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修罗
沙沙沙 沙沙沙 被魔法所屏蔽的天空中是一片夜色，上头还有着一抹几可乱真的明月，我带领着眾人穿梭在森林之中，大约是粮食开始短缺，已经有许多队伍开始劫掠其他队伍的装备以及补给，像一开始那样寧静且安全的夜晚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天击杀了何润俊之后，罗彦东和诗雅对我的态度明显改变了些，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一种叫做畏惧的情绪。 「小、小亚，怎么办？」诗雅至今还是没办法好好地跟我说话。 「诗雅姊姊，怎么了呀？」小樺歪着头问道，现在他们三个只要在行动时就待在小楚的结界守护之中，由罗彦东、诗雅以及他们自己轮流使用飘浮咒跟上我们的行动，因为飘浮咒消耗的魔力过快，所以只让他们三个飘浮着。 「可恶，又来了。」罗彦东咋舌道，还瞪了一眼悠间地跟在后头的泰奥，泰奥只是回了个微笑后就闪身进入树丛中不见踪影。 「小楚……小心点……」 「咦？」小楚还搞不清楚状况地疑惑道。 「来了……」 轰轰——！ 轰！ 似乎是等待已久的魔法与箭矢接连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大约在这次任务开始两个礼拜左右就经常出现这种状况，稍微熟悉环境且具有相当能力的组别留了下来，并利用地利互相埋伏以获取资源。 唰唰！ 轰轰轰 嗷呜—— 「罗彦东……」 「接着。」罗彦东朝我扔来一把雪白剑鞘、金色镶边图腾的细刃剑，自从mt01变回原形之后便因为小樺等人的要求不再化为爪刃形态，为求更快捷的杀伤，我经常向罗彦东拿武器，这点他和凡恩有点相似。 嗷呜—— 又是一声响亮的狼嗥，我和mt01交叉着窜出，手中提着那把精緻的细剑，虽然这并不是常用的爪刃，但此时聊胜于无。 「小银加油！」小嘉喊道，这是他们替mt01取的名字，估计不久之后这就会变成牠的正式名称。 「小亚……小心点……」转向另一面的罗彦东无力地说道。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奔跑一边观察敌人的配置。 「那把剑……很贵……」说完罗彦东又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抡起惯用的长戟扫开一波火焰的攻击。 「冰冻术！」诗雅还是习惯性地将名称念了出来，即使知道在战略上极为不利似乎也改不掉，据说这几乎是所有人学习魔法时都会有的举动，只有相当高级的魔法师才能直接使出魔法。 这次攻击似乎比平常要更密集了点，敌人应该不只一队，虽然目前为止都还在容易应付的范围内，但感觉就是有些违和。 「人数……不对……」只是衝进敌人躲藏的树丛内我马上就发现了问题，这是佯攻，实际躲藏的人数比攻击的数量要少了许多。 我不再恋战，马上抽身向后一跃，而mt01则直接衝入草丛内展开廝杀。 「小亚？怎、怎么了？」见到我抽身，诗雅马上问道。 「是陷阱！小楚！」罗彦东似乎也注意到了。 「小亚姊姊！」此时距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小樺等人已经被六个手持各式武器的蒙面人包围，虽然似乎是因为结界守护的关係暂时没有危险，但那层半透明的球状防护已经被其中一名蒙面人手中那颗棕色水晶珠中伸出的巨掌给握住。 「小樺！啊！」诗雅焦急地喊道，一时不注意却被火球炸得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树干上昏迷不醒。 「可恶！地刺术！」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罗彦东使用魔法，话声一落，蒙面人脚下立刻產生变化，数根手臂粗的鐘乳石状尖刺从地上不断向上刺出。 「哼，藤蔓守护！」其中一名蒙面人冷哼道，无数藤蔓生出，不但抵挡住了地上的攻势，也阻碍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唰唰 细剑连斩，即使明知这类武器的强项是刺，我还是选择使用斩击，对植物使用刺击是几乎没效用的。 「mt01……屠杀模式……」见情势不妙，我唤回mt01，将斩了两次便成断刃的细剑扔出。 嗷呜——！ 狼嗥再起，mt01迅速从草丛中窜出，齿间还滴着鲜血，银色身影轻盈跳跃，毫不迟疑地衝向我的手臂，直接贴上、延伸，直到双爪再出，一气呵成。 「那、那是什么？」冷冽的爪刃马上影响了蒙面人的士气。 唰轰！ 唰唰唰 随手将远方偷袭的魔法档开，接着将一大片藤蔓斩碎。 「罗彦东……去看……诗雅……」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交给我吧！」罗彦东喊着，长戟连转捣碎了包围上来的藤蔓和几支偷袭的箭矢。 