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有缘再会
在黄叙的印象中，自家的这位师父，好像从没有在他面前显露过什么本领。 甚至就连心法口诀，都是他现教的。 根本不像自家师姐说的那般。 当初她爹爹便是一指头点在她额头处，便多了许多，或懂，或者不懂的东西。 据说自家师父医术很高明，这点他很是清楚，当初自己喝了药，第二天，父亲便告诉自己，自己多年的先天不足。 被师父治好了，只需随着师父修行。 迟早有一天会像正常人一般。 杨婵姐姐也是神仙人物，她也说自家师父很厉害。 可自己拜师这么多年，也都没有见过自家师父，展现什么本领。 都是安安分分的吃饭，安安分分的走路，看书，去田间观察作物生长，一切都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有时候，比正常人还要正常。 后来，黄叙自己读了很多道经。 知道了有“返璞归真”这个词。 不知道，自家师父，算不算“返璞归真”。 不过他貌似不怎么厉害倒是真的。 尽管他平时给自己，和师姐们解惑之时，几乎什么问题，都是信手拈来，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的样子。 可少年对于厉不厉害的评判标准，一直就是，要看着就很厉害的那种。 例如，现在！ 现在的丘志清，在黄叙的眼中，就很厉害。 只见自己毫不起眼的木剑，在自家师父的手中，快速变幻着颜色。 随着颜色的不断变幻，一个太极图，自师父握剑的手中浮现。 接着便是四象，八卦，一一在符文的环绕之下，显现出来，八个卦象，八种力量，八种不同颜色的符文，不停在木剑中穿梭。 最后汇聚成绿色，和花色两种。 虽然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弄的，不过这两种颜色。 黄叙还是知道的，绿色代表“震”卦，双云在天，阳低首，雷为引，是为“震”。 这是《八卦剑经》中，震剑的运气口诀，他背下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内丹术的学问，自家师父还没开始教。 说是要等自己入道之后，才可以学。 五色的，是“巽”卦，代表风，双阳在手托青云，风轻云淡。 这是他师父，用“巽”和“震”的力量，在给他祭炼木剑。 黄叙心中，多少还有些失望的，他希望师父能懂他，送他一个，和张师姐一般的水玉葫芦，而不是一柄木剑。 可惜，师父不懂他…… 要是丘志清知道他徒弟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 不是他不懂，而是，你一个道士要什么水玉葫芦？ 他当初下山之时，就一柄剑，一柄拂尘，一套道袍。 就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钱都只有可伶的一点。 要不是自己医术还行，曾经救治了不少逃难而来的山民，积累了不少经验，估计不是去弄几个山贼，就是去打猎了。 他们又不化缘，化缘是佛门的说法。 他们认为，能布施斋僧的人，即与佛门有缘，僧人以募化乞食广结善缘，故称化缘！ 化缘对应的，就是布施斋僧之人，便是他们的“施主”。 所以当初，扫地僧称呼丘志清为“施主”之时。 丘志清曾经很明确的告诉他：“贫道不是你们的‘施主’。” 意思就是，他冲和从来没有遇到过化缘的僧人，也没有向寺庙布施（就是上香火钱），所以他当时非常理直气壮。 贫道不是你们的“施主”，也与你们无缘，少套近乎。 所以，不管黄叙怎么想，丘志清都是在有条不紊的帮他祭炼着手中木剑， 不多时，丘志清手中光华内敛，没入木剑之中。 木剑比之之前，便如同包浆了一般。 并无什么不同，却是显得更加流畅，耐看了，随手将木剑抛给还在发愣的黄叙，随口问道：“道体调养的如何了？” 黄叙的问题，不是精进太慢。 反而是太快了，没有足够的沉淀积累。 他打算让他出去走一圈，回来之后，便传给他《先天九蜕》，以及内丹术。 现在已经是先天境界了，也就是大小周天贯通。 在地仙界中，丘志清还发现一个好处，便是道体无时无刻不处于与天地的交互之中，这导致黄叙的修炼进境远超他的预计。 本以为需要十年左右，他才可以贯通全身。 没想到，这才区区五年，黄叙便达到了他曾经需要二十年才能达到的成就。 看着正在小心试探木剑的黄叙。 再看看一脸好奇之色的张宁，丘志清也不打算解释。 而是对黄叙道：“铁柱，你也十六了，年纪也不小了……” 丘志清说到此处，这小子，竟然不知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脸色一红，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张宁一眼。 丘志清面色一黑，这小子，难道全真戒律是入门就忘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 “师父到你这年纪，都下山行走世间了，收拾一下，自己去云游一番吧，这是本门传承，为师给你下了禁制，只有满足一定条件，方可解开……” 丘志清说罢，伸手朝黄叙额头一指点去。 顷刻间，黄叙只感觉天地凝滞，自己想要动弹一下手指都难。 而眼前，原本应该一闪而逝的流光。 却是如同拉着万斤重物的老牛一般，一步一挪动，缓缓朝自己额头而来。 虽然知道无法伤害自己，可那种缓慢临近，无可抵御的压迫感，还是让黄叙的脸色，犹如褪色一般快速变白。 近了，更近了…… 灵光在其脑海中炸裂，塌缩。 而后大部分被封禁，只留下一篇经文：《先天功》…… 猛然睁眼，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运行多年的心法，都有了片刻的停滞。 粗重的喘息声，就连一边的张宁都发现了一些不正常。 “师弟？” “师叔……” “放心，他没事。” 看着黄叙渐渐的平复呼吸，恢复功法的运转，丘志清暗自点头，这自然不是传承的必要过程，而是丘志清有意敲打这厮。 与上一个弟子，周序不同的是，黄叙并未经历过世事。 