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春夏秋冬

    林文洋在自己的家中沉思，告诉他们真的是对的吗？

    几天前两个少年的拜访，让他决定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包括当持那个长相怪异的人的事，所谓的邪神……

    室内的空气开始冰冷，自他学会黑魔法后，他的情绪都会改变周遭的气温。

    等等还是有要去教茵茵小姐的课，先去准备吧！此时他站起身，刚好电话响起。

    「喂？」

    对方的声音相当急切。…是柯家的人打来的。

    「茵茵小姐在林老师您那里吗？她从早上就不见了呢！」

    林文洋此时瞪大了眼，话筒直接落在脚边，糟了！

    他们都忽略了这件事……茵茵拥有强大的术力，而「那个人」，可能一开始就把她当作目标……

    ***

    真理、冬犽、秋契、春鳶……昔日的同伴已经都聚集了，而夏雀仍然是坐在家中泡茶，现在都要多准备一些茶杯和茶点，好像已经什么人都有办法穿过结界走到这里！

    夏雀暗自感叹，现在黄昏已经要消失并回归夜晚了，基本上这时喝茶好像很怪，可是他对茶饮有种执着，就像刻在身体和舌头上无法磨灭的。

    把乌龙茶叶倒在陶瓷茶壶里，在茶盘摆上四个茶杯，今天罪不在，应该最多会出现三个人，从夏雀感觉到真理与罪术力在衝突时，就觉得应该等等会有人来，因为擅长隐藏术力的真理一定是故意让他发现的……

    「雀，」黑猫在他端好茶时准时走进来，一脸不爽，「你等等有客人，哼……」

    「最近你常露出这种表情呢，罪。」对罪的反应打趣的说，夏雀也猜到了，大概是吃了真理的亏了。

    「少囉嗦！」猫妖一如预测的，生气回话。

    黑猫很快便悻悻然地跳上沙发，捲起身子睡觉。

    隔了半晌，屋子的大门被踹开，一个爽朗的女性笑声：「呦呵！雀！我来找你玩了！」

    虽然比夏雀预定的时间早了，不过茶刚泡好，真理总是做出令人意外的事，提早到还算普通。

    正当术师以为术师协会的会长没有惊人之举时，转头发现他错了，有两个高中的少年被一个比两个都矮的女性一手一个扛着走进屋内，然后放在沙发椅上。

    「真理，你把这两个孩子带来是？」夏雀有点头痛的按着太阳穴，果然不能小看她。

    「这两个孩子都很有趣啊！我要收他们为徒！」水润的鲜红大眼眨了两下，很像天真，但又让人知道那是认真的。

    「这……不过燁洵没有术力啊……」术力是灵魂的力量，如果灵魂不具术力，那怎么样也无法成为术师。

    那女人顺了顺那头鲜红的长发，垂落在白色宽袍上，就像洒在大理石上的鲜血瀑布，坐一屁股坐到罪旁边的位置，惹的未睡着的黑猫发出不满的呼嚕声。

    「夏雀，你还记得我说过有三样术师永远无法做到的事吗？」

    夏雀一愣，他知道，那是当时他们创立协会时一同订下的禁忌：

    世界上再强大的术法都有三件事是完全做不到的。

    让逝去的生命重回

    让过去时间轴的事件改变

    让一个人爱上某个完全不爱的人。

    里面确实没有「让无术力的人拥有术力」这一样。

    「你看！这是我一小部分的灵魂。」真理从袖口的暗袋中拿出两个坠饰，在夏雀面前晃晃。

    「有必要做到这样吗？」术师对昔日的那个奇怪朋友皱眉。

    「唉呦……因为你有那么可爱的徒弟，害我也想要收一、两个，这两隻很合我意，而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想保护那个孩子。」真理眼睛微瞇，嘴角的弧度勾出足以令神明都烦恼的弧度。

    「是这样吗……呵呵，不过燁洵和槿仁有答应吗？」想到此符文术师不禁苦笑。

    「他们犹豫不决的！我就顺手弄昏他们在带来详谈囉！」瞬间无比灿烂的笑容在这个可怕的女术师脸上绽放。

    就是没答应就把人弄昏的意思，夏雀没猜错。

    「不过……你何时发现的？滕褚羽这孩子身上有龙魂……」真理语调温柔的询问声像在唱歌。

    「一次术法练习，那时他还没有办法使用很强的术法，毕竟才小学，但那时，我确实看见了，和我一样的眼睛，还有一股让我感到熟悉的术力……从那时起我就很确定，这孩子身体是可承受多个灵魂的灵魂容器，也只有这种体质能承受强大的龙魂。」夏雀侃侃而谈，一边小口喝着香醇的乌龙茶。