轰轰 唰轰 叮 攻势突然变得更加密集，但似乎还没办法让我手中的爪刃受损，事实上要让它受损也不容易，因为mt01的製成材料和赤狼专属盔甲相同，都是异界殞石矿，因为是上级秘密资助的，所以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外表类似的金属。 现在的我进入了多重集中的状态，同时注意着周围各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无论是躲在树上的弓箭手，抑或是藏在土中的魔法师都已经进入我的监视范围内；虽然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但我并没有馀裕先将他们击破。 「可、可恶，站住！」手持水晶球的蒙面人喊道，一面将巨掌握着的透明球高举、施压，球体随着巨掌出力的方向不断出现扭曲，虽然幅度不大，却也让三个孩子受到相当的惊吓。 「小亚姊姊！」 「哇啊——！」 「呜、啊……」 「住手……」我站在原地说道。 「哼、哼哈哈哈哈！我就偏不！」蒙面人大笑着摇晃手中的水晶球，被抓住的小樺等人也随之晃动。 「住手……！」这次，我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中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第一次有了对敌人施虐的念头。 「给、给我退后！」蒙面人似乎感受到了威吓，有些慌张地喊着。 「小亚姊姊……！」三个孩子害怕地缩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惊恐。 我顺从他的话向后退了一步，双眼还是紧盯着他，并以些微移动闪开偷袭的魔法。 唰 就在蒙面人放松的瞬间，我展开了攻击。 咚沙 「呜、啊……啊……」 「啊哇！」 「呀！」 蒙面人的双手碎成数块掉落地面，巨掌瓦解，装着三个孩子的半透明球体也随之掉落，虽然我提脚撑住球体，三个孩子还是在里头摔成一团。 「你们……要付出代价……」我如此宣言。 使出暗影步法，瞬间来到另一名蒙面人身前。 「你……」 唰 瞬间便将眼前的敌人撕碎，接着闪身向另一名蒙面人、再度挥爪，眨眼间原本的六个蒙面人仅剩那名断了双手的正愣在原地看着伙伴接连被撕裂。 唰唰 唰 「啊——！」 手臂、脚踝、小腿、膝盖、大腿，以切片的方式接连斩下，哀嚎不断，但此时我的内心却是一片寂静，没了一开始的忿怒，仅仅是觉得他并不适合寧静而庄严的死亡。 「不、不要杀我！别杀我！我错了！不要杀我！」将右手的爪刃斜刺向地面，轻轻踩向他贴在地面上的头部，固定的爪刃补足了体重不足的问题，他的头部慢慢变型，最后裂开，脑浆四溢。 轰—— 此时罗彦东那也并不乐观，一方面想击败躲藏着的敌人一方面又得保护昏迷的诗雅让他分身乏术，过去一直没动用的魔法接连用上也仅是苦苦支撑着战况。 「小亚！解决了吗？」扫开数道魔法的罗彦东喊道。 「嗯。」 「替我保护诗雅！」 「嗯。」 我走近躺在地上的诗雅，罗彦东随即衝向丛林，像要发洩累积在心头的不快，丝毫没有观察敌人的位置，长戟狂扫，不论草木皆应声而倒，敌人也很快地便无藏身之处。 四个学生面色凝重地和罗彦东对峙，罗彦东此时的气势比起四人来毫不逊色，甚至还有将四人压制住的跡象。 判断没有还藏身于暗处的偷袭者，我朝着四个敌人走去，那四人却满脸惊恐地拿出胶囊，二话不说就捏破，四人的身体随即泛起白光，但还是不及暗影步法快速，下一瞬间，残破的尸体被传送离开。 「小、小亚？」罗彦东瞪大了眼喊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句话。 「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什么……不杀……？」我反问道。 「是啊，让敌人跑了肯定会留下后患，一次清除是必要的选择。」泰奥突然从上头落下，相当自然地加入话题。 「可是也没必要杀了他们吧？他们只是学生啊！」罗彦东激动地喊道。 「据我所知，你们现在的身分已经不是学生了吧？」泰奥微笑着说道。 「这……」 「小、小亚姊姊……」三个孩子小跑过来。 「……」 「小亚姊姊刚刚……好可怕……」小樺的语气有明显的颤抖。 我缓缓走向三人，虽然三个孩子眼中都透漏着恐惧、身体也不住颤抖，但却没人向后退，六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mt01……独立……战斗……」这次没有发出狼嗥，银色身影轻巧地从我身上离开。 「小亚姊姊……」三人异口同声道。 我没有说话，仅是蹲下身，轻轻拥抱着他们。 「呜……哇啊——！」 「呜呜……」 「呜啊……」 三个孩子一直撑着的泪水终于从眼框中滑落，将压抑的情感一次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