虽然因为从小被病痛折磨的原因，心性比较坚定。 同时也是因为他这个病，需要平心静气。 这一切，无疑非常适合道门功夫的入门。 可相对来说，较少的经历，便会让其对外面的世界，越发的向往，这也是丘志清当初和黄忠说，若是修道不成，大可下山的原因。 修道，并非拿到功法，便可修行。 还需要相应的心境，有的人心猿跳脱，意马难收。 天然便不适合静修，倒是修炼动功是一把好手。 比如说，他师兄房志起，武艺是师兄弟中顶尖的，道境却是吊车尾的。 其实黄叙这种春心萌动的事情，还有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法，这个术法，大家都不算陌生，叫做“一梦黄粱”。 很多道门大佬，很喜欢用这个术法点化人。 优点是，梦中的一切经历，都是随着你自己的本心在衍化。 都是内心最真实的体现，感受非常真实，也非常深刻。 还可以让人少走弯路，节约时间等。 很多传说中，被仙人点化的，用的都是这个术法。 当然缺点也有，例如传承稀少，需要较高的道行等等，最主要是，丘志清他不会…… 这个术法，还有其他变种，例如用黄粱米，收集人念，将其祭炼之后，再让人食用，也会有类似的效果。 只不过，如此施为，容易让没有修为之人。 沉迷其中，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就是被其中收集的驳杂人念给侵蚀的结果。 丘志清觉得，还是让他自己出去走走为好，否则，哪怕再真实，再深刻的“一梦黄粱”，没有切身的体验，都只会感觉隔了一层。 “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吧，去和你父母告个别……” 说罢，丘志清也不再理会两人，回书房去了。 第三天，丘志清刚做完早课，便见着黄叙和张宁联袂而来。 看着两人，丘志清当场有些没反应过来。 “师叔，弟子寻思着，也想出门看看，恰巧弟子也应该出门游历一番，便斗胆，请师叔让弟子，和师弟一起前往！” 丘志清看的出来，相对于自家傻徒弟。 张宁看黄叙的眼神中，并无情愫，而今要求同往。 想来是有什么事情，不过丘志清也不想多管。 反正该教的，他已经教了，以后如何，个人自有际遇。 其实丘志清原本不想这么快，便把传承给黄叙的，只不过是怕他一去数十年不回，自己到时候又要找地方闭关。 要是被哪个路过的道人，看中黄叙的资质。 而恰巧，那时候他又没有传承在身。 岂不是会被强塞一些乱七八糟的功法？ 不要怀疑，哪怕有了师门，看顺眼了，也会传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什么叫无关紧要？ 就是看起来威力巨大，可实际上不成体系，与本门传承又不兼容的东西，这就叫无关紧要，看的还是与本门根本传承的契合度。 所以很多之中，才会出现这种，野生的主角，吊打门派中人的情况。 因为门派看重的是传承，威力还是次要的东西。 见黄叙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丘志清其实很想告诉他，死心吧瓜娃，人家不喜欢你。 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既然你们想一起去，那便一起去吧，这是为师多年的珍藏，而今也就只有你一个徒弟，拿走吧，出了长安之后，你便与张宁分了吧……” 说罢，丘志清递给黄叙一个印着八卦图案的布袋。 黄叙一看，这个布袋看起来像是亚麻所制，略显老旧。 一看就知道是老物件，不由眼圈一红，“师父，我……” 这反应，让丘志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如此。 可也只能摆手道：“拿走拿走！” 其实这是丘志清这几天，刚刚弄出来的，之所以看着比较老旧，便只是因为，丘志清懒得设计样式，便直接照抄了自己师父的布袋而已。 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多谢师父/师叔成全……” 两人行礼后，便缓缓退下。 丘志清目送两人离开，抛下些许感慨，继续习练符文的勾勒。 他一直觉得，貌似《太平经》中，记载的符文，和他修炼的“斡旋造化”有着奇特的关联，这么说也不算对。 准确来说。他修炼的任何术法，功法。 和“斡旋造化”都有关联。 只不过研究符文的变化，让他对领悟斡旋造化这门术法，更加轻松少许而已。 话说，黄叙和张宁，已经离开丘志清的府邸之后，便径直离开了长安城。 其他亲朋，他们在昨日便已经一一作别。 丘志清的感觉，还真没错，双方这一别，就是数百年。 这点，恐怕连刚刚踏出长安城门的两人，也没有想到，这一离开，便是数百年时间，再未回返大汉…… 此刻，黄叙和张宁，正在看着，丘志清所谓的多年珍藏。 “这……师叔这也太穷了吧？多年珍藏，就是六个刀币，外加两枚玉符？” 说是这么说，可张宁还是好奇的接过黄叙分给她的三枚刀币，以及一枚玉符。 刀币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玉符却是一入手，便知道用处。 这是一块逃跑用的玉符，可瞬息远遁三千里。 每用一次，得三天之后，才能重新使用。 简单来说就是，恢复下次使用的能量需要三天。 当然，这个三千里，是指在地仙界，这种空间稳固，大道压倒一切的世界，要是在其他世界，那可是远远不止三千里。 这也是他们无意间，流落其他世界才知道的事情。 “这可是先秦时期的刀币，不是普通刀币……” 黄叙辩解了一句，其实他也就说说，他也不知道，这三枚刀币是干嘛用的。 丘志清还真没有骗他们，这确实是他的多年积蓄。 这六枚刀币，是当初徐荣在那些家伙家中，抄家之时抄出来的，刚开始，丘志清也不知道有何用途，直到有一天…… 其实他是打算只给一般的，奈何，张宁也要去。 丘志清只好把所有刀币，一起塞进去，顺带把两份玉符，改作一份。 就当给他的游历，增加点难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