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01 - 浪费食物的下场(2)

    记得妈妈洪允雅还在的时候，晚餐的菜色中时常会出现辣炒年糕。

    不是因为她爱吃，而是孟景涵喜欢。

    宋孝妍总认为母亲的目光都在孟景涵身上，于是有一天宋孝妍刻意在妈妈出门前煮好的辣炒年糕里加了许多辣酱，看孟景涵吃得脸色胀红，她当时得意的想：看你还敢不敢再吃辣炒年糕！

    后来洪允雅回来看见脸色潮红，全身不断冒汗的孟景涵，想当然狠狠的把宋孝妍修理一顿。

    当藤条挥下时，宋孝妍咬紧下唇，泛红的眼眶带着怨意，看向一旁正在往嘴里灌水的孟景涵。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干了甚么好事？」洪允雅挥舞疼条，一下又一下打得宋孝妍双肩发颤，「厨师视自己的料理为生命，你却胡乱加料，若是这盘年糕是要端给客人的，害人吃出病该怎么办?!」

    啪嚓！

    藤条被打断的那剎，也把宋孝妍的眼泪打出来。看着脸上掛着两行清泪的女儿，洪允雅深吸口气，硬着心肠说道：「现在、立刻回你的房间，在我没有说可以出来以前，给我待在里面好好反省！」

    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为瘀青的手掌上药。直到深夜洪允雅敲门时无人应，打开房门才发现女儿靠在窗户边睡着，脸上还掛着清晰的泪痕。

    看着与自己相似的脸庞，再看那粗略包扎的双手，洪允雅轻叹口气。看向没关上的窗户，夜晚的星空闪烁光芒，她目光微黯，低声喃道：「我真是个不及格的母亲……」

    她转头对站在房门口的孟景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睡得不省人事的宋孝妍抱回床上，把刚刚去外面买的药膏放在床头后才离开。

    从那天开始，晚餐的菜色便没再出现过辣炒年糕。

    打开玻璃锅盖，热蒸气扑面而来，宋孝妍专注地翻炒锅中年糕，加入辣酱后嫣红的色调映入她眼底，也将过往的回忆一一尘封。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宋孝妍了！

    眼角馀光瞥向一旁和自己做同样动作的孟景涵，见他手持锅铲的侧脸依旧优雅，宋孝妍瞇起眼，对他从容的模样感到十分不满。

    当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辣炒年糕端到小花阿姨面前，她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两位青年，忍不住露出笑容。

    「如果允雅还在，看到你们一定会很开心。」

    她这番话让宋孝妍脸色一沉，转头看孟景涵体贴地为小花阿姨添了一碗白饭，她润唇轻抿，立刻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柔声说道：「小花阿姨，你先尝尝我的吧？」

    见宋孝妍笑得灿烂，小花阿姨不疑有她便夹了宋孝妍炒的那盘辣炒年糕放进嘴里，不忘配上一口白饭。

    眼角馀光对孟景涵投以得意的目光，参加过大大小小比赛的她非常清楚，先让评审对自己的料理留下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看小花阿姨吃下她做的辣炒年糕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宋孝妍的双眼划过一丝精光。

    小花阿姨换了一双筷子，再伸向孟景涵做的那盘，比起宋孝妍的做的，他的辣炒年糕顏色稍微深了些。

    看着小花阿姨把孟景涵的辣炒年糕放进口中，宋孝妍觉得自己呼吸一窒。不过当她看见小花阿姨眉头一皱，宋孝妍立刻松了口气。

    「景涵，这里头你多放了什么吗？」小花阿姨放下碗筷，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的男人。

    多放？刚刚一直专注在做料理的宋孝妍没留意他的做法，不过看小花阿姨严肃的脸色，宋孝妍胜券在握，看来是她赢了！

    看孟景涵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宋孝妍正想宣布自己可以拿回妈妈的餐厅时，听见孟景涵悠悠地开口：「是砂糖。」

