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向往
方大勇一屁股坐到地下，颓然道：“老天就不给我们活路了吗？” 他真的好悔啊！ 如果当时他在山谷之中，没有跟着郭萱彤出来就好了。 若非他轻信郭萱彤，妄想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只是如今再如何悔悟也晚了。 拥挤的房屋内，被浓浓的绝望包围。 其实刚才虽没人站出来，附和方大勇的逃跑计划。但许多人都暗暗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心中不敢抱希望，却又暗暗希望能有一条出路。 就是那些闭着眼睛睡觉的汉子，实际上也根本睡不着。虽然知道不该抱有希望，可还是忍不住暗暗地期盼着。 可这一刻，希望再一次落空。 突然有人站了起来，赌气地往墙上撞，“反正活着都是受罪，又逃不出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方大勇原本徒然地坐在地上，但见到有人寻死后，立马站了起来，一把拉住那要寻死的汉子劝说道：“大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没到最后时候，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 那汉子被方大勇拉住，没撞成墙，但却痛哭起来。听到汉子哭，房间里许多汉子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贫苦人家出身，日子本就过得跟苦瓜一样，还被弄到这铁矿来，天天遭受折磨。就是七尺男儿也受不住啊！ 方大勇原本也想哭，但看见大家哭，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大家每次遇到困难时，陆时晏那一派冷静地解决问题的样子。 他甚至还想到了江棠棠平日里对着村民们侃侃而谈的样子。 不知怎么，他就哭不出来了。 而是下意识地模仿了起来。 他道：“我跟你们说，我们这次出来逃难，没吃的还闹干旱，路上还遇到劫匪，后头更要命，西戎还打过来了。我原本也以为死定了，但想不到后头却寻到一山谷，那山谷之中有水还有地……” 他说起了逃难后，在山谷安顿的日子。 他没说陆时晏想办法从外面弄来粮食的事。但说了大家在山谷里开荒建房子，挖野菜等事。 即便隐去了山谷人有米粮吃的事情，说成大家挖野菜度日，也让众人羡慕不已。 不知不觉间，大伙都听入了迷，哭声也渐渐小了。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陆福生更是一脸怒气地瞪方大勇，“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不带我去，我们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陆福生这句话，可说是问出了大伙心中的疑问。 既然那山谷这么好，不被外人知道，能躲避战乱，他们又在山谷之中烧了红砖建了房子，为何没在山谷中过日子，反而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方大勇原本觉得被郭萱彤骗了，还嫌弃的事情很丢脸，羞于提起。 可如今逃出去无望，更不知道能活多久。 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也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恋慕上一个官家小姐，去妄想那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被她说动了心，带着她出山谷，送她回家。不想她路上遇见了比我更有能力的汉子，就同那人一起去了。我是在走回山谷的半路上，被人贩子打晕了抓来的。” 听了方大勇的遭遇，众人都露出同情的神色来。 被喜欢的女人嫌弃，那女人还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走了，这就够惨的了。还被人贩子打晕了抓到黑矿上来干苦工，简直是惨中之惨。 就是陆福生，这会儿脸上也没了怒气，满是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方才寻死被方大勇拉住的汉子反倒安慰起了方大勇，“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大兄弟你能早些看清她的为人，也是你的运气。” 男人说完又反应过来，觉得这劝人的话说得不好听。毕竟人家都这样了，怎么也和运气好不沾边。 他改口道：“要是你说那山谷是真的，若是有一天，有幸逃离了这里，我希望能去你们那山谷安家。” 汉子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附和起来。都表示若是能去那山谷安家就好了。 还有人顺势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有人和方大勇一样，也是从家乡出来逃难的难民，在路上被抓到黑矿来的。 不过他是去年被抓进来的，当时逃难的原因也和方大勇不一样。他是因为受了灾，朝廷不但不赈灾，还加重了赋税，不得已才带着家人逃跑的。 这人开口之后，大家也都陆续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之前大家虽都住在一个房间里，但平日里跟扯线木偶一样，不是挖矿运矿就是吃饭睡觉，大家根本不怎么交流。 对于彼此的经历，并不清楚。 这么一说，彼此之间的距离都近了几分。 可能是方大勇讲了山谷的事，现在大家也没之前那般绝望了。 说完各自的经历，心中的期盼，最终的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那就是如何离开此地。 有人满含期望地看着方大勇道：“大兄弟，你说你那表哥表嫂这般厉害，他们要是知道你不见了，来寻你的话，会不会找到这？” 刚才方大勇下意识隐去了陆时晏带着人去外面粮食回来的事情，但陆时晏多么英明神武，江棠棠是个福星，教大家从盐肤木上取盐，给木薯去毒，教大家烧砖等事他可是说了不少。 在大家心中，江棠棠和陆时晏都是很厉害的人。 陆福生虽然觉得方大勇口中的陆时晏和江棠棠和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但想着陆时晏都在浦州当上官的事，也没多怀疑。此刻，也和大家一样，一脸期盼地看着方大勇。 房间没有点灯，但方大勇却清楚地看到了大家发亮的眼神。 似乎这一瞬间，大家都突然被注入了能量，从那个表情麻木双眼无神的人活了过来。 方大勇几度张嘴，想说他在山谷并不受欢迎，不会有人来找他。 可是对上大家满是希冀的眼神，这些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