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秦昭之耻

    “你们把公主给嫁过去了？”这话刚一说出口，徐潜心中就连连骂自己白痴。和亲那是人跟人，现在说的是妖兽，人跟兽和什么亲，妖兽又不是兽人，妖兽永远都不会变成人的。

    徐潜说了个大笑话，但秦昭却没有任何笑意，甚至安薇薇，都闷着头泡茶，安静得宛如就没她这个人存在。

    “人，就是人，是无数的唐人。”秦昭喝了一口茶才努力说出一句：“每年，我们都必须将犯了死罪的人送给妖兽，保底每年一万人。”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秦昭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他便垂下头去，久久没有动弹。

    “老秦，不至于吧，前些天洛城遭受兽潮死掉的人数都远不止一万了吧，一年一万名死囚，能换大唐百姓安居乐业，这绝对是合适的买卖，你干嘛这副样子呢？”

    “耻辱啊！这是大唐的耻辱，也是我一生的耻辱。想我大唐国富民强，一派盛世景象，却需要使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安宁。而我，就是当年在和议书上签字的人啊！”

    原来如此，徐潜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老头会这种反应了。但他还不知道，秦昭就是在那次之后，心中有愧，便不再怎么管大唐的大小政务，而是将精力放到了学院这边。其实当时全国民众以及大小官员都在称颂秦昭这是造福大唐，只是秦昭难以宽恕自己，他也深知这样做对大唐是利大于弊的，不然他也不会去促成这个事。但利大于弊，还是说明有弊端存在，好的就让整个大唐来享受吧，不好的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罚自己隐退朝堂之上，相当于主动辞去高官厚禄，便是他的选择。只是全国上下都不同意一位大功臣的自罚，于是最后的结果便是职位待遇都不变，而是他自己放弃了左右政务的权力。当然这不是说什么都不管了，秦昭一直心系大唐，只要大唐遇到危机和困难，或者需要出谋划策，秦昭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除了每年将至少万名死囚送去给妖兽当食物和玩物之外，还让当时最强大的两位妖兽各自选择了一处区域作为妖兽的栖息地，向晚山脉与落日大草原不仅面积大，两块土地合起来都有大唐面积的二十分之一了，而且是两块肥沃美丽的区域，另外还得以妖兽之皇称呼它们，意思是它们的身份与唐帝平起平坐。

    这些，最终换来了百年的和平。但这和平最终还是被破坏了，因为破晓。

    “妖兽单方面撕毁协议，兽潮之后你们有没有与他们取得联系，质问它们原因？”

    “当然是有的。可两大妖兽皇全都下令禁止唐使进入它们的领地，拒绝与我们进行沟通，也不对兽潮事件进行任何解释。态度不仅强硬，而且诡异得很。”

    “有没有可能，两大妖兽皇已经成为别人的傀儡？”

    “你是想说，破晓控制了两大妖兽源地？这个可能性不大，若妖兽这么容易对付的话，大唐也不至于世世代代受其侵扰了。”

    徐潜抿了一口茶，“就算没有被人控制，兽潮也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从妖兽那边入手，应该可以得到一些破晓的信息。”

    “这一点我们怎么可能没想到，如果不是我们派到妖兽源地的人探听到消息，估计到现在连破晓这个组织的名称都不得而知。只是再没有了后续的密报，甚至连人都联系不上了，我们估计，人已经被发现且遇害了。”

    “你们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就没安排其他人作为后备？实在没有的话，另外再派人去不行么？”虽然徐潜对这种专业性很强的间谍工作没什么心得，但想来也不应该只安排一个人的。

    秦昭眼帘微垂，手指在茶杯外壁轻轻来回划刮。

    “妖兽源地不是别的地方，里面全是妖兽，一个人类根本无法隐藏。人类唯一有可能进入妖兽源地的机会，就是以商队的身份，但也只能进入到外沿，再往里也是不被允许。而且如果没有相熟的妖兽配合，也根本无法探听到任何消息。原本向晚山脉那边我们共潜伏进去三名密侦员，一个十多年前被发现且被杀了，如果这次给我们送回消息的郁宏也遇害了的话，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人，只是他这一次并没有能查探到有用的信息，想从他那里得到更为具体的线索几乎不可能。这些年我们也尝试新补充人进去，可惜并没有成功。至于落日大草原那边，也有两名密侦员，但并无建树。”

