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小菱，你过来一下。」 踏进家门，徐维菱便听见客厅传来一声呼唤。 定眼一瞧，发现是母亲大人传出的声音，徐维菱心中偷偷打着鼓，故作镇定走到母亲大人的身边坐下。 「妈，你找我？」 昨天和家人用完午餐之后，担心自己喜欢晞晴的事已经被母亲给看穿，于是她特地找了个要写论文的藉口留宿在晞晴家中，没想到，既使算准了时间回家，还是被母亲给逮个正着。 「小菱，你老实跟妈妈说，你是不是喜欢小晴？」 昨天女儿与晞晴的互动实在是太粉红了，让她不想歪都难。 「嗯。」 思绪百转千折，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 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诚实道出自己的心意，她的喜欢虽然不被世俗所接受，但她绝不认为自己的喜欢是个错误。 于是她不打算说谎，也没有打算找藉口，而是乾脆的直接点头承认。 自家母亲与一般人的不同，她从小便见识过了。 再说，三哥也曾告诉过自己，母亲对于她和一位女同学交往的八卦并不感到生气，只是不断的叮嚀三哥，要她将喜欢的对象给带回家里，让全家人认识一下。 这样的母亲，对于自己喜欢上晞晴一事应该不会生气，只是会不会赞成，她却也说不准。 「小晴知道这件事吗？」 察觉出女儿紧张的情绪，梁晓枫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要她放轻松，自己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喜欢上一个人都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只要对方是个良人，不要伤害到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那她都不会反对。 但晞晴呢？ 她知道女儿的心意吗？ 「我没有打算要告诉她。」 默默的摇摇头，徐维菱的嘴角沉重的往下掉了几分。 「为什么不说？我看小晴也挺喜欢你的啊。」女儿的回应，让梁晓枫有些错愕。 昨日两人的相处，分明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係，以为只是两人之间名为曖昧的薄膜还未被戳破，不料，女儿竟连想让晞晴知道心意的打算都没有。 这算什么？单相思吗？ 她梁晓枫的女儿怎么能那么怂！ 「晞一直有交往的对象，而且都是男生。」 不是没有女同学跟晞晴告白，但对于男同学的追求，几乎不会拒绝的晞晴，却从来不曾答应过任何一位女同学的追求。 基于好奇心，自己也曾问过晞晴，为什么不接受女同学的告白，但晞晴听了，只是丢给自己一个『你这个问题很奇怪。』的眼神，却不开口给与任何回应。 所以在她心里，晞晴就是妥妥的一枚直女，笔直不弯。 「所以，昨天你庄伯伯的女儿没说错？小晴真的什么人都可以交往？」 女儿的话，让梁晓枫皱起了眉头。 昨天那孩子说的话，让已经将晞晴当成自家女儿看待的她们，十分的不谅解。 那近乎毁谤的字句，差点让她衝上前去破口大骂。 但现在女儿却说，晞晴一直都有交往的对象，那这是不是间接说明了，那孩子说的话是真的？ 「只要是男生，不抽烟、不喝酒，我不反感，那么晞多半都会接受他们的追求。」 知道自己这番话会让母亲误会，于是，徐维菱赶在母亲还没有开口之前，便又继续接着说下去。 「虽然晞很容易答应别人的追求，但在交往过程中，我从来没见过她和哪任男朋友牵手，平时也是各过各的，只是偶尔一起吃午餐，或者一起出去逛街。」 「你不反感？」 梁晓枫飞快的抓住了一个重点。 晞晴才是当事人，然而选择对象的其中一个条件竟然是小女儿的不反感，这难道不奇怪吗？ 「晞会问问我觉得对方怎么样。」 她多半不会给出反对的意见，除非对方特别不靠谱。 而只要自己不反对，晞晴多数都会点头答应对方的追求。 「但交往过程怎么可能不牵手？」 如果晞晴真的和那么多人交往过，没道理连手也不给人牵啊。 况且，晞晴和自家女儿相处的时候，动作总是很亲密。以常理来说，平时会和女性友人做出牵手、拥抱等行为的女性，在和自己的男朋友相处时，应该也同样会做出这些动作才是。 再说，晞晴对自家大儿子和三儿子也会有勾手的举动不是吗？既然这样，又怎么会发生女儿说的情况？ 「嗯，我肯定。」徐维菱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这么肯定？」难不成，女儿整天跟踪晞晴吗？ 「因为对方每次提出分手的理由，都是晞不给碰、不给牵手、不给亲吻之类的，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每次分手的理由，总是千篇一律，一点新意也没有，让她都快没有新鲜感了。 明明晞晴是个十足十的软妹子，除了总在不熟的人面前装一副酷妹的模样外，私底下的她却是个缠人的萌妹，那群男人牵不到她的手是他们没有能力，才不是晞晴的问题。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么，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梁晓枫一边思索一边开口，也不管女儿有没有回应她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也许，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会让小晴產生这种行为，看来，得花些时间去了解一下才行。」 「妈？」 母亲后面的声音逐渐转小，听不清楚的徐维菱只能出声打断母亲的喃喃自语，要她分一些注意力给自己。 「妈问你，你喜欢小晴多久了？」飞快的带开话题，梁晓枫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的心思。 她有预感，晞晴会出现这种怪异的行为，一定跟自家女儿有着一定的关联，这份惊喜，她得留着一个人独享才行。 「我也不晓得喜欢晞多久了，只知道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已经是高三下的事了。」 不过，她猜想，或许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晞晴，只是因为两人朝夕相处，所以这才没有发现。 「那你愿不愿意跟妈分享一下你的心情故事？」 单恋一个人这么长的时间，她该有多辛苦啊。 都怪她平时忙于工作，疏忽了女儿，这才会不晓得她的孤单和痛苦。 「妈，你不反对吗？」 儘管已经知道母亲的异于常人，但当她听见母亲愿意与她一同分享她的心路歷程的时候，还是感觉十分的慌乱与不真实。 她可是喜欢上跟自己同性别的晞晴耶，难道，母亲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 「喜欢一个人，无关性别，最重要是她对你好不好，在不在乎你。」 若在选择爱的对象之前必须先挑选性别的话，那还叫真爱吗？ 没有道理的爱情，才叫作真爱。 「别的女孩子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想在一起的人是小晴的话，妈是一定会支持你的。」 晞晴是个可以信赖的对象，虽然平时似乎是她孩子气了一点，但每当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又会立刻像个成熟的大人，给予女儿依靠。 母亲的话，让徐维菱烦乱的内心渐渐稳定下来，虽然自己仍是没机会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但至少她的心事有人可以分享，也有人可以陪她共同分担她的孤单，所以，她并不寂寞。 于是，她点了点头，决定跟母亲分享她的暗恋过程。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晞的时候，是在高中开学典礼上——」 随着自己的话语，徐维菱的思绪也渐渐飘回升高中的那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