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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前驸马复婚后 第62节

    “能活的,”谢兰臣走上前,转动了半圈花盆,示意魏姝低头去看,“它已经长出新芽了。”

    魏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颗小芽,虽然很小,却水灵灵嫩生生的,说明素冠荷鼎的根并没有坏死,还能重新再长叶开花。

    魏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又忽然抬头质问谢兰臣道:“你早就看出那杯酒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喝?你要剔肉还母,说死就死,我和昭儿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名吗?”

    当尤丹告诉魏姝,如夫人给谢兰臣准备了毒酒时,魏姝忽然就想到,谢兰臣那天给她讲的哪吒的故事,谢兰臣说:父母之恩,非拆骨还肉不能报。

    那时候魏姝就猜到,即便谢兰臣早知道那是杯毒酒,只要是如夫人递给他的,他也一定会喝。

    于是,魏姝给了尤丹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的是她从公主府的大夫那儿要来的药,也是毒药,但只是症状看起来吓人,却并不致命。魏姝嘱咐尤丹,到时候要想办法以此换掉如夫人的毒酒。

    多亏尤丹从李闲云那儿学了不少三仙归洞之类的把戏,手上动作不说练得炉火纯青,但借着宽大的衣袖,在倒酒的时候,快速换掉杯子里的酒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不确定如夫人会递给谢兰臣哪杯,尤丹还特意把两个杯子里的酒都换了。

    之所以换的还是毒酒,而不是无毒的,是为了要骗过如夫人和大夫人。

    可即便魏姝已经提前换了酒,最后一刻,她还是提醒了谢兰臣。那时候,她心里其实是希望,谢兰臣能为了她和昭儿,放下那杯毒酒的。

    可谢兰臣却没有。

    然而此刻,谢兰臣却还说道:“如果公主当时上前拦下我,我肯定不会喝的。”

    魏姝不免有些气道:“我还要怎么拦你,我都求你不要喝了……”

    谢兰臣忽然十分跳脱地说了一句:“公主喜欢上我了。”

    魏姝刚冒出头的火气,瞬间被这句话冻住,人也跟着变得有些僵硬,而谢兰臣则还在娓娓说道:

    “公主当时,完全有机会上前夺下我的酒杯,可公主却没有。因为公主还记得我说过要剔肉还母,所以公主尊重我的选择。昨天我模糊醒过来一阵,听谢闵说了公主是如何救下我,以及在那些武将面前,如何美化我对靖西侯见死不救一事的。公主可谓对我偏袒爱护至极。

    “但公主其实完全不必更换毒酒,就像公主在漳州时说过的那样,我死了,公主和昭儿一起接管西北,做一个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寡妇,这才是更好的选择。可公主却没有。

    “也就是说,前些天公主为我做的事,均是出自真的真心,而非利益考量下假装出来的真心。公主之前说过,公主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尊重偏袒爱护他。而我,恰恰有幸得到了公主发自真心的尊重偏袒和爱护。”

    随着谢兰臣的分析,魏姝先是迷茫了一瞬,后又觉得羞耻,等听完的时候,却又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喜欢上谢兰臣了。

    可喜欢了又怎样?谢兰臣是自己的夫君,喜欢他既应该又光明正大,没什么好羞耻的,谢兰臣之前也说过喜欢她的……但她现在很想知道,谢兰臣的喜欢,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真心……

    魏姝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你呢?你的喜欢是真心还是玩笑?”

    “当然是真心。”像是回想起什么,谢兰臣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我从初见公主时,就仿佛是在路上偶然遇见了一枝好看的花,一眼就让人心生喜欢,一开始倒没有想要把它采折回家,可它却突然主动挂住了你的衣袖——既然它想要和你回家,谁又能舍得拒绝一枝好看的花呢?

