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疯心难救在线阅读 - 第138章

第138章

    “我让你开炝!!!”余远洲睁开眼睛,弹起来要抢炝。丁凯复瞳孔骤缩,猛地搡开他。力道大得自己也一个后仰,跟着坐到了地上。

    两个人,岔着腿在雨里对坐着。

    两双眼,恶狠狠地衔着对方。

    瞪着,犟着。互相爱着。亦互相恨着。

    忽然丁凯复举起炝,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连扣扳机。

    余远洲惊叫一声,飞起来扑到他身上。炝掉在一旁,打了几个旋儿。

    咔咔咔咔。弹仓转了四下,没响。

    余远洲趴在丁凯复的身上,死盯着炝。半晌,他嘴唇抖了抖:“···空的?”

    丁凯复捞起手炝,冲着湖斜向上扣动扳机。

    邦!!!

    余远洲怔愣地看着冒烟的炝口,两颊因恐惧而重重向下扯着。

    五个弹巢,一颗子弹。子弹处于最远位置的概率,仅有20%。

    仅有20%。

    要是他晚了半秒,要是丁凯复的运气没这么好!

    他转过脸瞪着身下的男人,面白如纸。紧接着头发也白了,睫毛也白了,瞳孔也白了。

    噗的一声,他的身体迸散了,像雨砸在地上起的雾。

    “艹你妈…”他双手薅起丁凯复的衣领,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付金枭我艹你妈!!”

    丁凯复凄凉地笑着,任由他抓着晃。余远洲的泪水砸在他胸口,滚烫滚烫,像血。

    “你在乎我。余远洲,你在乎我,你爱我。”

    “我爱你mlgb···你就是个王八蛋···王八蛋···”余远洲颤抖着,脊背往上一顶一顶,比起哭,更像是在呕吐。

    丁凯复温柔地摸着他的脸,头发,后脖颈。忽然他将余远洲狠扣进怀里,滚了半圈压在身下亲。

    余远洲来回扭头,躲着,推着,挣扎着。丁凯复亲不到嘴就去咬耳朵,吃脖颈,伸进衣服胡乱地揉抓。

    余远洲挣扎不过,抓起地上的手炝,照着丁凯复的脑袋狠砸下去。

    “够了!!!”

    这一下是用了真力气。丁凯复没头发缓冲,脑袋被枪口戳掉块皮。伤口很快渗出红,手指粗的血流,贴着耳廓滑到下巴,顺着下巴往下滴答。

    他摸了把脸边的热流,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红。

    “这回咱俩扯平了。”他凄惨地笑起来,“我害你破了脑壳,你也还了我个破脑壳儿。”

    “好笑吗。”余远洲抽噎着,拿炝口一下一下怼着他的胸膛。怼一下,说一句:“受伤流血!互相伤害!以命相搏!不死不休!好笑吗!好玩儿吗?!行!我奉陪了!是你输了!”

    “···是···我输了。”丁凯复喃喃着,睁着红肿劳乏的眼睛,脸色越发灰白。

    输了。彻底输了。

    用自己的命赌余远洲的心软。输了。

    用余远洲的命赌他的求生。还是输了。

    两个最大的筹码,像两个一毛钢镚儿,掉地上都没屁响亮。

    冷风从背后灌进来,掀起他的西服下摆,啪拉拉地打在肩胛骨上。像是身后有两个判官,手持大棒地抡他。

    “如果。”他收着下巴看余远洲,红眉毛下的眼睛凶恶又怯懦,“我说如果,我曾有过机会,是在什么时候?”

    余远洲怔愣了。

    机会。丁凯复在他这里有过机会吗?

    他别开脸,在刀割似的回忆里细细搜索。

    雨更大了,下得翻山倒海,发白。被铅灰色的风卷着,像一场沉重的雪。

    “有过。你搬来我家的那晚。”余远洲回过头,垂眸看自己的肚子。丁凯复的血滴在他的马甲上,一点点晕开,越开越大,像朵开膛破肚长出来的玫瑰花。

    “我去看医生,她说我没病,只是···只是···爱上你了。正好那天段立轩来找我,想用刘晓雯的消息交换肖磊的下落。我···很为难,打算找时间和你谈谈。想着说,如果···你是···真心的,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余远洲脸上汗泪交加,带着一种惨白的红,好似在一层白蜡底下架了个火把。他把枪塞进丁凯复胸前的口袋里,仰起脸悲凉一笑:“我问过你。真心地问过你。”

    丁凯复直愣愣地看着他,高大的骨架前后摇晃,像是将倾的铁塔。

    问过。余远洲的确问过他。

    「付金枭,你喜欢我吗。」

    那他呢。他答了什么。

    「喜欢干你。」「惯你两天给你惯上天了。」「今天就让你吃个教训。」「说说看,渴望被变态干的你是什么。」

    他又做了什么。

    他绑着余远洲的手腕,强迫了他一宿。任凭他哭嚎,求饶,痛叫。昏厥了就拽到浴室浇醒,折磨到天亮。

    余远洲抹掉脸上的泪珠,尽量平稳自己的声音:“付金枭,我拿命跟你赌过两回。第一回,我输了。这回,你输了。但我不会再跟你赌第三回了。”他吸了下鼻涕,委屈而又坚定地重复道,“永远都不会。”

    说罢他推了把丁凯复的肩膀。

    像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丁凯复被他推得坐到了地上,随即向后仰倒。后脑勺撞到地面,弹了一弹。

    他愣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雪白的棚顶,汩汩流泪。

    教堂外响起了警笛,极速地由远及近。

    “愿赌服输。”余远洲指着破碎的落地窗,“走吧。去过你自己的人生。我也要过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