    “有没有联系不上的那个密侦员的照片？还有他的消息来源，比如相熟的妖兽等信息你们清不清楚呢？”

    秦昭面带狐疑看向徐潜，“照片自然是有的，至于他在那边形成的网络，应该也掌握有大部分，为了防止人死情报网络也断了的情况发生，使得下一个人过去还能继续利用原有的网络，密侦司早已形成制度，密侦员最久每三个月都必须回传一次情况，而每一次回传，都需要将自己的情报网络与各种关系网报告清楚，否则就会被定性为背叛或者已暴露。”

    “那就行了。”徐潜神秘一笑：“如果我能潜入妖兽源地拿到消息，你们大唐打算怎么奖赏我？”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秦老头激动得“嗖”的一下站起身来。

    “其他的你先别管，你就说能给我什么好处吧！”

    秦昭这才感觉到徐潜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想要什么你随便说就是了。”

    徐潜郁闷的是，秦老头竟然又看了安薇薇一眼。

    “我要你大唐最强阵符师的全部阵法图，以及包教包会！”徐潜也不怕狮子大开口，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嘴。

    本以为秦老头会讨价还价，最后他能学几个比较厉害的阵法就不错了，没想到秦老头竟然玩味的看着他，而后意味深长的问道：“这就是你的要求？不变了？”

    看到秦老头这种反应，徐潜竟然嗅到了陷阱的气味。不过这又能有什么陷阱呢？大唐最强阵符师包教包会所有阵法，这只能有好处，而且是大大的好处，完全不可能有不利于自己的地方。

    徐潜表情呆滞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立即补充：“在我学会之前，可不能以各种借口停止传授，比如我回华夏，也要能继续学习才行，对了，更不能以此为要挟，强留我在大唐。”他总感觉秦老头在诓他，所以又加了些条件，自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各种踩雷。

    这下秦昭微微露出了为难之色。徐潜就是想要这个表情，这才对嘛，你不为难，就说明我中招了好吧。就如买方还价，卖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买家便会觉得自己还价还是太高了，卖家还是赚得很多，如果卖家面露难色，犹豫不决，这才说明还价正到好处。

    “行！这个问题也不大，反正你自己可以处理。”秦老头说了一句徐潜听不懂的话，处理什么？

    但秦老头也没给徐潜发问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至于你被刺杀的问题，我也没有答案。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我要杀你，至于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徐潜其实对秦昭的疑心不重，否则他也不会跑来这里了。只是他觉得秦昭必然知道谁在背后要他的命，只是秦昭直言不清楚，他再问也不会有结果。

    沈冲当时都看出了些端倪，秦昭有怎么会什么都不掌握呢？秦老头是什么人，大唐他想弄清楚却无能为力的事情必然不会多，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顾虑而已。

    果然，徐潜刚想侧面再打听些那几个玩鬼的杀手的情况，却被秦昭聊起破晓组织的话头给扯开了。

    没过多久，徐潜离开了秦昭的宅子，由恬儿领了出去，到了大门，又由司马昆带着他前往另一处，至于安薇薇，没有再跟着徐潜。或许秦昭还有事要交待，也可能安薇薇有工作要汇报，但在徐潜那里，总是不自然的往歪处想，特别是恬儿领他出去的时候。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秦老头还是不错的，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呢，不仅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还立刻让他去见所谓的大唐最强阵符师。不过，这阵符师在哪里？在帝都？

    司马昆笑呵呵的，态度比来的时候还要好，“徐教习不知道？”

    徐潜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他心里更是疑惑，难道我该知道？你们谁都没跟我说那位大唐最强阵符师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