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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第137节

    才过去多久而已,她好像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只要一想到他还会和?她分开,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就很难过,难过得快要变得卑劣起来。

    “……”

    屈膝蹲地的游烈刚给夏鸢蝶换好了两只拖鞋,就听见?身前,隐约像是一声抑低的,很轻的抽气声。

    游烈停了下,漆眸一抬:“狐狸?”

    低着头的女孩就仰起脸。

    她细白?的眼睑果然沁上了细腻的嫣红,像是要哭一样,眼眸也湿漉清透,只是望着他的那一两秒里?,狐狸眼尾垂翘,却忽然笑了起来。

    “游烈,”她张开胳膊,忽然扑向他,“我好喜欢你啊。”

    “——”

    游烈原本伸手?要接,只是闻言就兀地一愣,让狐狸扑得差点?跌到后面去。

    等回?神,他仓促垂了眼,面上竟有一瞬间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无措又狼狈的情绪。

    只可惜稍纵即逝。

    扑进他怀里?的夏鸢蝶也没能看到。

    带着莫名的躁意,游烈指骨微颤地抱着怀里?的女孩,做了个负重蹲起,他面不改色地朝玄关外走去。

    他怀里?的女孩却埋在他颈侧,固执又小声地重复:“我好喜欢你啊游烈。”

    “…你今晚是把自己泡在酒缸里?腌过了吗,小狐狸。”游烈哑声无奈地责她。

    “真的,”女孩没抬头,声音从他颈侧传来,听着也闷闷的,“你不要不相信我。”

    “……”

    游烈觉着大概是心口离她呼吸太近,听她一句两句,里?面就快要软作泥泞了。

    他低叹了声:“我信。”

    狐狸立刻得寸进尺地仰头。

    “那你抱我去沙发上,我们拉上窗帘看星星,好不好?”

    “…?”

    游烈终于还是没能拗过喝醉了的夏鸢蝶,依言把她抱去沙发上,拉上窗帘,然后打开了大客厅里?的星空投影。

    这是游烈家里?单独作的一处特殊设计,整体类似于helena科技那场餐酒会的全?场投影效果,夏鸢蝶也是在周末发现的。

    关上客厅的灯后,整个大平层的偌大空区都被投影灯覆盖,变成?了一片深蓝到黑色的宇宙星海,或远或近的星辰或星砾漂浮着,从墙上,从天花板,从他们身旁缓慢地掠过,美得让人沉沦。

    夏鸢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游烈顿了下,今晚的夏鸢蝶十分奇怪,眼睛深处好像藏着什么?埋得很深的,难过又凶的情绪,总之和?平常很不一样。

    但?他还是依言,在沙发上坐下来:“你还想——”

    没来得及说完。

    就被身旁前一秒还乖巧蛰伏的狐狸搞了个突然袭击。

    她几?乎是扑上来,想将游烈压到沙发里?,亲他一个措手?不及。

    是亲了。

    也确实措手?不及了。

    可惜举整只狐狸之力,也没拧过游烈的腰力——他几?乎没费劲就托住了她,完全?没有她预想中向后倒到沙发里?的场面。

    夏鸢蝶有点?茫然了。

    然后被游烈按捺着,捏着她后颈拎起来点?:“小蝴蝶,”他声音哑,眼眸也漆得不见?光也不见?底,“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颗很大的星球投影在他身后掠过,黑黝黝的,像是他的眼底,能将她整只吞进去,什么?都不留下。

    狐狸却无所畏惧地挺了挺胸,还抬起手?,她用细白?的指尖配合乌黑勾人的眼瞳,一点?点?将游烈按下去。

    直到叫他屈服地顺着她后仰在沙发上。

    夏鸢蝶见?游烈抬手?,卷起半截衬衫的腕骨遮阖了眼,他声音哑得难抵:“就算我再想弄你,也不会在你喝醉以后趁人之危。”

    “?”

    狐狸在慢慢红透的脸颊上绷起表情。

    她扣着他俯下身,还拽下他手?腕,对着那双黢黑得像要将她扯碎吞没的眼,勇得厉害极了:“是我在趁人之危。”

    “蝴蝶,”游烈任她握着手?腕,一动未动,只深长的眼睑微微紧起,“你现在是仗着喝醉了,要跟我撒野吗?”