    「你不想去得到了吗？为什么要刻意藏着他呢？」

    「因为……」夏雀此时又是一个苦笑，不过这时的眼神中带有欣慰，「我发现有比追求那个更有价值的东西。」和褚羽相处以来，他也认识燁洵、槿仁两个孩子，他们出现在身边，感觉虽然与以前五人的感觉不同，但他却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很温暖。

    「噗！你变了呢，雀……比以前的你更不像术师了。」真理的笑声如铃鐺一样，整个室内的气氛都因为这样的笑声而有了变化，更轻松了。

    「他们要醒了。」夏雀看着两个被硬扛来的少年，正在皱眉挣扎的爬起身。

    两个少年爬起来，看见眼前的是熟悉的夏雀大哥的住处，不过多坐了一个红发的女人在旁边。

    「嗨！早安啊！我两个可爱的，小?徒?弟。」

    ***

    我让黎均在校园四周围植下了保护与墙的符文，然后以一个比较复杂的符文「封闭」放在校门口，当七星刀进入时就将它发动，这样里面的战斗就不会波及外面了。

    「我这里都好了。」任务完成的幽灵少女跑回来向我回报。

    而那不段接近的邪气也一直在增强，这会是场硬仗。

    现在如果把黎均强制传送回老师那……她会生气吧。

    『你能等七星刀到达时看状况用我的力量，可是我会跟你收费喔！』飞火对我的建议还不错，不过我是要给你什么费啊！？

    『可以让你欠到知道拿什么还～』他欠揍的回我。

    『来了！注意点！』托雷的警告声后还伴随着一阵不小的风。

    「黎均！他来了！」提起警戒，这时夹杂银色的苍蓝从戒指的符文上发出，耀眼的让人觉得刺眼，我自身的属性，雷电，闪烁在周遭、游腾在皮肤。

    「好的！」少女作出回应，手中拿着大量的火燄和净化符文。

    天空完全暗下，唯一的照明是校园内没几盏的照明灯和路灯。

    一阵巨大的风沙，那股妖刀的邪气中心来到了小学之内，就像一大团的黑云，浓厚的邪气之云，那风沙旋起一个龙捲，在其中逐渐显现出一个人类的影子。

    一把打了七个孔的刀划开沙尘的旋涡，里面的人全身是黑色，有些面部器官甚至有些溃烂，沾染了黑红黑红的血渍，双眼充满杀意，而没拿刀的另一边肩膀，正扛着一昏迷不醒人世的少年。

    所有的黑暗与邪气，那刻里如同拔除了浴池中的塞孔，全数被妖刀吸收。

    我啟动封闭，将内外空间相隔绝，右手将雷电在手中凝成一把长枪，看着已经不是人类的周铭豪，看来要解决掉了，侵蚀太深，如果把刀毁掉说不定可以，再想到身后的少女，这一次，不会放过了！我一定要保护她！

    ***

    他也在那封闭的符文之中，妖刀引起的风吹散他黑灰的发丝，金色的眼瞳极具野心的俯瞰那个少年，看着渴望已久的东西，他追求已久的……

    身上穿着黑色的唐装，将自己的术力隐藏的很好，那个少年的术力正在高涨，七星刀大概会输吧。

    身边不只有风吹过去，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半透明发光身影，那是叫做寧芙的生物，和妖精差不多的东西，它们会受到神圣的东西吸引，例如龙族，但太强大的力量都会惊动它们，冬犽已经习惯与这些小东西为伍了，但很快的这些寧芙就不会再跟着他了。

