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死斗
「伙伴，这可能是最后一战了……可别丢脸了啊……」迪瑟轻敲着漆黑长刀的刀背呢喃着，接着轻柔地甩出两条圆弧；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复杂。 「……」迪瑟正前方那名少女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中似乎也参杂了些许名为回忆的东西；她知道这一战势不可免。 「开始吧，路维亚！」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迪瑟终于能够正面向少女呼喊这个名字，但两人却必须互相残杀…… 「嗯。」路维亚轻轻点头，那模样简直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但她没有出手，仅是静静地等待着。 迪瑟深吸一口气，沉下身子顺势将全身往前推进，一路上竟只能够看见若有似无的残影；瞬间，锋利的刀尖已经刺向路维亚的面门，但她却丝毫不打算抬手阻挡，仅是弯屈膝盖便斜身闪过这一击。 但迪瑟却是早料到这招不会有效，却在衝刺途中将刀柄向下压，单点的刺击马上转换为斩击；这时路维亚却是自侧面抡爪猛击，逼得迪瑟不得不反应。 只见迪瑟左脚为轴一个转身隔开一爪，却见另一爪自反方向补上，他当机立断放了左手，一面将距离拉近一面回身使出了回旋肘击，但这凌利的一击却又扑了个空；路维亚直接蹲下闪开肘击，接着顺势以肩膀向前衝撞，虽然碰到了迪瑟，但却完全没有击中的实感，原来是迪瑟那肘扑空后便以手掌撑上路维亚的背部腾空翻过。 要知道迪瑟的体重光压便能让一个普通男人致死，这足以把他自己托起的一掌绝对不轻；但路维亚的身体甚至没有下沉的情形，足见路维亚身上的肌肉强度远超过常人。 那看似倾尽全身力量的衝撞几乎瞬间静止，同时路维亚的身体往反方向衝去，只留下地上那像是被重物撞击后的凹痕。 趁着迪瑟还没落地，路维亚的爪刃已至；但这时迪瑟飞腾的身影竟是凭空消失……仔细一看，原来危急时刻他使出了化影之术避开了这一击。 但对魔法波动异常敏感的路维亚又怎么会被这种雕虫小技给骗过？只见路维亚轻声默念几句，手中的双爪隐隐蕴含着光芒；却是光系魔法圣光咒。 光系魔法本就是为了对抗闇系而衍生出的技术；这圣光咒加持之下，路维亚能直接攻击迪瑟化成的影子，进而伤害到本体。 圣光咒一出，迪瑟立刻自己现形；因为影化的他根本没办法阻挡对方的攻击……只要被命中肯定就是碎成数块。 路维亚很清楚对方会立刻现出本体，因此没有丝毫迟疑便又衝了上去，同时并没有解除武器上的圣光术，直接就封锁了迪瑟再次以化影之术脱逃的可能性；而大多数光属性魔法最大的特点便是持久，这点消耗对路维亚来说还不算什么。 但刚刚一直和路维亚打近身战的迪瑟却突然改变了方针；幽冥鬼刺从各个刁鑽的角度袭向路维亚，逼得她必须一面防御一面前进，多少影响的速度。 光属性的另外一项特点便是几乎没有攻击法术；这点路维亚清楚，迪瑟也同样清楚。 鏘！ 打算一面抵挡幽冥鬼刺一面接近迪瑟的路维亚忽然加大动作往左侧上方猛力挥击；在那的竟是不知何时出现的迪瑟。 迪瑟一击不中马上退开，随后在路维亚身边兜起圈子；虽然两人距离不远，但因为幽冥鬼刺的阻挠，一时间路维亚境是无法空出手脚攻击迪瑟。 鏘！ 鏘！ 随后迪瑟分别又换了右下与左后方进行奇袭，但却都被完美地挡了回去；见状迪瑟便知道那绝不是巧合，路维亚肯定有办法悉知他的位置。 不过这点能力显然在意料之中；迪瑟面不改色继续绕行，却见路维亚猛然闪身，右肩终于被幽冥鬼刺画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而刚刚路维亚所站立的位置则凭空出现了一道数公尺长的巨大斩痕。 原来是迪瑟动用断天刃使出毫无预兆的远距离攻击；这是路维亚多年来第一次负伤……即使只是微小的擦伤。 一般受到闇魔法攻击，只要遭到命中便会不断受到侵蚀；但路维亚只需要施展圣光抗体便能立刻将闇魔力驱出体外。 相对于想尽办法学习高级魔法的迪瑟，路维亚并不特别专精高级魔法，但却因为赵扬赠送的魔凝项鍊而累积了深厚的基础。 虽然路维亚受到的只是不足一提的小擦伤，但这红盘一开，双方观战者的情绪显而易见；不被看好的迪瑟一方士气大振，而路维亚一方则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但这两人的攻防战才刚开始；踏着凌舞靴的路维亚利用重力手鐲将自己的体重减轻，瞬间挪移追上迪瑟；重力一改，却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劈向迪瑟；迪瑟横刀一挡，但却整个人被弹飞撞向地面。 不过也多亏迪瑟反应够快，直接以化影之术避开衝击后马上化回人型；只要有化影之术，这类衝击迪瑟就完全不必担心。 路维亚并不因为攻击失效而感到焦虑，但攻击的速度却一次比一次快，力道也同样不断增加，彷彿没有极限一样。 