    “虽然养花并不轻松,但它赏心悦目,馥郁怡人,花瓣开了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是一种别样的美,从不会让人感觉到腻烦,慢慢地,你就会希望它能永远在你身旁绽放,并且只为你一人绽放……”

    “好了你快别说了,我知道你的真心了。”魏姝红着脸打断他,再听下去,谢兰臣这个说的人不觉得不好意思,她的脸却烫得快要熟透了。

    魏姝捂着脸缓了缓,又问谢兰臣:“如果我真的没有救你,而是选择做寡妇,你会怨我吗?”

    谢兰臣摇了摇头,笑容随性洒脱:“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生死随缘罢了。即便公主没有救我,能在死前,同公主和昭儿相处这一段时光,于愿足矣。”

    “不过,”谢兰臣望向魏姝的眼睛,“公主最后还是救了我,那便从此刻起,我的后半生就都是公主的了。”

    *

    谢兰臣醒来后,一边休养,一边开始着手派人出使草原的事。

    尤丹已经熟练掌握契丹语,可以随时出发。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和自己一起去草原的人,会是谢子期。

    出发那日,嘉王亲自在十里亭外为他们二人送行,直到马车走远了,马车里的尤丹,才悄悄问同车的谢子期道:“你这是被你兄长驱逐了?”

    “我是自请前往契丹的。”谢子期知道,如夫人自尽那夜,尤丹也在场,也是知情的,便也没隐瞒,“大夫人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她之所以会犯下大错,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我不在她身边时,她和王府一切安好,反而是我留在她身边……”

    他顿了一下,才说道,“或许我离开她一段时间,对她来说会更好。”

    尤丹见他神情苦涩,后悔自己不该多嘴,可这时候安慰他,反而要再触及他的伤心处,尤丹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道:“看,路边的枫叶都开始红了,秋意更浓了。”

    只见窗外的枫叶有红有黄,红的艳丽,黄的……倒让尤丹忽然想起了那只被自己抓住的金丝虎猫,枫叶的黄色,和那只金丝虎猫的颜色很像。

    说起那只猫,如果没有它,自己就不可能偷听到如夫人等人的密谋,嘉王说不准现在也已经死了。

    尤丹一直都觉得,那只猫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而且对方的皮毛油光水滑,也不像是野猫。那天捉到它后,尤丹把它暂时关在了自己小憩的厢房里,可等他再回去的时候,厢房的窗户却被打开,猫早已经不见了。

    尤丹原本还打算和魏姝说说猫的事,但因为后来忙着要来草原的事,倒是给忘了。

    不过,也就是一只猫罢了,想想也不算什么大事,尤丹很快就又把它抛诸脑后……

    另一边,送别尤丹和徐子期的谢兰臣,也在欣赏沿途的枫叶,还特意挑了一枝适合插瓶的,折了下来。

    随行的谢闵,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马车,忍不住再次向谢兰臣确认道:“二公子这一走,远离神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真的不把徐翰林的事,告诉他吗?”

    两天前,谢兰臣收到神京传来的密信,徐翰林因为忤逆元和帝,已经被元和帝赐死。

    谢兰臣也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情:“他才经过大夫人的事,此去契丹,又背井离乡,且让他缓一缓,过些时日再写信告诉他吧。”

    等回到公主府,谢兰臣把枫叶交给婢女,又叫来昭儿道:“爹爹生病的这些天,昭儿每天照顾爹爹辛苦了,爹爹今天便送给昭儿一个礼物。”

    说着,他便让人提上来一个笼子,而笼子里,正装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金丝虎猫。

    作者有话说:

    磕磕绊绊,正文终于写完了,请两天假,24号开始更新番外起兵造反的事。

    大家之前的提议我都有看到,不详细写造反过程,是因为这其中会有很多配角戏份,比如尤丹怎么卧底成功,谢子期怎么从天真正直蜕变成沉稳正直,高霖xxxxxx等,我觉得大部分读者可能不太喜欢配角戏份,也怕大家觉得我水文,所以这些到时候都会一笔带过,但是不管详写略写,之前埋的线都会收回来,这点大家放心哈。爱大家

