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路维亚的记忆
我是路维亚。 我的世界一直都很静，静静地学习、静静地战斗、静静地看着世间，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简单的说，我根本就不属于人类了，路维亚根本就不是雷克夏的妹妹，而是採那其基因製造出来的改造人，即使外表是女性，事实上看到我的基因会发现，复杂得令人难以想像，男人、女人、兽类、昆虫，许多许多不同的基因特徵。 我的脑中并没有地球人普遍会在出生后半年移植至脑中的晶片，也没有被植入任何强化身体的装置，但在我出生睁开眼的剎那我就有了自我意识，第二天我就有说话的能力，从七岁那年我一巴掌拍翻了基地的战车，直至今日只嚐过一次败绩，不论对手用什么武器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说话对我来说是多馀的，因为我跟周围的人并不是同样的生物，并不是我自认高人一等，相反的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和他们一样，之后我开始研究机械，随着时间的推进，我身边的机械生物越来越多，同样是人造產物，我找到了一丝归属。 …… …… 「今天开始，这个人是你的哥哥，你身上的基因就是从他身上採来的，他妹妹早就死在战火中了。」 我并没有回答，因为听到这段话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了『路维亚.西恩莱雅斯』，我静静地走出办公室，而后不久，在军方刻意操作下我正式成为了雷克夏.西恩莱雅斯的妹妹。 走在路上，周围任何人都与我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在他们眼中可以看到强弱不一但相同的情绪，是恐惧，因为在战场上，路维亚就是死亡的象徵，即便独身一人赤手空拳也同样能将敌军司令部毁灭，死神路维亚之名不脛而走，就连平日勇不惧死的军人们都不敢接近，但总有些人比较奇怪。 …… …… 「路维亚——拜託，帮我挡住凡恩，他要杀人啦！」迪瑟与凡恩的追逐战今天也同样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路维亚！不要挡我！我要替天行道！」老是很冷静而有条理的凡恩不知为何一遇到迪瑟就变得非常容易暴怒。 「凡恩！你作什么！谁准你跟我的路维亚拉拉扯扯的！她要是受伤你要怎么负责！？」其实我只是拉着凡恩的衣角，而凡恩正着急的拉着自己的衣服想继续追向不远处正在扮着鬼脸的迪瑟。 「路维亚！别怕，我来救你了！」雷克夏一边大喊一边朝我们衝了过来。 我想也没想，随手一甩，原本就有些瘦弱的雷克夏便倒飞回去。 我会听从迪瑟的话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目前唯一击败过我的人竟是那被称为军中败类的迪瑟，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和军中高层才知道。 详细情况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很确信迪瑟也不是普通士兵，因为他的身体能力与我有得一拼，而且军方对于他的作为一直都蒙着眼不闻不问，我完全胜过他的应该就是一心多用的能力了，经过实验我的头脑能够同时间思考四十多种完全不同的问题，而且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忘记』。 …… …… 「路维亚路维亚！」背后传来一声开朗的喊声，就我所知只有两个人会这么叫我。 转过身，大约矮我一个头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路维亚——我们今天要帮凡恩办生日派对，迪瑟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赶快赶快，跟我过来。」緹纱.英格凯特，一个从来不听别人说话的人，就某方面来说可以说是迪瑟的加强版，从认识那天起我就常常被她拉着跑来跑去，不过我发现自己竟不觉得讨厌…… 两人一路来到特殊讨伐部队，赤狼的队长专用办公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应该不是赤狼成员的迪瑟经常在这里出没。 「迪瑟——人抓来囉！」緹纱喊道。 「嘘，小声点，等等被凡恩发现我昨天熬夜想了整个晚上的计画就白费了啦！」我不明白他为何不惜牺牲睡眠时间也要做这些奇怪的事。 「路维亚，帮我个忙，你的任务是……」 「泰奥、雷克夏，还没做好吗，快点啦！」 「快好了啦，下次早点说啦！」 「戴欧！东西买回来了吧？好，等等要借重你的力量了。」 「嗯——真的要这么做吗……？」 「緹纱，把风！」 「收到！」 「报告，目标出现啦！」緹纱小跑步过来说道。 「全队听令！各就各位！」说完抓着一瓶喝掉一半的威士忌如风般的飞奔出门。 「等等，緹纱，他在哪一边啊？」本来已经衝出去的迪瑟又探头进来问。 「右边楼梯口，快去啦！」 「了解，各位照计划行事！」提醒后又一次跑了出去。 大约三十秒后就传来一声怒吼：「迪——瑟——！谁准你喝酒了！」之后隐约听到几声枪响。 「准备！」迪瑟从门口窜进来马上将门关上。 