    “嗯!”夏鸢蝶答得不假思索。

    “……”

    游烈薄唇轻扯了下,眼神里?一根无形的弦崩断了似的。

    他反手?扣住坐在他腰上的女孩的手?腕,然后撩过她发尾,一直穿过她长发,扣住了女孩的后颈。修长凌厉的指骨屈起,故意而涩气地捏了捏她颈:“好,那你说出口,我就让你趁。”

    狐狸大脑短暂地短路了下:“说出口什么??”

    “说清楚,你要做什么?。”游烈低哑着声,慢条斯理,他从下而上仰视着她,却像某种压迫感近窒息的临睨,“不许模糊,说到哪里?,我就许你做到哪里?。”

    换一个时刻,夏鸢蝶早该怂了。

    但?今晚不知?道?是酒精放大了情绪,还是情绪刺激了酒精。

    他衬衫的纹理竖直而沁凉,凉意下又是灼炙,她的指尖扣着他肩膀,顺着她的声音和?纹理滑下,她清透乌黑的眼底像是在积蓄一场能够淹没整片宇宙的雨。

    星砾在她身后的天花板上缓慢掠行。

    “游烈。”

    夏鸢蝶抬起手?腕,按住了一颗顺着投影落到他身侧的小行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行星透着灼她掌心的炙度。

    她惊得眼神微颤,却又固执地抵住:“我想和?你做。”

    游烈觉得狐狸应该是疯了。

    他也快要被她逼疯了。

    于是扣住她纤细的后颈的指骨下意识地收紧,游烈喉结深滚,声音哑得低无可低:“说完。”

    他眼底那丝蛊人沉沦的情绪终于释放禁制:“一个字都不许落下。”

    狐狸眼底的赧然终于连醉意都拦不住。

    母语羞耻难以克服。

    红透了脸颊的狐狸低声换了一个英文词组。

    在那个代表爱意的单词出口,亮蓝色的星砾投影掠过她眼眸,游烈抬手?将人近凶狠地扣下,那个吻,第一次,让夏鸢蝶记起了加州洛杉矶公寓里?那个让她颤栗的离别的夜。

    无限轮转的行星投影在整个平层里?游荡,仿佛这里?真的变成?了那条无垠也无尽的最神秘的宇宙尽头。

    在那片星系的最深处,两颗行星轨道?交叠,对撞,星砾碎做星光,没入漆黑宇宙。

    而那只是偌大星系的一角。毁灭与重生在无数个角落里?重复。

    夏鸢蝶后来想,游烈说得对。

    酒精确实能使人迟钝。

    她在他低沉的呼吸里?看了一夜的行星投影,它们在她身旁起落,闪烁,斑驳,宇宙里?的夜色漫长到无以复加。

    狐狸从来没有这样困乏,却又舍不得放开他。

    “我好喜欢你啊,游烈。”

    她轻声重复这句话。

    于是身边星星跌宕,像被宇宙里?一场无边的星河里?的洪潮挟裹冲刷。

    最后暂停了投影的还是游烈。

    那片游荡的星系在客厅里?静止。

    明明醉意褪去,酒精也早该消解了,但?狐狸今晚的“醉”好像不曾醒过,疯得很是彻底。

    游烈皱着眉,把女孩抱在怀里?,扣着她颈后迫她垂眸。

    “所以,不是因为离职,也不是因为喝醉,”他低声问,“是因为什么?,狐狸。”

    “……”

    “说话。”

    “……”

    夏鸢蝶的长发垂下,像乌黑的溪流淌过落梅的白?雪,极致的色差惹游烈眼底都漆晦如?墨。

    他忽抬手?,握她后颈扣她更?近,换来她一下轻栗。

    “说话,狐狸。”游烈哑声重复。

    于是夏鸢蝶终于在他耳旁颤声开口。

    “就算以后有一天,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她掐他肩膀,指尖快陷入他紧绷的肌理。

    乌黑清透的眼睛里?蓄起的泪,砸在他覆了一层薄汗的颈上,一词一句:“不许,和?别的女人,在这里?。”

    他的这片星海,她自私而卑劣地希望,只属于她自己。

    “……”

    长而沉默的寂静。

    在夏鸢蝶几?乎开始难过,他好像连这点?要求都不打算答应她的时候,落地灯猝不及防地在沙发旁亮起。

    “!”

    狐狸惊栗,几?乎要从沙发上跃起,却被他狠狠扣了回?去。

    她来不及起的闷哼被他吞下。

    游烈近乎凶狠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隔着那块红色腕表硌得彼此都生疼,游烈却没松力,然后将她纤细的五指抵在他心口位置的蓝色蝴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