    宋孝妍闻言皱起眉头，看小花阿姨露出疑惑被解开的笑容，她忍不住问道：「我也有放砂糖，怎么了吗？」

    辣炒年糕的调味料中，除了辣酱和辣椒粉，的确会因人而异放一些砂糖进去，她做的辣炒年糕当然也放了一些，跟孟景涵的有什么差别？

    小花阿姨连看都没看宋孝妍一眼，站起身来向孟景涵走去。

    在宋孝妍诧异的目光下，小花阿姨给孟景涵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喊道：「你还记得阿姨最喜欢洋葱的口感，但又怕它的味道。」

    －－欸?!

    转向张大眼的宋孝妍，小花阿姨眨巴着眼：「小妍，你忘记了吗？以前你妈妈送给我的菜色里，都会特别把洋葱炸过一次，让味道淡些呢！」

    她还真的忘得一乾二净了……

    「不过这么久之前的事，景涵居然记得。」小花阿姨放开手，对着嘴角掛着温和笑容的男人说道：「真不亏是允雅的得意徒弟！」

    宋孝妍觉得自己头顶上好像中了无数把箭，她面色如土地拿起包包、端起桌面上的辣炒年糕，连厨师袍都不脱，转身就往外走。

    「小妍……小妍！你去哪呀？」

    不理会身后小花阿姨的呼唤，宋孝妍更不想转身看见孟景涵的脸。想必那张脸一定充满了对她的嘲弄吧！

    宋孝妍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手里捧着那盘还蒸着热气的辣炒年糕，走过黑漆蜿蜒的巷弄，原本想直接走回家的，却在经过一台垃圾回收车时停下脚步－－

    她端着那盘辣炒年糕，清秀的脸蛋露出挣扎的表情。

    她深吸口气，背着包包把辣炒年糕拿到后门旁边的回收车，动作俐落地打开锁，端起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色，重重叹口气。

    辣炒年糕，抱歉了……如有来生，我一定把你炒得非常好吃！

    她心一横，手腕转动就要把辣炒年糕倒进厨馀桶里，却被一隻微凉的大掌抓住手臂，那人抓得用力，几乎要把她的手扭断。

    「啊！」宋孝妍吃痛地大叫，她转头看身旁突然出现的西装男子，一头灿烂的金发在月光下看起来彷若透明，但最令她胆寒的是那双冰冷的双眼，盯得她头皮发麻。

    「acctoourlaw,foodwastewassenteodeath.」

    男子吐出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宋孝妍被抓得手臂很痛，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男子眉头一皱，依然不改眼中的冷色，但再次开口已经是她熟悉的语言──

    「依我国律法：浪费食物者，死。」

    宋孝妍驀地瞪大眼，感觉男子越抓越紧，她清楚听到自己手臂发出「喀擦」的轻脆声响，想必是骨头裂开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只想这男人居然伸手抢过那盘辣炒年糕，连眉头都不皱、仰头就全倒进嘴里。

    「你、你……」

    宋孝妍瞠大眼，看着他吞下辣炒年糕后，全身忽然发出强烈的淡蓝色光芒几乎让她睁不开眼。当光芒褪去，男人也放开她的手，原本冰冷的眼神稍稍有了温度。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满足我。」

    「……哈？」听他说着不太流利的国语，宋孝妍茫然地看着他。

    语言她是听得懂了，但这话的涵义她完全听不懂。

    「人类，你必须满足我，否则的话……」男人面无表情地瞇起眼，伸手扣住她肿胀的右手臂，痛得宋孝妍忍不住低呼。

    「扭断的就不是你的手骨，是脖子。」男人掀唇一笑，英俊的外貌几乎让人忘记他有多兇残。

    藉着月光，宋孝妍清楚看到他眼中有一瞬蓝光划过，手中难耐的疼痛不断侵袭，在精神恐惧和肉体的折磨下……

    她两眼一翻，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