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如果有一天，你/我的笑容只能

    从照片或文字里找到。

    记得提醒我，

    当初在一起的原因。

    --

    我很清楚的记得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六个晚上，当他送我回家后，我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他msn上线。

    传了简讯没有回，打了手机通话中，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隐隐在胸口浮动。

    我一个字也不敢说，洗了衣服，洗了澡，抱着一本书坐在电脑前却没有心思看，左等右等就这样等到凌晨两点，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小七。」

    「你到家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小七。」

    「怎么了?」

    「小七。」

    「...我在这里。」

    「小七...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

    很奇怪的是，我既没有问他确切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他道什么歉。

    理由很简单。

    他的声音告诉我，他哭过了。

    「不要哭。」我握着话筒，整个人蜷在椅子上。「小三，不要哭...。」

    我听见电话那头的他深呼吸着，很努力的想要平復自己的情绪，但依旧被零星的抽噎打断了呼吸，像是放弃似的颤抖着。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见男孩子哭。

    但却是我第一次这么无力。

    「小三乖，不要哭，不要哭...」我无力的在话筒边呢喃着，感觉自己的泪水已经涌到眼眶边了。「小三，我在这里，不要哭...」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家里发生了某些事情，导致全家吵得很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彷彿还能听见电话那头好像是他母亲的人在远处大吼着，话语虽然听不清楚，但隐约听到「女人」和「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之类的字眼。

    我想那种不祥，并不只是在我胸口蜷伏，而是已经从这头到那头，伤透了我们的心。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那对我而言不甚清晰，对他来说却如雷贯耳的咆哮，一直到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他已经不再啜泣，但呼吸声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他唤我时轻轻说声我还在。

    「对不起，我不太会哄人笑。」我轻轻的说。

    「没关係，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但很可惜没什么用。「我只要一激动就容易掉眼泪，很逊吧，哈哈...」

    「一点也不会。」我坚定的说。

    然后灵光一闪，我突然想到一件我可以为他做的事。

    「我想到我可以为你做的事了。」我几乎是笑着说。

    「嗯?」他的quot;嗯quot;还充满着浓浓的鼻音。

    我打开网页，开始找歌词。

    「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然后我听见他笑了。

    「还没唱就笑了，真有用耶。」我开玩笑的说。

    电话那头的他轻轻的笑着。「是啊，但我还是要听。」

    然后我从英文唱到中文，从男生唱到女生，有时候是只有我们两个还记得的一些不太热门的老歌，有时候唱着一些我自己乱编的曲调。

    这样唱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听见他关上门的声音。

    「我妈终于睡了。」他有点苦笑的说。

    「嗯。」有点尷尬，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什么。

    「嗯。」他也尷尬的说。

    我将耳边已经滚烫的手机换了隻手拿，关掉电脑中播放的音乐，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三，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我问。

    「嗯?当然开心啊。」他有点愣住。

    「就算是现在，也还是很开心吗?」我又问。

    「...嗯，当然开心。」他坚定的说。

    「那么，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我彷彿感觉自己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总是笑成新月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不开心了，那就分开。」

    电话那头的他彷彿愣住了，久久没有声音。

    「小三?」过了一分鐘，我小心翼翼的唤他。

    「......为什么?」他勉强的吐出三个字。「我是说，为什么不会一辈子在一起?」

    这句话像是针一样刺进我的心。

    但我只是用没有拿着手机的那隻手用力的纠住胸前的衣襟，尽力让自己听起来很轻松。

    「因为我们要很开心。」我说。

    「如果能一直很开心，我们就在一起一辈子。」

    我吞了吞口水，彷彿看见他错愕的表情就在我眼前。

    我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如果不开心，记得提醒我，现在在一起的原因。」

    --

    太多了。

    我闔上刚画好的画本，缩进自己的被窝里。

    总是看见太多、太多的不开心。

    为了承诺，为了名份，为了现实。

    爱情越来越不开心，却还勉强着在一起。

    既然如此，不如说好了，我们就是为了开心，才在一起。

    闭上眼，彷彿就能看见你在梦里。

    而我却还是不争气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