    那个使用魂偶的少女手上的火焰符文全数衝向七星刀，而少年则是举起手上的雷枪，再利用雷电家在脚上蹬着地面，整个人飞向七星刀，他的目标是那个被七星刀抓走的人。

    「电光翔转！」他大喊的瞬间身上每一吋都包覆着雷电，比捲起的旋风更快速，挥舞着手上那把雷电长枪，同时在转眼间他夺回了七星刀抓走的人质。

    「黎均！带着他去找老师！」将人丢给少女，在加上一张移动符文，那瞬间她拋出了一个魂偶，飞翔属性的橘光耀眼的炸开。

    「返翼！」灵魂附于魂偶上时还来不及让幽灵少女看清楚，一双橘红色的术力羽翼一个展开，搭配了移动符文将两人送走。

    被分出的灵魂是个金银红三色发的少年，身穿一袭盗贼的轻甲劲装，然后与术师一同面对着七星刀，看来碍事的人都走了。

    冬犽冷笑，从口袋取出一个黑色小水晶，捏碎。

    所有的寧芙在那一刻全数逃开，一片黑暗包覆着那个龙族的阵术师，力量，不断上涌。

    「夜魄……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了对吧？」他对着空气问道。

    『没错，我已经抓到了拥有强大术力的人了呦──呵呵呵……』回答他的，是一片浮在他身后的黑色云雾。

    夏雀的学生啊……他想起了很多令人怀念的事，不过比起野心，那些都微不足道。

    ***

    (五十年前左右)

    「夏雀，你今天要出任务吗？」

    「嗯，怎么？需要我带点土產吗？」

    一个黑灰发色的青年披上黑色的术师袍，发长直至肩膀，袍上的领口印着日月星的纹章，那对金色的眸子充满年轻的衝劲。

    那是夏雀，是真理术师协会创始的五人之一，与站在门边问话的冬犽一样，也和另外的两个女孩，秋契、春鳶一样，都是龙族的末裔。

    龙族是古老种族，由创始神坐拥的龙魂分出的一隻种族，而寻找龙魂，一直是龙族共同的目标，不过既然只剩四个族人，使命什么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个地方有着令人舒事的坛木香，的上铺着橙色的地毯，而正对大门有座分乘坐右两边的楼梯，楼梯上方的墙上就是日月星交叠的大标志，这就是真理术师协会的大门口。

    「这个啊……帮我找新鲜的肝脏。」冬犽阴沉的笑了一下。

    「又来了，老是在收集这种东西。」正要出去工作的术师白了一眼，挥挥手表示没问题。

    「你自己也是有一天到晚喝茶的奇怪兴趣，我只是收集肝脏而已，最多偶尔捡些尸体来玩。」同样的金眼与黑发，冬犽以不一样的表情抗议。

    「喵~」在冬犽的肩膀上跳上了一隻黑猫，褐色的双眼接近红色，那算是冬犽养的猫，不过冬犽说牠是能成妖的猫，所以在一个山林里顺手救了牠。

    「罪，你乖乖喔，等等给你吃魷鱼丝。」冬犽笑着摸猫儿的头。

    「雀！你要偷偷帮犽买东西了！」楼梯上，走下一个纯银发色的少女，双马尾随着蹦跳而飞扬，镶着金眼的脸蛋嘟起来就像是一颗气球。

    「呵呵呵，抱歉喔鳶，你也有要买的东西吗？」夏雀轻捏了一下少女的脸，苦笑的询问。

    「马卡龙一百个。」同样从楼梯下来的另一个女性声音，用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很坑人的话，银色的直发俐落的放在背后，金色的眼睛窃笑着。

    「我要糖果啦！」双马尾少女闹彆扭似的闹着，只差没在地上打滚。

    「好~好，鳶要糖果，而契是马卡龙十个，我会再回程时买好的，犽你的肝脏也是。」夏雀无奈的苦笑。

    「为什么我的东西就除以十啊！？」秋契不满的抗议。

    「等等！我要买番茄！雀！我?要?番?茄！」匆匆忙忙从楼梯上最后一个衝下来的是一个鲜红头发的女人，赤红的双眼和头发是同一种顏色，她就是这个术师协会的创始人兼会长，真理，连协会名都是由她的名字去取的。

    五个人齐聚在门口笑着，这样的日子都令他们真心感到愉快，那时他们各自使用了五种不同的术法，都将其发挥到淋漓尽致，春、夏、秋、冬、真理，分别使用了灵控术、符文术、召唤术、阵术、言灵术……

    这五种术法因而成为当时术师中最常去修练的术法类型，成为了五大术法系统，虽然世界上依然有其他的术法。

    而协会也很快成为了管理术师界秩序的秘密组织。

    但追求的事物，彼此间是不同的，那时夏雀渐渐不想继续在协会接委託，因为曾经发生了那件事……

    「希娜……」五个人站在一座墓碑前，黑色的碑上刻着金色的字体：希娜，长眠于此，永远的朋友。

    他们都换上黑衣，却只有夏雀身穿着白色，右边的袖口外少了一隻右手，左手拿着一束百合花，轻轻的放在墓碑前，他的表情没人敢去猜测。

    那天下着大雨，夏雀在墓碑前佇立，衣袍被淋得湿透，那对原本充满光辉的双眼蒙上一层暗淡。

    「是因为我吗？如果我……」他想找什么话责怪自己，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失去了爱人的符文术师，自那天之后离开了协会，而冬犽认为是力量不够强大才会让悲剧发生，于是也离开了协会，去追求更多的力量。

