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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 第117节

    他一路走进队伍,远远地提着马走到了侯君队伍中,不偏不倚的站在了许家老大人的身旁。

    许家老大人掌的是兵部,大奉这几年风调雨顺,没有大型战事,只是边关一些小冲突摩擦,许家老大人坐这个位置坐的颇为悠哉,跟养老一样,每日只是收一些战事的消息。

    许家老大人在朝中一直都是老好人的形象,端着一张笑眯眯的,斯文儒雅的脸,和谁都不结仇,警惕性也远不如之前的户部尚书那么浓。

    所以,当沈蕴玉提着马缰站到许家老大人身旁,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眼扫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许家老大人笑眯眯的和他点了个头。

    沈蕴玉提着缰绳,面无表情的挪回了视线。

    许家人还真是...和他命里犯冲啊。

    清晨。

    何采自院子里醒来,躺在床榻上,感受着冬日里唯一的温暖,最后掐着时间门,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今日是顺德帝亲猎的日子,她必须得过去。

    何采穿着一身棉质的、洗得发皱缩水的中衣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上衣物,用冷水洗漱,啃了两个干巴巴地饼,便往院外走去。

    大概到了辰时初的时候,何采从自己的七品小官的院子里出来,走向康安长公主所在的前殿。

    她这是第一次来围猎,出发前也没有什么人教她该归置什么东西,她又是个自幼贫寒、节俭惯了的人,所以只带了一套棉衣来,昨日进猎场时,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那棉衣里的棉花全都掉没了,北风一吹,何采冷的浑身发颤。

    所以她需要一个棉衣。

    这理由有点难以启齿,是只有她这种穷人才会有的问题,就连康安长公主带来的丫鬟,都是人手两套衣裳的。

    就算是已经到了自己曾经都想象不到的位置,但是依旧习惯性的苛待自己。

    这大概就是穷人的通病吧,何采想。

    何采的官职太小了,所以安排给她的院子也很远,距离长公主的前殿需要走上两刻钟左右,何采一路骑马走的。

    这一路上北风呼啸,吹得她枯黄的头发都在空中乱飞,单薄的袖子烈烈作响,她赶到长公主所在的院子的时候,人都在瑟瑟发抖,脸上都瞧不见什么血色。

    这千重山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些。

    这也是何采第一次在京城北方过冬,以前她都在江南,江南的冷湿黏黏的,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不像是京城,一道道风吹过来的时候,像是一个个耳刮子打在脸上,能将人的脸都打麻。

    这让何采想起了她以前做小丫鬟的时候,有一个管事嬷嬷,人特别凶,若是什么做不好便会得来一耳光,直接将人打得头晕目眩。

    她的思绪胡乱发散的时候,听见有人诧异的喊了一声:“何大人!怎的来此了?是有什么要是要寻长公主殿下吗?”

    是长公主身旁的心腹丫鬟

    ,同时也是何采的熟人。

    何采便与对方道:“只是有些小事,犯不上劳烦长公主,只与姐姐们说就是了。”

    说到此处,何采脸上还闪过了几分窘迫羞涩的模样,声量也放低了一些,她道:“姐姐,不知道您这儿还有没有棉衣,借我一件,我的棉衣勾破了,穿不得了。”

    听闻此言,那丫鬟定睛一看,发觉何采身上的棉衣还真是漏着风呢,不由得“哎呦”了一声,道:“这大冷天儿的,没把您给冻坏吧?何大人且等等,奴婢现在就去为您寻一件来。”

    何采赶忙低头行礼。

    那心腹丫鬟哪敢受她的礼?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吩咐大人只管讲便是对了,长公主之前还念叨着要找您呢,您正好去殿前瞧一瞧长公主。”

    何采便道:“好,那我先去找长公主,一会儿再来寻姐姐取棉衣。”