只在短短几次进攻后，迪瑟的处境便像是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舟一样岌岌可危，一把长刀要抵挡一对利爪显得左支右絀；只见迪瑟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但身上却四处都可以见到血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迪瑟必败无疑时，战况忽然又出现转机；两者兵器碰撞炸出轰然巨响，但路维亚的进攻却硬是被挡住了。 仔细一看，迪瑟手中的长刀竟浮现出深红纹路；此时迪瑟的表情有些狂暴，也有些狰狞。 纹路浮现后迪瑟一扫颓势开始展开反攻，竟是一招一式都挟带着狂暴的刀气，如同猛虎般直扑而出；四周观战的无论敌我都不自觉地退后了不少，生怕这彷若鬼神的攻击将他们捲入破碎的风暴中。 那便是传家宝刀断影搭配魔附大法使出的魔刀诀；这是迪瑟第二次将魔刀世家的传家绝学完整发挥……就算是歷代家主之中，号称最强悍的瞬鬼亲临也不过如此了。 战局逆转，原本气势如虹的路维亚不断败退，好几次几乎就要被砍得身首分离，但她却靠着速度的优势硬是闪了开来。 只是不知怎么的，路维亚忽然站定，双腿竟陷入地表；她不闪不躲，直接以双爪和迪瑟展开对轰；一方是以武器、魔法搭配武学的附加破坏力取胜，另一方却是以纯粹的暴力对抗。 战斗由伺机攻击转变为站定对攻，相较之下更加直接也更加兇险，转眼间两人身上都添了数道血痕；虽然迪瑟佔了上风，可他的脸色明显并不轻松，但路维亚的脸上却还是无法找到任何情绪的踪影。 渐渐的，胜利的天秤又开始倒向路维亚的方向；因为魔附大法这种高级法术，以迪瑟的程度根本撑不了多久，明白这点的他也因此急于抢攻……只是他不知道，路维亚正是和他一样清楚这件事才会停下来和他决战，因为路维亚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魔力急剧流逝……就连路维亚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么作。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迪瑟突然一声暴吼，刀上纹路更盛，他身边似是刮起了无形的风暴，令人为之一窒。 路维亚像是似无所觉地继续回击，但手上的力道却也同时加至极限。 眼看迪瑟手中的刀刃直劈而下，路维亚的爪刃已经来不及回防抵挡，在她的生命中，这是第一次不顾一切、使尽全力地战斗，也是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生命的尽头；若现在尽全力逃跑或许还闪得掉，而且迪瑟也将无力再战，但…… 能和这个人一起死，也不错…… 路维亚这么想着，她不闪不躲，并且将爪刃以斜上方挥去…… 唰…… 刀刃停留在路维亚的面前尚未落下；爪刃却来不及停止，在迪瑟身上画出四道怵目惊心的伤痕，几乎就要将他斩成数段…… 「……迪瑟！」所有人都呆愣当场，只有一个人喊出了这个名字。 「迪瑟！迪瑟！」不断呼喊这名字的却不是别人，而是刚刚正和迪瑟决一死战的路维亚…… 路维亚直接卸下武装，衝向前去抱住迪瑟软倒的身体…… 「嘿、嘿嘿……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话这么大声呢……」迪瑟轻声说着，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同时他的身体不断发出细微的机械音，而原本鲜红的血液却渐渐染成黑褐色…… 「为什么？为什么……？」翻遍迪瑟的记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路维亚哭泣，不知怎么的，虽然他不想看到路维亚哭，但却也有些欣慰；因为这些眼泪是为他而流的。 「因为……脑袋里的晶片当机了；大概是师傅他们做了瑕疵品吧……」迪瑟这么说道，脸上还带着微笑……没人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其实现在迪瑟已经无法感受到痛苦了；等他体内的机械完全停止，他便会毫无预警地成为一具尸体。 看着不断掉泪的路维亚，迪瑟维持着笑容继续说道：「看来我现在打不过你了呢……」 「……不要、不要死……」路维亚现在根本无法去想迪瑟的话，只是将心中的渴望不断脱口而出。 其他人的死，她会感到难过，但也仅止于难过。可迪瑟对她来说是个英雄、不断挑战她所不敢触碰的东西，一个勇往直前的英雄……迪瑟的死，她从来就无法想像……但现在现实就在眼前。 「路维亚……你以前说过要听我的对吧？」 「嗯……」路维亚颤颤地点了头。 「那么从现在起……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想……做的事……？」 「是啊……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呢……」说着，迪瑟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了…… 「迪瑟！迪瑟！」一个自小就只懂得杀戮的少女，第一次惧怕死亡的到来…… 「路维亚！让开！」一个声音这么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