    春、秋两人则是继续留在协会。

    那是一切一切的真正开端。

    ***

    杨槿仁、章燁洵两人愣愣的看着说要当他们师傅的人。

    「但我没术力，怎么可能当上术师。」燁洵严肃的表示，如果是开玩笑可真是没逻辑。

    「我的术力也只有一点点，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槿仁也表示立场。

    真理勾出令人疑惑的笑容，将手上的坠饰分别交给两人，那是协会的标志，日月星，位在中间的五角星镶了颗红的宝石，像有生命一样，里面不断变化闪烁。

    「所以如果你们术理足够就没问对吧！」

    「这是什么？」槿仁发出疑问，只感觉那个宝石传出一点温暖，很舒适，重点是充满力量。

    「术力被封在这颗宝石里，而且会增长……难道？！」燁洵瞬间明白这是什么，震惊的看向那红眼的女人。

    「放心，那是我自己的灵魂部分，只要灵魂认同你们，你们修行的成果就能利用这个来表现，顺便说，我的属性是火，所以你们如果自身的属性也会和火混合。」真理很贴心的讲解。

    只要有这个，就能直接去帮那个笨蛋萝莉控了，此时两人心想。

    「对了，我从燁洵小朋友身上检到了一个有趣的草图。」红眼坏坏的笑着，拿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算式和术法种类。

    「这是我将术力和术法数据化之后的成果，我是计算完要给褚羽用的。」燁洵很平淡的说，那里面还有一份装备的设计图，是他自己本身很喜欢的造型。

    「如果你能自己使用你应该会很开心吧。」真理一语道破燁洵的心事，「你是个天才，这样的设计的确能让术师在战斗中发挥强大的力量，但如果创造者自己都不能使用，那怎么能让自己的朋友去试呢！」

    燁洵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他没考虑到的事，或许在理论与设计动脑的地方是他的强项，但他有时却会忽略一些出于人情上的问题。

    「而你呢？槿仁。」真理转头看着也还在犹豫的妹控，「你们总会遇到一些你的交际手腕无法解决的事，如果发生了，你们要靠褚羽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吗？」

    槿仁想起小桐，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正在瞒着萝莉控调查的事已经会危害到自己生命了，当时林文洋的描述如果是事实，那么他们一定需要力量。

    当时给林文洋力量的，是邪神，吸收人心怨恨与不满的邪神，那可以毁灭所有他们所爱的力量，也是他们询问夏雀时他隐瞒的，但两人并没有怪他，这件事的确不是他们这样不会术法的人该插手的。

    「……」室内顿时陷入沉默，真理说完话便轻巧的拿起茶杯喝茶。

    「没有番茄吗夏雀？」红眼天真的问。

    突然之间，令人发毛的术力震盪传到了屋内，结界遭到了衝击，罪马上睁开眼，什么话也不说的往窗外跳去，相当急切，而夏雀与真理的脸也瞬间变色纷纷站起身来去准备些什么。

    「我差点忘了还有『那东西』。」真理露出阴沉的表情。

    「嗯，真哩，我必须拜託你等等保护我的徒弟。」夏雀表情严肃，从柜檯里东翻西找的，翻出一隻上面刻满符文的手臂。

    然后在燁洵、槿人惊讶的神情面前，他将原本的右手拆下，在装上那隻镶有符文的手，那是义肢。

    「这些是增强术力的符文，没时间跟你们解释，我想，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在跟褚羽打了。」夏雀淡淡的说，将眼镜摘下折起放在茶盘上。

    「嗯……」此时两人又因为无法帮忙纠结。

    「还有……不管你们选择了什么，请一直在那孩子身边帮助他吧，他是个颇意气用事的人。」最后，金色的眼瞳笑着，在真理一声「你也是啊！」的状况下，啟动移动符文离开了屋子。

    而过了半晌，一道橘光在他们面前亮起，他们还以为是夏雀，不过出来的竟然是幽灵少女柯黎均，还有不知怎么在的于承鸿。

    「老师在吗？」少女急切的问。

    这些少年开始对未来茫然，看着手上的坠饰，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