    那丫鬟便点头称是,转而下去了,何采则自己往殿前走。

    路上碰见了什么旁的人,瞧见是何采便都没有拦。

    何采在长公主府里是有特权的,她一人都能在长公主府中来去自由,到了此处也是如此,这是长公主给她的荣宠。

    所以,何采一路畅行无阻的走到了殿前。

    这千重殿内一共有六个殿,专门供给皇亲国戚居住。

    皇上住了一间门,长公主住了一间门,定北侯世子住了一间门,永宁侯世子住了一间门,剩下两个殿就算空着也没给旁人住。

    何采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长公主的殿前,因着风大,所以她贴着墙根走,恰好经过一扇窗。

    她从窗外走过,正准备走到殿前进去的时候,却在窗外时听到里边的传来了长公主的声音。

    长公主说道:“阿奴,顺德帝是当朝天子,今日之事,若是稍有差池,你我的性命都要栽进去。”

    何采的步子微微一顿,目光下意识的顺着窗户往里面看。

    窗户是半开着的,用来透炭盆儿的沉闷灰气,透过那一丝半开着的窗户缝儿,何采能够看到宫殿内的场景。

    殿内燃着康安长公主最喜欢的熏香,是兰陵花的味道,芬芳馥郁,随着薄烟一起飘荡在整个殿内。

    透过悬挂摇晃的珠帘和屏风,她能够看到长

    公主穿着一身红色走金纹绣牡丹宫装背对着她,头上戴着沉重复杂的翡翠金饰,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凌厉,道:“此事若成,波斯便是你的掌中物,但是此事不成,你可知有何后果?”

    何采隐约间门看到了半张脸,正是那波斯质子,对方跪在地上,一张浓艳如女子的脸抬起,碧绿一样的眼眸深深倒映着长公主的脸。

    何采听到他说:“还请长公主放心,今日之事,纵使身死,奴也不会将长公主吐露出半分,而且奴所涂抹在箭头上面的毒药是波斯特产,奴的手里也只有这么一份,大奉人根本就不清楚,甚至不会有人知道。”

    康安长公主对波斯质子的话十分满意,她拉长了语调,声音慵懒的说道:“待到事成之后,本宫自不会亏待于你。”

    那波斯质子便跪在地上,柔顺的像是一只小绵羊一般,用他绸缎一般的金发去蹭康安长公主的掌心。

    窗外的何采听到此话,细长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眼不由自主的在康安长公主的背影和这位波斯质子的身上搜索过。

    康安长公主想办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和她提起过?为什么要用这个波斯质子?

    她是康安长公主的心腹,如果有什么事情,长公主不应该先和她说吗?

    而且听这个波斯质子的意思,这件事情还和顺德帝有关。

    顺德帝可是当朝圣上!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之中闪过,何采一声不发的从窗口处缓缓向后退,退到了一个距离之后,又加重了步伐,从窗口旁边走过。

    她的脚步声惊动了殿里的人。

    殿里的人这一次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带到何采从窗户旁边走到前殿的时候,波斯质子已经离开了,只有康安长公主正从前殿的方向、坐在椅子上望过来。

    见到这个走进来的人是何采,康安张公主凝在一起的眉缓缓松开来,她不信旁人,但唯独信何采。

    “你怎的在这个时候来了,顺德帝都要到猎场了,你不去随百官候君吗?”

    何采一躬身,对长公主行礼,然后道:“回长公主的话,臣的棉衣被刮破了,来长公主这里讨一件,刚刚已经有姐姐去给我取了,姐姐说您找臣,臣便过来了。”

    说话间门,何采小心的试探

    了一把。

    “臣方才过来的时候,未曾瞧见这边有侍卫守着,便没有寻人通报,而是自己进来了。”

    康安长公主点头“嗯”乐一声道:“是我不想叫人伺候,便叫他们都下去了。”

    何采垂下眼眸,安静地站在原地。

    她点出了“无人守候”,但长公主没有与她说,长公主是在于波斯质子讲话,还让波斯质子在她来之前走了。

    想看来这件事情,长公主并不想让她知道,甚至都完全没有告知她的意思。

    罢了,长公主自由长公主的考量,长公主不想告诉她,她就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不知长公主之前要寻臣,是有何事要吩咐臣?”

