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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心 第7节

    [裴承喻:你和我前后座的关系,到底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那我是

    裴承喻本来在看报表,大概了解季度报告的情况后,就无聊地翻着平板里的各大软件。

    顺便善用搜索,看了看纱线和绒线的区别。

    回到微信时,就看到江沁禾那一栏的备注成了“正在输入中”,他就点进去等着。

    只是等来等去,就算是守株待兔这会儿也能捡一只兔子,裴承喻还是等不到江沁禾的消息。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条。

    “……”

    江沁禾看不到裴承喻的表情,但是透过文字,她已经联想到了他那副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模样。

    硬着头皮,江沁禾删光了聊天框内已经打好的文字,重新措辞。

    [江沁禾:今早,工作室已经恢复原状。]

    [江沁禾:小思她们很感谢你的早餐和咖啡。]

    对面的人很快回了消息。

    [裴承喻:嗯。]

    [裴承喻:那个咖啡蛮好喝,下次带你去。]

    江沁禾盯着裴承喻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口中突然就弥漫起独属于她印象中,那种咖啡的苦涩味道。

    她不太喜欢咖啡的苦涩,反而更喜欢白茶中的白毫银针,或是青绿清香的青茶。

    入口回甘。

    正要关闭软件时,一个小红点再次出现。

    [裴承喻:请你喝茶也行。]

    [裴承喻:白毫银针。]

    江沁禾看了一眼,随即熄灭屏幕。

    今天天气很好,江沁禾打开窗户,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带着夏日暖意的微风,借此好平复自己刚才漏了一拍后剧烈反应的心跳。

    她以为那天裴承喻只是来撑个腰,不让她受欺负。

    刚才好像才突然反应过来,裴承喻不是不让她受欺负,而是,一点委屈也不能让她受。

    仓促结婚前,江沁禾在非遗中心和白老师一起刺绣,借着闲聊的名头,问了老师许多景川豪门的婚姻状况,白老师也是知无不言,给她说了很多。

    豪门婚姻,追根溯源,和家族事业扯不开关系。豪门子弟,有沉稳品行端正的,自然也有游戏人间,恣意妄为的。这些人的婚姻,大多数情况下,相敬如宾是最如意的结果。

    平心而论,裴承喻对她这个算得上是“闪婚”的妻子,很不错。

    江沁禾突然觉得,如果就这样和裴承喻过下去,她或许也能得到一个相敬如宾的如意结果。

    想到此处,江沁禾唇角忍不住牵起愉悦的弧度,好心情地看着窗外还在不断倒带的秀丽风景。

    王秘书正襟危坐,除了手还在动作,整个人就像是雕塑一样。

    裴总的脾气他也算是了解,刚才那一番话入耳,他立刻就闭上嘴专心开车,只能在裴总不注意的时候用余光偷偷瞥一眼,看看脸色如何。

    前几次都是冷冰冰的,只看一眼,他就觉得瘆得慌。

    直到刚才,裴总突然打开了聊天框。

    聊天的人和聊天内容他不敢去看,只能继续偷偷摸摸地偷看裴总的脸色。

    出乎意料,裴总像是心情很好。眉峰挑起,他以为裴总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结果裴总却又轻轻笑了一下,在聊天框敲下信息后不断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

    随后他又耳尖地听到太太的一声浅笑,王秘书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

    看来裴总刚才是在和太太聊天。

    -

    大约午后三点钟,车停在锦绣园门口,老太太安排了家佣过来接,王秘书将礼物递给家佣,随后就听裴承喻的话开车返回明水湾。

    锦绣园开发时间算不上久,从门口到老宅还有一段距离,江沁禾和裴承喻并排走着,身后跟着老太太派过来的家佣。

    “裴承喻。”

    江沁禾挪着步子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害怕被家佣听到不该说的,就小声喊他。

    江沁禾身量娇小,比裴承喻矮了快二十公分,裴承喻看她偷偷摸摸,忍着笑回:“怎么?”

    “这样子,”江沁禾伸手指了指跟在两个人身后的家佣,低声问他:“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上次回老宅,老太太没安排人过来接她和裴承喻,两个人就和散步一样,沉默着走到门口,然后一秒进入看似恩爱十分的状态,牵手走进大门。

    这次身后跟了人,江沁禾顿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就连走路先迈哪只脚,要不要摆手,摆手的幅度,她都有些纠结。

    裴承喻见她隐隐担忧的神色,趁机牵上她的手,满不在意地回答道:“不觉得。”

    “老太太能做出来的奇怪事情多了去了,她不过就是想借别人的眼睛,看看你和我的感情怎么样。”

    裴承喻俯身,贴近她耳畔:“记得乖一点。”

    江沁禾感到手心被勾了下,手上受到的力气小了一些。

    “赛前演练要派上用场了。”

    她听到裴承喻说。

    真如裴承喻所料,赛前演练确实派上用场起了大作用。

    裴老太太看到牵着手如胶似漆,看起来情瑟和鸣的夫妻俩,立马笑得和花一样。

    一边看两人一边又不轻不重地责怪裴承喻,怎么不叫王秘书开车送两人过来,生怕晒伤江沁禾娇嫩白皙的皮肤。

    在看到两人无名指的同款婚戒时,更是开心,忙不迭地问:“你们俩有什么想吃的,我一会儿让厨房给你们俩做。”

    “渴不渴?”