    第77章 起兵(已补全)、公主画眉的黛笔不多了

    昭儿本就有一只金丝虎猫的陶俑, 一直深受他喜爱,现在谢兰臣忽然送了他一只真的,能跑会动, 他自然更加喜欢,很快便在炕上和金丝虎猫玩作一团。

    魏姝见状却有些担忧, 之前, 她是一直不许昭儿和真的猫儿狗儿玩闹的。猫儿狗儿都是牙尖爪利的, 而昭儿年纪太小, 万一玩闹间失了分寸,她怕昭儿会被咬伤。

    谢兰臣在旁解释道:“这只猫提前驯养过,很是温顺亲人, 之前更从没咬伤过人,公主不必忧心。”

    谢兰臣话音刚落, 魏姝便见昭儿突然不小心扑倒在金丝虎猫身上, 炕上的金丝虎猫被压中尾巴,只轻轻喵呜了两声抗议, 并没有伸爪子挠人,魏姝这才稍稍放心,勉强同意了昭儿养猫。

    直到晚间,得知猫还没有名字, 一家三口晚饭后,便又聚在一起给猫起名。

    魏姝先问谢兰臣有没有什么好名儿, 谢兰臣瞥了眼通体金黄,火光下浑身被毛犹如金丝的猫,随口道:“猫猫?”

    魏姝顿时一言难尽地看向他, 很难想象一个也算饱读诗书的人, 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名字的, 这和给一个人取名叫“人人”有什么区别?

    魏姝否决掉谢兰臣的“猫猫”,自己思索了片刻道:“猫亦是虎,它还是一只金丝虎,不如就叫於菟?”

    於菟是虎的别称。

    “听起来就威风凛凛,是个好名字。”谢兰臣很捧场。

    昭儿正在榻上,和金丝虎猫你来我往地推着小球玩儿,闻言却连连摇头,表示不想让猫叫这个名字。

    他似乎是自己想了个什么名儿,但苦于不能说话,急得两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忽然自个儿翻身下塌,从一旁的格子上,踮脚拿过一本书,塞进谢兰臣手中,又翻开第一页,用自己又小又短的手指头,在第一行的第一个字上指了指。

    昭儿拿来的是一本杂诗集,但昭儿并不识字,他指向第一个字,明显是要谢兰臣从第一个字开始,往后逐字逐句地念给他听,好让他选出他想要的字,拼出他想说的话。

    谢兰臣便照他的意思,一字一句耐心念下去,直到念到一句李商隐的“清漏渐移相望久,微云未接过来迟”时,昭儿眼睛忽然一亮,拦住谢兰臣不用往下念了:他已经听到了想要的字,就在刚才那句话里。

    谢兰臣便把刚才的那句诗拆开,又逐词逐字地念过:“清漏,渐移,相望,……”

    直到昭儿听到“过来”二字时,立刻朝谢兰臣点了点头。

    “过来?”谢兰臣微微挑眉,向昭儿确认,“你想给猫取名叫‘过来’?”

    昭儿十分认真地又点了点头,还伸出手,安抚意味十足地拍了拍金丝虎猫的背,像是这个名字其实是猫选的,昭儿是替猫出头,为它讨回名字罢了。

    谢兰臣略想了想,忽然冲正趴在榻上摇尾巴的猫喊了声:“过来。”

    下一瞬,金丝虎猫果然便从榻上一跃而下,温顺地蹭到了谢兰臣脚边。

    这种品相的金丝虎猫属于猫中上品,多是给贵人们豢养的,一般在送到贵人面前,养猫人不会给猫取名,但是在驯养的时候,会教给猫一些简单的指令,以便猫能在贵人们面前表现得更通人性。

    而最基本的指令就是呼唤——猫没有名字,养猫人呼唤它的时候,大约常说“过来”两个字,时间久了,猫每次听到这两个字,便会做出回应。

    下午有不少人都逗过这只猫,对猫说了不少句“过来”,大概被昭儿发现了,便以为猫的名字就叫“过来”,所以每次有人喊这两个字,它都会亲切地凑过去;而喊“猫猫”“乖乖”这些,它反而无动于衷。