    何采道。

    长公主坐在原处,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闪过几分精光,她道:“之前我不是让你安排了几个寒门子弟培养吗?现在培养的怎么样了?”

    何采想起了长公主之前让她办的事情。

    长公主这段时间门一直在四处搜罗一些有用之才,试图自己培养,因为大部分能入朝为官的人要么是已经有了靠山,要么是自己就出身于官宦人家,能落到长公主手里的人才很少,所以长公主想直接自己培养一批,资助一批。

    在大奉还是有很多学子家境贫寒的,他们要么读不起书,要么疲于奔命,没有时间门读书,长公主便叫何采暗中挑出一些能用之才资助他们,这样这群人日后入了官场,便直接是长公主的人。

    何采确实挑了一批,还是在比较出名的一些书院挑的,基本都是苗子不错的寒门子弟。

    “回长公主的话,这件事臣一直在跟进,最好的一位苗子,大概在明年开春儿便能金榜题名,若是稍加操作,便可以直接入官场了。”

    听到何采的话,康安长公主公主浓妆艳抹的脸上闪过几分满意,她微微颔首,道:“你办事,本宫一向是放心的,好了,下去吧。”

    顿了顿,康安长公主又道:“等出了围猎宴之后,我叫人去给你送点儿银子去。即使为官之人,便不要苛待了自己。”

    何采点头称是,然后出了长公主的殿内。

    何采出了殿内的时候,还瞧见了一个裹着黑袍离去的身影,正是那位波斯质子。

    何采收回视线,当做自己没看见。

    倒是那个心腹丫鬟早已在原处等着她了,何采一来,这丫鬟边递给了何采一套完整的棉衣,还有一双新靴子,与何采道:“何大人快穿上吧,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这地方可不好养身子。”

    何采从她手中接过棉衣,道了声谢之后,便将棉衣穿上,然后从长公主的殿前离开。

    何采一路骑着马去了猎场。

    她的技术不怎么样,幸而她身下的马颇通灵性,走起来也不快,稳稳当当的驮着何采,到了候君的队伍内。

    何采到队伍的时候,队伍早已经按着官位密密麻麻的站好了,大概又过了两刻钟左右,便瞧见顺德帝与康安长公主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远远走来。

    康安长公主的裙摆覆盖在马身上,那马也像是盛装而来似的。

    看康安长公主的打扮,显然是没打算参加狩猎,她只是坐在马上瞧一瞧而已。

    顺德帝倒是信心勃勃,拿着一把弓箭,立于马上,他今日换下了平日里的龙袍,穿上了少年人的骑马装,瞧着少了几分端正严肃,多了几分风流倜傥,便惹来不少小姑娘远远的望。

    因着都在马上,所以不需要下去行礼,只是在顺德帝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马上抱拳,躬身喊了一声:“吾皇万岁,长公主千岁。”

    何采站在队伍的最末端,所以看不见那一头的人群,别人行礼她就行礼。

    等到前面的人动起来,她才知道顺德帝已经进入猎场了。

    何采便也跟着提马进入猎场。

    何采出身贫寒,没有学过公子六艺,更别提射箭了,她连弓箭都拉不开,真要让她射箭,保不齐先射到猎物,还是先射到她身边的同僚,所以何采一直没有射箭,只是提着马跟着人群走。

    他们这些后面的小官儿根本就没有得见天颜的机会,所以都老老实实的在最后面跟着走,有的不想走了,就打个猎物转而出去烤肉,有的一提马缰,便自己入了森林里,总之,都各有各的路走。

    只有何采一个人一直在走神。

    她脑子里都是康安长公主和那波斯质子的话,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

    康安长公主进了场后,没过多久就走了,

    她没跟过来,只有波斯质子来了,所以何采一直努力的往波斯质子的方向走过去,何采要瞧瞧波斯质子到底在做什么。

    她并非是不信任长公主,也并非是不高兴长公主不将此事告诉她,她只是担心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