柳姑娘没有因管藏香居,需时常出公府的门,想必他找不到什么机会见到她,可即便柳姑娘七日中有五日是出来的,他也还是不知该如何见她。

    不管怎样,都实在太过轻薄佻达。

    但这些日,他将两人的初见,来来回回地想了不知多少遍。他也得知了柳姑娘来京城的缘由,心里更是疼惜。复杂的心绪萦绕心上,让他实在不能安静。

    今日也是碰巧路过这里,才看到方才的一幕。

    *

    回公府的马车上,曦珠便将那盒花钿给了卫虞。

    当时不好拒了王颐,这盒花钿也确实漂亮,但她现还在孝期,并无用处。

    卫虞不是非要因一盒花钿与温蕊吵起来,只是气,后来王颐将花钿给了表姐,她没觉得什么。

    她还在铺子里挑了两根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