    要说猫把“过来”当成了自己的名字,倒也说得通。

    谢兰臣再次向昭儿确认了猫的名字,得到昭儿又一次毫不犹豫的点头后,金丝虎猫的名字就这么郑重又草率地定下了。

    猫是送给昭儿的,昭儿想要它叫什么,魏姝和谢兰臣自然都顺着他。

    只是,魏姝看看昭儿,又看看谢兰臣——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俩,取名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在‘过来’的陪伴中,一晃又过去了两个多月,如夫人的孝期过了,时间也匆匆步入立冬。

    自从上次徐翰林离开西北后,时隔三个月,元和帝再次派人来了西北,但这次来的使者,只送来了一封加急信。

    朝廷派人镇压英王等人造反,一直以来收效甚微,上次徐翰林也没能把小郡王带回神京为质,朝中便有人提议说,西北军骁勇,不如让嘉王派一万西北军,帮大安共同平叛,刚好也可以借机试探嘉王的态度。

    嘉王若肯借兵,自然最好,不肯,大安也好早做准备,预防西北叛变。

    然而令元和帝和朝中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谢兰臣在回信中写到,他不但同意借兵,还要自己带领全部西北军,过丹水,举西北全部之力,帮大安平定叛乱,还催元和帝早早派船来接。

    信尾还特意提到,崇宁公主画眉的黛笔刚好不多了,宫外的又不好用,借此次平叛,他顺便也给崇宁公主捎些宫中的黛笔回去。

    当天早朝后,被皇上留在御书房议政的大人们,互相传阅了谢兰臣的回信,众人看完信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嘉王和崇宁公主好生恩爱,竟然连黛笔这种小事都放在心上。

    随后才想起正事,纷纷进言道:“嘉王居心叵测,皇上万万不可答应派船去接。若只是一万西北军,渡过丹水进入大安,并不成气候,可如果是全部的西北军,若他们上岸后,突然造反,岂不是我们把叛军接到自家门口打我们自己吗?”

    但也有人提议说:“不如就答应他们,提前在接他们的船上做好手脚,半路船破,把全部西北军都淹死在水里,岂不一劳永逸?”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被人骂了句:“荒唐!严大人就算没有亲自造过船,也该坐过船吧?

    “你来告诉我们,要怎么提前在船上做手脚,才能保证船去西北接人的时候不破,恰好回来的途中出事?西北只是没有大船,又不是没有船,他们的人在登船前,难道就不会提前检查船只吗?还是说,大人是打算在回程的时候,在二三十万西北军的眼皮子底下,再动手脚凿翻船?大人也太自以为然了……”

    朝臣们在御书房争吵过一阵,最终达成一致:不再向西北借兵。谢兰臣态度有异,谨慎起见,不管是全部西北军,还是之前说的一万兵马,还是全都不要的好。

    元和帝此时更加不敢冒险。

    天现荧惑守心,至今已经过去半年,据史书记载,经历过荧惑守心的帝王,之后最长也只活了一年。

    一年之期,就像是一把悬在元和帝脖子上的铡刀,让他寝食难安。

    他最忌惮的当属西北,但西北和大安之间,眼下好歹还有丹水能挡一挡,高霖和英王等人谋反的事,却是不能再拖了。东南地区见英王造反,朝廷三个多月都不能奈何,不少其他势力也纷纷揭竿而起,眼看整个东南都要全乱了,

    既然西北的兵不能用,元和帝很快便往各州发了诏书,责令每州各调集一定数量的厢军,并神京的八支禁军队伍,一共近三十万大军,集结前往东南平叛,此行势要肃清整个东南。

    *

    西北,崇宁公主府。

    谢兰臣也正同魏姝说起此事:“神京此次集结了近三十万大军,前往东南平叛,虽然三十万大军中,多是厢军这样的杂牌军,但其数量是英王手下反军的两倍有余,而且,英王等人的兵马也不算精良,高霖他们撑不了多久了,公主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