马上大门又再次被打开，凡恩一脸怒容，不过张开口还没说出话，一连串火花从戴欧右手的手指中射出，在他面前爆开，接着是一阵乾冰喷出，烟雾中原本攀在天花板上的我倒吊下来刚好和凡恩面对面相距约十公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凡恩出现受到惊吓的表情，接着我将准备好的海报摊开在自己面前。 烟雾散去，凡恩退后了一步才看清海报的内容。 「恭贺凡恩十八岁大寿！」在场所有人一起喊了出来，迪瑟和緹纱更是拿起一大把拉炮对着凡恩狂放。 「路维亚——太小声了啦，大声点！」緹纱站在我身后喊着。 「生日……快乐……」 「你们真是……」凡恩苦笑道，不过可以看出他相当开心。 在我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人出现了羡慕这项情绪，也是不久后我成为他们一份子的契机。 「路维亚路维亚——」一男一女响亮的声音从走廊的远方传来，整个基地会这么做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 两人都以极快的速度向我接近，眨眼间两人已经在我身边，话都还没说就已经一左一右拉着我的双手。 「路维亚！快点快点，跟我们来！」听到这句话大约是起跑后十多秒了。 三人又一次来到赤狼的队长办公室，这里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为我在基地中除了实验室之外最熟悉的地方了，虽然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老是会找我过来。 门一开，看到这群奇怪的人除了正拉着我的迪瑟和緹纱外一个不少的围坐在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长桌边，不过我看到了桌脚上贴着一张『连长办公室.公物』的标籤大约就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被推着坐在中央，迪瑟和緹纱各自坐在我的左右，所有人坐定后，泰奥站起了身，走向前方的一块白板（白板右下角贴着『战术研讨室.公物』）。 「咳咳，关于今天我们要讨论的议题……相信各位对这位贵宾都相当熟悉，没错，今天我们要决定的事就和路维亚有关。」周围所有人两色严肃的点头。 「现在，我们就开始表决吧，赞成路维亚是我们其中一员的，请举起手。」长桌边除了我之外所有人一致的将右手高举贴齐右耳。 「既然路维亚是我们的一员，那我们的会议席次就增加一人。」 「接着，我，泰奥.里德，仅代表其馀赤狼队队员连署推荐路维亚.西恩莱雅斯成为特殊讨伐部队赤狼的一员，路维亚，你愿意接受吗？」 「我……不属于任何战斗体系……没有任何带领的部队……不可能加入赤狼……」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就这么答应，但是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不，经过队员连署上书，军部已经答应设立战略型无人机动兵部队并任命路维亚.西恩莱雅斯担任统帅，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加入？」 「路维亚……」雷克夏一直瞪着眼喃喃自语，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凡恩一脸严肃，戴欧憨厚地正襟危坐，迪瑟满脸傻笑，緹纱握着拳比着加油的手势，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不太一样，唯一一样的就是他们都在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决定。 「嗯，我加入……」 所有人静止了三秒左右。 「哇——欢迎你——！」坐在左边的緹纱突然扑上来抱住我。 「路维亚啊——！」雷克夏也激动得扑了过来，但我空着的右手很自然地一挥，雷克夏又沿着原路飞了回去。 所有人都深浅不一的带着笑意，今天，我体会到了『开心』这种感觉，嘴角不自觉的上提了一些，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弧。 「路维亚笑了！」 「真的耶！」 「路维亚——好可爱唷！」 「哇哇，脸红了！」 「好——！路维亚今天这么可爱，姊姊我也不能吝嗇了！」 「緹纱，你又想做什么了？」泰奥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下拿出了镇暴用的护盾和安全帽。 「就把我上个月去游泳捡到的烟火拿出来吧！」说着弯下腰将放在一旁的纸箱抬上长桌，撕开贴在上方呈十字的胶带，露出里面一根根白色长条状的金属物体。 「虎鲸鱼雷！」 「哈哈哈，燃烧吧！」 轰——！ 那次事件结束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队员都被叫到总务部门的办公室罚站，爆炸后办公室扩大了数倍，因为周围办公室都被炸通了，不幸中的大幸就是他们本来就打算当天我若答应就狂欢，所以选择那天正是一年一度的国庆，大家都利用连续假期出去玩或者返乡，基地内只剩核心人员和执勤的守卫，总之并没有人受伤，但修建费用必须从緹纱的薪水中扣除。 