    老太太把江沁禾牵着,紧靠着自己坐下:“吃个草莓?今早刚去果园摘的,你和承喻要是喜欢,过几天让王秘书跑一趟过来拿。”

    “奶奶。”裴承喻咳了声,打断她,“沁禾和我刚吃过早饭,果盘里有草莓。”

    “而且,我觉得比您手中的那颗甜。”

    裴承喻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老太太瞬间来了气,把手中的草莓冲着裴承喻的脸上抛了过去,“那你吃吃你奶奶手中的这颗甜不甜!”

    老太太损他,“顺便也堵上你的这张嘴。”

    老太太没用多大力气,草莓顺着弧线就抛了过去,对面那人随意挪了挪手掌,那颗红彤彤的草莓就稳当地落入掌中。

    裴承喻拿起草莓,扔进口中,吃完还煞有其事地点评道:“还行,不过太小,可能堵不住我这张嘴。”

    “那你多吃点儿。”

    老太太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随后亲热地扯着江沁禾,开始朝着楼上走:“走走走,年前我绣的那幅吉祥团花还没绣完,正好你来了,快来帮我看看。”

    裴承喻又拿起一颗草莓,对上江沁禾回头的瞬间,他掂了下手中的草莓,对着她做口型说了四个字。

    自求多福。

    裴老太太的绣房在四楼朝阳的房间,一百多平米,放置着各种各样材质的大绷架,还有两大红木柜子的绣线和绣稿。

    落地窗从顶部直接到底,挂着薄薄的遮光窗帘,落在绣布上光都是温和柔软的。

    老太太戴上眼镜,带着江沁禾走到正中央的绷架前。

    “小禾,你看我这竹叶是不是有些问题?”

    老太太把椅子拉过来,和江沁禾一同坐下,给手抹上护手霜后指着绣布上的竹叶继续说:“我总觉得这竹叶,还有这竹杆,颜色混着,白天看还好,一到晚上我分都分不清。”

    江沁禾润了润手,确认手上没有脏污和小肉刺后,才上手摸了摸竹叶和竹杆,竹叶和竹杆,形态不同,走势也不同。

    她一摸,就了解了个大概,笑着对裴老太太说:“奶奶,您针法用成一样的了。”

    “竹叶细长,您应该用鸡毛针,而且从边缘起绣,跟着脉络走势绣。竹杆,用斜缠,您这点记得很清楚。”

    老太太听出江沁禾在夸她,笑容可掬:“你外婆教得好,你又细心,针法里我就这个学得最用心。”

    以前裴老太太经常来非遗中心,当时江涟还在,就负责教老太太绣花。后来江涟退休,江沁禾就顶了上去。

    裴老太太越看越欢喜,后来知道江沁禾和自家孙子结了婚,老太太更是开心,除夕那晚给江沁禾包了一个好几万的红包,还送了一把购物卡。

    江沁禾抿着唇,有些不忍地开口:“可是,奶奶。”

    江沁禾带着老太太的手,摸过一节竹杆后,停在下一节竹杆上。

    “您的斜针方向不统一。”

    说完,江沁禾又捡起旁边还未用完的绣线,继续温声说:“而且,绣竹杆的时候,您不用劈线,反而应该合线。”

    江沁禾拿起翘头小剪,拆掉一小部分竹杆上的绣线,又重新抽了两根灯草色的蚕丝,轻轻在手心揉搓一下,合成一根。

    随后又从针盒中捡起一根椭圆针鼻的绣花针,穿针引线一气呵成。

    拇指和食指捏着绣针,先是起针,随后下一次起针又紧紧跟在之前的落针处,重复几次,竹杆就绣好了一小节。

    裴老太太点头,瞬间豁然开朗。

    对江沁禾更是赞不绝口,“这精巧的东西,你这个年轻人到底比我要眼明心亮,寥寥几针,这竹子都活了起来。”

    江沁禾红着脸,自谦道:“我还差得远。”

    老奶奶一听,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天赋高,连你外婆都亲口夸过,是难得的好苗子,逢人夸赞也不用那么谦虚。”

    “更何况,”老奶奶慈爱地看着她:“我又不是外人。”

    “奶奶对孙女的夸赞,自然是真心实意,说不得谎的。”

    “咳咳。”

    江沁禾正想说点儿什么,绣房内却平白响起两声突兀的咳嗽。

    抬眸看向房门,却看到裴承喻正靠在门边,眼皮褶子清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