当我成为赤狼的一员后我才知道，原来迪瑟完全是赤狼的队员之一，但知道的人却不多，因为他的工作是刺客，据说是一名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杀手之王，他率领的队员并不多，但各个都是本领高强的奇兵，因为他必须隐藏在黑暗中不被人发现，所以他对外的身分只是一名普通至极的步兵。 一直以来我所记得的回忆并不多，并不是因为我无法记住，就像走在路上看见许多陌生人，因为与自己无关，并不必特地去记住或是看清，但是当那奇怪的男孩向我发出挑战后我才知道，原来珍贵的回忆可以有很多很多。 但美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得太久，十六岁那年的冬天，地球联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原本一直对地球联盟言听计从的几个势力突然群起反扑，以火星作为据点向地球展开猛烈的攻势，由于事出突然，当地球高层做出反应时，地球上大多数攻击手段已遭到破坏，显然对方完全是有备而来。 一道道紧急命令发布了下来，所有的精英总动员准备和火星决一死战，这时由迪瑟率领，仅仅三十多人的队伍早已悄悄潜入了火星，比起战场前线，幕后指挥者们更是一个个胆颤心惊，每日都有许多人在睡梦中失去性命，每个夜里都有些军事基地遭到破坏，至此对火星的战争，军人们的担子减轻了许多。 那天的计画一直到战争结束后几个月我们才知道，当初遭到偷袭的地球已经不能再与敌人进行消耗战，于是高层紧急召还迪瑟与其副队长罗奇，给了他们一个重大的任务，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袭击敌方总部，将敌军高层一网打尽，军部要求迪瑟必须在进攻前将火星司令部周围的防护磁网清除，必要时军方会给予帮助。 但谁也没想到那个『帮助』会是如此的丑恶，打从一开始，军方就利用那三十多人拖住总部士兵，待防护磁网失去作用时将敌军一网打尽，就在那高束能量造成的风暴中，敌军总部连同我方三十多位刺客军团成员消失殆尽，唯一的倖存者只有迪瑟一人。 那次事件过后，我第一次看到消沉的迪瑟，因部队全灭，加上他自己的意愿，他成了一名真正的『普通士兵』，他的生活改变不多，每天还是一样胡闹，但在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公共的训练室练习，但那次事件后迪瑟却拥有自己独立的训练室，某天，我意外中发现了那隐密的角落，轻轻拉开门缝，我看到的是个废墟，手持加重型竹剑的迪瑟发狂般的到处劈砍，竹剑所到之处只剩一堆破片，迪瑟并没有注意到我，他在笑，笑得很狰狞，并且笑得很悲哀，那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恐怖。 这一天，赤狼部队现任成员集中在某个会议室中。 「迪瑟的事你们怎的看？」一会的沉默后，泰奥率先开口。 「当然要想办法帮他啊！」緹纱想也不想地说道。 「问题是怎么帮？我们不可能让他那群弟兄復活吧？」 「可是……我们！」 「而且，他连赤狼的职位都丢了，我们从何帮起？」 「我相信大家都很关心那傢伙，可是自从他的小队全灭后，连军部给的任务他也不理，甚至还拿刀抵着他的直属长官，上面甚至已经在考虑处理掉他了。」凡恩说得很平淡，但他肯定是我们之中最焦急的。 「可恶，那个蠢蛋！」泰奥疲惫地支着头。 此时我的脑中闪过一个名称，根据纪录已经从缺多年，甚至已经鲜少再被提起的职位。 「提议……迪瑟当队长……」我突然说道。 「什么？」眾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齐齐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赤狼队的队长……」 之后迪瑟以队长的身分再次加入特殊讨伐小队，赤狼，他似乎认为这件事是总司令的阴谋，而我们是共犯。 迪瑟刚上任不久，我们出发执行新的任务，一路上感觉迪瑟稍微恢復了点以前的活力，虽然凡恩说他很后悔让迪瑟恢復精力，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心里并不这么想。 那天，在迪瑟的指挥下，盟军连战皆捷，本以为这次战役会就这么以胜利告终，但事实总会出现偏差。 地底轰隆作响，地面摇晃，发出了阵阵有如死前惨嚎的地鸣，周围出现龟裂，深深的裂痕被炙热的鲜红所填满甚至喷发，那是末日的景象，星球正在哀鸣，巨大的能量乱流吞噬了一切光芒，完全不用置疑这股能量的恐怖。 「撤退！快撤退！」迪瑟大喊。 军队整齐地上了舰队，有些已经啟动，正向着太空脱离，但此时不管是迪瑟、緹纱、泰奥还是戴欧，赤狼的人竟一个也没有逃离，只是忙着让其他人离开，此时我对所有无人机动兵下令，立刻退回地球基地，指挥权转交给总司令。 只是想不到一直以来被我当成宠物的机械狼，mt01，竟拒绝令令，只是静静靠在我身边，难道这能量波动甚至能改变机械的程式吗？ 此时我也只能对牠下达另一个命令，改为护甲模式，这次并没有被拒绝，短短几秒内，有半人高的机械狼轻鸣一声，化为一隻精美的手套，手指处伸出锋利的钢爪，护甲一直延伸至手肘处，自动包覆在我的左手上。 此时的我十分罕见的，脑中并没有在思考任何事，只是穿越着人群静静的站在迪瑟身后，一直到所有人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